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沃夏克：胸懷愛國熱忱的作曲家

小敏

愛國主義對有些人來說，可能只是冠冕堂皇的口號，但是對于當時身處被奴役國家的德沃夏克來說，卻是一面鮮明而真實的旗幟。

安東尼·德沃夏克1841年9月8日出生于捷克布拉格以北三十公里的小村莊內拉霍齊夫斯，德沃夏克從小就十分喜愛故鄉的民歌，他努力學習唱歌和小提琴，對音樂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德沃夏克的父親是一個窮苦的屠夫，按照當時的習俗，身為長子的德沃夏克要繼承父親的職業，于是十二歲時德沃夏克被送往附近的小城當學徒。德沃夏克對這份職業毫無興趣，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練習小提琴，每當琴聲響起便能勾起他無窮的想象。一位風琴師發現了德沃夏克的天賦，開始教他演奏風琴、鋼琴以及基本的音樂理論，德沃夏克天資聰慧又好學用功，進步很快。老師找到德沃夏克的父母，建議他們讓兒子去學音樂，盡管家境貧窮，明智的父母卻欣然同意了。

十六歲那年，德沃夏克如愿考入了布拉格管風琴學校。父母雖然關懷備至，卻苦于財力有限。為了掙到足夠的學費，德沃夏克半工半讀，在教堂樂隊里演奏小提琴、替人抄譜、教音樂課，雖然辛苦，卻在忙碌的工作中增長了才干。

當時，著名的捷克作曲家斯美塔那正在捷克國民劇場擔任樂隊指揮，他非常器重德沃夏克，德沃夏克剛一畢業，便邀請他在自己的樂隊里演奏提琴，并拿出許多樂譜供他學習。德沃夏克在這座劇院里工作了十年，也默默鉆研了十年，十年的辛苦為他日后的成就奠定了堅實牢靠的基礎。

當時，捷克正處于奧地利的統治之下，占領者為了鞏固、延長自己的統治，鉗制捷克民族文化的發展，企圖用德奧文化對捷克人民實行思想上的殖民化。以斯美塔那為代表的一大批捷克藝術家針鋒相對地舉起了發展捷克民族文化的旗幟，創作出一大批具有愛國主義思想和民族文化特征的音樂作品。1872 年，在斯美塔那的影響下，德沃夏克根據捷克詩人的同名敘事詩譜寫成了贊美詩《白山的子孫》，作品反映了十七世紀捷克人民反抗哈布斯堡王朝的英勇斗爭，表達了作曲家對祖國的深切熱愛，也唱出了當時捷克人民的心聲，一經推出便風行于全國各地。

翌年，結婚后的德沃夏克辭去了樂隊提琴師的職務，開始專心創作。他的妻子為他創造了安靜舒適的寫作環境，但是他們遇到了新的麻煩：經濟來源減少，婚后生活日漸困窘。雖然德沃夏克有不少作品在音樂會上受到好評，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出版，更沒有收入。為謀生計，德沃夏克只好又像求學時那樣去教音樂課、去教堂彈琴，即便如此，也常常連面包錢都拿不出來。無奈之中，1874 年，德沃夏克硬著頭皮向奧地利一個專門資助窮困而有才華音樂家的慈善組織提出了申請，并按照要求送去了自己的作品。從第二年起，他連續五年獲得了這個組織提供的獎金，一時解決了燃眉之急。

1877 年，這個組織的評委之一、德國著名作曲家勃拉姆斯在評審時驚喜地注意到這位才華橫溢的青年，他立刻提筆給自己的朋友、出版家希姆洛克寫信，請求出版德沃夏克的作品。勃拉姆斯在信中寫道：“像您這樣的出版家一定會對這些作品感興趣，任何您想得到的歌劇、交響曲、重奏曲、鋼琴曲等等，他都寫得出來。他是一個天才，這毫無疑問，但也是一個窮人，所以我請求您特別予以關照。”勃拉姆斯的真誠幫助為德沃夏克打開了走向世界的大門，同時建立起這兩位作曲家之間的長期友誼。勃拉姆斯不僅幫助德沃夏克提高作曲技術，當德沃夏克的作品排印時，他還用整天的時間親自為德沃夏克校對，兩位作曲家志同道合，互相切磋，共同分享著彼此的成功。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德沃夏克將《d小調弦樂四重奏》獻給了勃拉姆斯，并將勃拉姆斯的五首《匈牙利舞曲》成功改編成管弦樂曲后一并送給了他，兩位作曲家不僅因這份深厚的友誼彼此獲益，也為世人樹立起提掖后輩、尊敬前輩的一代典范。

