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唱戲

王純

母親年輕時在戲臺上唱戲，雖然因為各種原因早早離開戲臺，但她對戲曲的熱愛從來沒有減退過。這些年里，母親一直喜歡唱戲，遇到高興的事唱，遇到不高興的事也唱。有時家里有聚會，大家會讓母親唱上一段，她毫不推辭，欣然唱起她最愛的戲曲。

我從前很不喜歡母親唱戲。一是因為母親唱的是河北梆子，在我聽來，河北梆子一點都不好聽，音調過于高亢，有時還有慷慨悲壯之氣，遠不如哼唱尋常小調來得輕松自如。另外，我不喜歡母親動不動就放開喉嚨唱戲，總覺得那樣很滑稽。小時候，如果有人提到“你媽在戲臺上唱過戲呢”，我會狠狠瞪那人一眼，氣呼呼地跑開。

如今多年過去了，母親老了，我也人到中年，慢慢理解了母親的愛好，也懂得了我們做兒女的，應該尊重老人的愛好。母親沒有別的興趣，不會打麻將，也不喜歡跳廣場舞，就喜歡唱唱戲，我應該多支持才行。

我明白，唱戲對母親來說有益身心。母親唱戲的時候特別投入，總是精神飽滿的樣子，情緒也拿捏得恰到好處。每當她亮開嗓子唱完一段，就會容光煥發，顯得無比愉悅。所以，我有意給母親制造唱戲的機會。比如，節假日一家人聚到一起，我會向大家發出倡導說：“好些天沒聽媽唱戲了，你們想不想聽？”大家都懂母親的心意，紛紛響應：“唱一段吧！”母親立即起身，很快投入到角色中唱起來。父親生日的時候，我也會對母親說：“媽，今天我爸生日，你連生日禮物都沒送。唱一段戲，算是為我爸慶賀吧！”母親早就等我這句話呢。

我還經常為母親買一些河北梆子名家的光盤，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禮物。每次我買回光盤，她都如獲至寶一般，一邊看，一邊學，忙得不亦樂乎。看來，老人都有一顆童心，他們對自己感興趣事物的熱愛之情就是這樣單純真摯。我清楚，這也是母親熱愛生活的表現。

漸漸地，我受母親的影響，竟然也喜歡上了河北梆子。那唱腔，聽上去那么慷慨激越，真的是有燕趙之風呢。有一次，我對母親說：“媽，你也教我唱戲吧！”母親一聽，開心地說：“好啊！我早就想教你了，就怕你不喜歡。”其實，我早看出來了，母親除了自己喜歡唱，還很是“好為人師”，她已經發展了兩個“徒弟”，一個是鄰居王嬸，一個是我的表舅母，有人跟她學唱戲，她非常有成就感呢。所以我決定跟她學。

沒多久，我能馬馬虎虎唱一段《大登殿》了，雖然唱得遠不如母親，但足夠讓她欣慰了。她見我這樣支持她的興趣愛好，就總是理直氣壯地讓我給她買某個戲曲光盤，或者讓我陪她唱上一段。

母親唱戲我支持，母唱女隨樂融融。母親的戲曲愛好，讓她的生活豐富多彩起來，也讓她感到了充實和快樂。唱戲讓母親身心健康，我也非常欣慰。而且，我支持母親的愛好，我們母女的感情也越來越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