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互聯網金融背景下“羊毛黨”的評析及管控對策研究

摘 要 隨著互聯網金融（以下簡稱：互金）的飛速發展，一種叫“羊毛黨”的社會群體應運而生。本文對“羊毛黨”的特點進行了歸納，分析其成因，得出“羊毛黨”是互金平臺惡性競爭的產物這一結論，并針對性提出了“查”、“控”、“打”、“防”四方面的管控對策。

關鍵詞 羊毛黨 互聯網 金融 惡性競爭 危害

作者簡介：周曉軍，上海公安學院。

中圖分類號：D922.28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9.270

一、“羊毛黨”的概述

（一）“羊毛黨”的定義

所謂“羊毛黨”，是指伴隨企業做網絡營銷推廣而誕生的一個特殊隱形群體，他們利用互金平臺推出的各種市場優惠，以套取代金券或現金為目的，從而進行注冊和使用平臺產品的人群 。其套利的行為被稱為“薅羊毛” 。

（二）“羊毛黨”與互金平臺普通客戶之間的區別

1.參與平臺的目的不同

互金平臺的普通客戶大多為平臺提供的增值服務所吸引，希冀在投入相應資金后，通過平臺快捷、高效的運作使自身的收益得到增加，目的是投資。

“羊毛黨”則沖著平臺推出的各項優惠，在不花代價或花極少的代價的情況下，盡可能多地“薅羊毛”，純粹為了套利，目的是投機。

2.對互金平臺的黏性不同

有媒體將客戶對互金平臺的忠誠度稱之為“黏性” 。互金平臺的普通客戶具有一定的“黏性”，且這種“黏性”與平臺提供的服務成正比，服務越好，“黏性”越高。

“羊毛黨”套利為目的的本質決定其并不關注互金平臺提供的服務，套利成功后，平臺就再無吸引力，“羊毛黨”對平臺的“黏性”接近于零。

3.對互金平臺的作用不同

互金平臺要長遠發展，一是留住老客戶，二是吸引新客戶。要做到這兩點，提升服務品質是關鍵。初創期的各種不足將隨著平臺與客戶間的互動得以修正，日臻完善的服務又將吸引更多新客戶，形成良性循環。

“羊毛黨”為套利集中注冊互金平臺，造成短期內的人氣飆升，而曇花一現過后是人走茶涼，平臺為了留住客戶，不惜繼續投入重金以維持人氣，這無疑是飲鴆止渴，令平臺陷入惡性循環 。

（三）“羊毛黨”的特點

通過兩者間的比較，“羊毛黨”的特點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嗜血性，“羊毛黨”只為攫取互金平臺給予的利益而存在；二是流竄性，“羊毛黨”對互金平臺沒有忠誠度可言；三是頑固性，“羊毛黨”不會被平臺提供的服務所吸引并最終轉化為普通客戶 ；四是隱蔽性，互金平臺很難將“羊毛黨”與普通客戶區分開來；五是傳染性，“羊毛黨”低成本地快速斂財將促使其他網民向其轉變。

二、“羊毛黨”產生的原因

（一）互金平臺粗放的攬客模式 是催生“羊毛黨”的重要原因

以網貸為代表的互金平臺在我國的發展已有十年。據華財網的統計數據顯示：“十年中至少有5200家平臺涌入。P2P網貸歷史累計交易額已達4.648萬億，其中2017年上半年約1.286萬億，上半年月度復合增長率超過4%，預計全年交易規模將達3萬億元，行業體量保持增長。”在行業體量保持增長的同時，互金平臺也面臨著漸趨飽和的困境。新入市的平臺想要快速占領市場，不用一些立竿見影的手段似乎難以完成這一目標。于是，各種砸錢做廣告的營銷手段便層出不窮，網民參與互金平臺的門檻也越來越低。互金平臺并非不清楚規則的不完善，但為了搶奪客戶資源，規則和門檻似乎已可有可無。一家平臺如此，家家平臺如此。這種平臺間的惡性競爭是滋生“羊毛黨”的重要原因。

（二）充斥互金市場的投機氛圍加速了“羊毛黨”的壯大

所謂投機，是指將成功押注在偶然出現的機會上。只要注冊互金平臺就派送紅利的營銷方式，將投機中的偶然變成了必然，極大地刺激了網民的投機心理。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提到：“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他們敢于冒絞刑的風險。”這正是對互金市場中為何會有如此多的“羊毛黨”的最好詮釋。一波又一波的優惠促銷正在將一批又一批的網民轉變成“羊毛黨”。互金市場中的投機氛圍導致“羊毛黨”的隊伍進一步擴大。