漸漸地，德沃夏克的作品不但在捷克人盡皆知，連國外聽眾也時有所聞，英國聽眾對他的音樂尤其表現出極大的熱情，他先后九次出訪英國，每次都會受到熱烈的歡迎。他的清唱劇《幽靈的新娘》曾在伯明翰上演，他曾生動地描繪當時的情景：“當女高音阿爾巴尼唱完第一首詠嘆調后，聽眾像觸了電似的，立刻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并且越來越熱烈，直到曲終，樂隊、合唱隊和聽眾的歡呼聲響成一片，他們不斷地大聲喝彩、叫我的名字，這人聲鼎沸的場面讓我驚呆了。”

1891年，劍橋大學授予德沃夏克榮譽哲學博士學位，同年受聘為布拉格音樂學院任教授。德沃夏克聲譽日增，但其愛國之心絲毫未減。有一次，老朋友希姆洛克在德沃夏克的《d小調交響曲》付印時，覺得不用捷克文更好，但德沃夏克堅持不改，出版商不同意，爭論中不免出言不遜。德沃夏克非常珍惜和希姆洛克的友誼，但更珍惜祖國的尊嚴，他激動地對希姆洛克說：“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每個藝術家都有自己的祖國，誰都熱愛自己的祖國，忠實于自己的祖國。”因為此事，那幾年德沃夏克和希姆洛克斷絕了來往，最后還是出版商出面道歉，大家才重歸于好。

1892 年，德沃夏克接到美國紐約國家音樂學院創辦人琴妮·瑟勃夫人的邀請出任該院院長，同時教授作曲、配器，并擔任學校交響樂隊的指揮。當時，紐約是一個新興的工業城市，與古老的歐洲大陸自有不同，美國的許多新鮮事物都給德沃夏克留下了極其強烈而深刻的印象。他在美國有一些黑人學生，在這些學生的幫助下，德沃夏克對美國的黑人音樂進而對印第安民間音樂漸漸有所了解。

1893 年，在美國詩人朗費羅描寫印第安人的長詩《海華沙之歌》的影響下，德沃夏克寫出了不朽之作《e小調第九交響曲》，作品中始終貫穿著對祖國捷克的思念，同時抒發了他來到美國之后的深刻感受。這部作品本無標題，準備演出之際，琴妮·瑟勃夫人建議署題“新大陸”，德沃夏克欣然從命。作品首演一經推出，立刻在美國引起巨大的轟動，起初美國的報紙將它稱為“美國的交響樂”，但德沃夏克深不以為然，他說：“我沒有使用過任何一段黑人或者印第安人的旋律，我只是在自己的主題中體現了印第安音樂的特色，只是用現代的節奏、和聲、對位和樂隊音色等各種手法發展了這些特色。”

1895 年，德沃夏克從美國返回捷克，第二年寫出了他的代表作之一歌劇《水仙女》。1901 年，他被任命為布拉格音樂學院院長，兩年后，當他完成最后一部歌劇《阿爾米達》時不幸罹患一場大病。1904 年 5 月 1 日午餐時分，德沃夏克突然中風，幾分鐘后便與世長辭。

高舉愛國主義的大旗，從被奴役的國家中殺出一條生路，為祖國爭得世界性榮譽，這是德沃夏克一生的理想。他成功了，捷克人民永遠記得他，全世界人民也永遠記得這位為愛國主義理想奮斗終生的捷克作曲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