沈燕
它叫洪小墨,女兒給它起的名,隨她姓,是她弟弟。
小墨剛到我家的時候,太小了,小短腿還有些站立不穩,一搖一擺地跑來跑去,樣子萌翻了。女兒十分寵它,她自己每次洗好頭都是讓我給她吹頭發,對小墨可算是盡職盡責,夏天每天給小墨洗好澡,拿著電吹風給它吹毛,然后又用著飄著狗毛味的電吹風給自己吹頭發。后來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說她堅決不在小墨后面洗澡,可也只是說說而已。電吹風每天呼呼地響著,她照樣把小墨照顧得無微不至。
小墨漸漸長大了,古靈精怪的,家里誰的嘴巴一動,它就趕了過來,烏溜溜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一定要你分它點嘗嘗。每次吃過幾口后,就叼著食物扭頭往我們家窗簾后面跑,女兒于是大叫道:別給它吃了,它開始藏東西了。
女兒發現小墨沒事就喜歡往地板上墻上去蹭自己的耳朵。小墨一定是生病了!我們娘倆抱著它到寵物醫院去看,一個帥哥獸醫瞅了一眼就下結論了,它得了狗耳螨,癢,難受,如果不治可能會聾的。我們可不想小墨成聾狗,那趕緊得治呀,獸醫拿出一瓶小小的藥水,八十塊,然后說道:你們回家每天幫它上藥。我和女兒都傻了,還是我虛心地請獸醫先給作個示范。給狗上藥怎么上啊?
于是小墨被抓到一個工作臺上,然后被帥哥獸醫扯起耳朵往里面倒藥水,剛開始還哆哆嗦嗦嗦的小墨拼命地叫了起來,那聲音凄慘得像被拖出欄的小豬。女兒嚇得躲到我身后,我也被這叫聲給震住了,好半天緩過神來,怯怯地問獸醫:這個藥上上去很疼嗎?那獸醫淡淡地說道:不疼,它只是不適應。
那瓶八十塊錢的藥被捧了回來,可我們誰也不愿意給它上,都怕那嚇人的叫聲,我硬著頭皮馬馬虎虎滴了幾次,也就甩在那沒用過了,小墨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好了,反正沒見它再去撓耳朵了。
女兒升入初中,我們搬家了,住的是電梯房,所以它被送到鄉下爺爺奶奶家去。
村子流行起狗瘟,經常出門的小墨也沒躲過,跟小墨一起玩的幾條狗都相繼死了,沒幾天,孩子的爺爺從鄉下打來電話,說小墨也開始不吃東西了。女兒聽了電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本來就極力反對把小墨送下鄉,女兒哭得很傷心,第二天就要趕回去看小墨,我們帶了藥,趕到時小墨已經走了。女兒不哭了,只是愣了愣,說道:我以后不養狗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