（三）互金監管體系尚不完善為“羊毛黨”留下了生存空間

我國互金監管體系是在現行金融監管體系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已有長足的進步，但仍不夠完善，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監管缺乏針對性

現階段的互金仍是實體經濟的依附體，是對線下金融的完善和補充。在中國人民銀行聯合信息和工業化部等十個部門印發的《關于促進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出臺前，對互金的管理一直參照傳統金融行業的管理標準，未能針對該行業革新快、風險高的特點，較難對“羊毛黨”等出現在互金行業中的風險點進行有效防控。

2.監管缺乏前瞻性

已有的對互金行業的監管舉措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只有風險積累到一定程度后，相關監管問題才可能會被嚴肅地提上議事日程”。誠然，監管措施滯后無法避免，過早監管還可能遏制互金的創新發展，但對互金行業可能出現的風險進行的預判，并形成預案，才能在風險出現后及時干預。

3.在對互金的監管上重行業自律，輕宏觀調控

目前的互金平臺仍處于自生自滅的原生態，特別是在平臺初創期，只要不觸碰法律底線，監管部門一般不會對其營銷策略進行干預，而這種過度自由的發展模式，勢必導致整個互金秩序的混亂與無序。國外的次貸危機和國內的濫發信用卡等事例就是監管缺乏宏觀調控造成危害后果的最好例證。

綜上，互金平臺間的惡性競爭營造了市場中的投機氛圍，監管體系又未對這種投機氛圍作出干預，最終導致“羊毛黨”這種社會群體的產生與泛濫。

三、“羊毛黨”的危害與風險endprint

（一）對互金環境造成的危害

1.加劇投機氛圍，歪曲市場導向

“羊毛黨”不是互金平臺真正意義上的用戶，不符合“合格投資人”的概念 。這是互金行業對于“羊毛黨”本質的共識。但是，這種共識并沒有促使平臺制定周密的“防羊”措施。原因在于市場中的投機氛圍已然形成。“羊毛黨”的泛濫倒逼著互金平臺在制定營銷策略時不得不迎合他們的口味。這就是一種自下而上的腐蝕 。

2.腐蝕網絡環境，枯竭客戶資源

現階段互金仍以小微理財為主。這決定了其客戶群具備追求小利的心理基礎，更容易被市場環境中的投機氛圍所感染，加之“羊毛黨”具有傳染性，互金的客戶群中轉變成“羊毛黨”的網民比例會越來越高，直至客戶資源的最終枯竭。

3.形成蝴蝶效應，誘發龐氏騙局

互金平臺花重金做廣告以吸引客戶，這種花費在客戶上的資金成本被稱作“獲客成本”。據統計，現階段互金平臺發展一名客戶的獲客成本在800元人民幣左右 。這些獲客成本最終將分攤到每一名普通客戶的頭上。以P2P借貸為例，獲客成本的增加必將導致借貸利率的攀升，間接導致逾期風險的產生，形成蝴蝶效應。若互金平臺在創立初期就先天不足，或本身就以欺詐為目的，那么“羊毛黨”將是這類平臺上演龐氏騙局的最好的道具。

（二）對互金平臺造成的危害

1.造成決策兩難

“羊毛黨”來自于普通網民，不使用專業分析手段，較難與普通客戶區分開來。當互金平臺意識到被“羊毛黨”侵害時，有的平臺“投鼠忌器”，擔心反制手段造成客戶流失，而不敢對“羊毛黨”采取斷然措施；有的則搞“一刀切”，調整既定規則或抬高門檻，而這種出爾反爾的措施調整必對平臺聲譽造成負面影響，挫傷普通客戶的積極性。例如，2016年6月，客戶在壹文財富的資金被凍結，該平臺發公告稱，凍結資金針對的是“羊毛黨”，普通用戶按照平臺要求通過審核后即可解凍資金。有法律人士認為，平臺一旦破壞原有投資合同條款，可能涉及違約和侵權 。顯然，互金平臺被“羊毛黨”染指后，無論采取那種措施都會使其在后續的決策上處于兩難的境地。

2.加重平臺經營負擔

專門組織起來的“羊毛黨”被稱為團伙型“羊毛黨”，其內部有專人負責收集網上的各類優惠活動信息，信息獲取更快捷、高效，互金平臺派送的紅利很大一部分都被這類“羊毛黨”先行攫取了，真正能得到實惠的客戶可能只有30%至40% 。互金平臺派送紅利攬客可謂得不償失，平白地增加運營成本卻沒起到預期的效果。

3.危及平臺運營安全

“羊毛黨”集中逃離互金平臺或提取紅利時所造成的資金擠兌，對于平臺來說可能是致命的。2015年11月9日晚， 快操盤熱點社區推出的“充1分錢返500元”的促銷活動被網友發現存在漏洞。只要微信關注該平臺，然后實名認證、充值、修改數據，就可以不限次數參加這一活動，并且在部分銀行可以秒提現金。這一漏洞瞬間被“羊毛黨”廣泛傳播。據預測，快操盤一夜之間損失的金額可能近億 。資金是互金平臺存續的“血液”，“羊毛黨”已有這個能力在短時期內造成平臺大量“失血”。互金平臺被“薅”一次導致一蹶不振，甚至垮臺，已不再是危言聳聽的新聞。

四、互金背景下“羊毛黨”的管控對策

“羊毛黨”給互金平臺及環境帶來的危害已是毋庸置疑，亟待出臺措施對這一群體進行管控。筆者認為，管控對策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

（一）查——以大數據為依托，以行為模型為檢索

互聯網非面對面交互的特性使“羊毛黨”能很好地隱匿在普通網民中，但借助大數據的優勢，建立包含設備指紋、地理位置、歷史交易、用戶屬性 等信息在內的數據庫，并以其特有的“集中注冊——小額投入——獲取紅利——撤離平臺”的行為模型為檢索條件，在數據庫中查找比對，定能令其無處遁形。

（二）控——制定黑名單，建立互聯網金融的誠信體系

“羊毛黨”流竄性的特點決定了單一互金平臺難以有效抵御其侵害，各平臺必須聯合起來，建立信息的互聯互通，制定黑名單，逐步建立并完善互金的誠信體系，“羊毛黨”泛濫的勢頭必能得到有效扼制。

（三）打——將以牟利為目的的團伙型“羊毛黨”作為打擊重點，凈化互金環境

“羊毛黨”不應再被貼上“貪小”的標簽，特別是團伙型“羊毛黨”，已成為互金市場中一股足以同平臺叫板的強大勢力，能直接與平臺運營總監談判，以“幫助提升人氣”為籌碼換取更高回報 。其囂張氣焰可見一斑。而“羊毛黨”以牟利為目的，使用他人身份信息虛假注冊，進而套利的行為，實質上已突破了法律的底線，可以以涉嫌詐騙罪追究其主要成員的刑事責任。通過司法力量的介入，凈化互金環境。

（四）防——完善互金監管體系，扭轉市場導向

在互金市場投機氛圍濃厚的當下，構建市場自律、司法干預和外部監管三位一體的監管框架是當務之急。監管部門應對“羊毛黨”可能引發的風險予以高度重視，對互金平臺的營銷策略制定監管規則，遏制平臺間的惡性競爭，整肅市場氛圍，主導市場向健康、可持續的方向發展。

注釋：

杜鳴皓.規范發展互聯網金融 凈化“灰生態” 勢在必行. 中國品牌.2017（3）.42-48.

李治國.抵制互聯網金融“羊毛黨”.經濟日報.2016-03-23.

安卓.綁架P2P 平臺？解密瘋狂的“羊毛黨”.第一財經日報. 2015-04-21.

劉琪.P2P攬客進入燒錢季 羊毛黨每月薅萬元不是事兒.證券日報. 2015-09-26.

岳品瑜.P2P 平臺大戰羊毛黨結局調查.北京商報. 2016-06-06.

劉琪.P2P攬客進入燒錢季 羊毛黨每月薅萬元不是事兒.證券日報. 2015-09-26.

孟凡霞、岳品瑜.寄生P2P平臺的“羊毛黨”.北京商報. 2015-06-01.

杜鳴皓.規范發展互聯網金融 凈化“灰生態”勢在必行. 中國品牌.2017（3）.42-48.

王曉.互金領域調查：獲客成本 800 元起 “羊毛黨”游曳互金平臺.21世紀經濟報道. 2016-11-11.

汪青.網貸平臺獲客困境：壹文財富激斗“羊毛黨”惹爭議.中國經營報. 2016-06-04.

安卓.“羊毛黨”月入十萬背后：距離欺詐僅一步之遙.第一財經日報. 2015-09-23.

石海娥.“羊毛黨”惹爭議.光彩.2015 （12） .22-24.

姚偉.業務系統異常行為檢測. 郵電設計技術.2016 （1） .70-7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