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東方
他曾是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的一道風景,每日銀須飄拂、西裝革履,從自己的青銅雕像下走過。
他被公認為是世界四大昆蟲學家之一。在近百年的人生中,他由小昆蟲處作大文章,從顯微鏡中觀大世界,在國內建立了比較完整的昆蟲形態學,昆蟲分類學和昆蟲學史,學子逾千。在國內外享有“蝶神”“蟲壇怪杰”“亞洲之光”之美譽。
周堯塑像
1938年4月,一個青年橫跨萬里,從意大利輾轉到法國馬賽上船,在四等艙的大地鋪上整整漂泊了三十天,后經香港回到了廣州。
當時,廣州已陷入戰爭狀態,愿意接納來自任何地方的志愿入伍者,于是,這個青年在回國第二天就報名入伍,成為廣東地方軍一八七師的一名軍人。
這個青年名叫周堯。
2016年4月12日,筆者在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蝴蝶館參觀,被一尊坐在桌前的蠟像所吸引,蠟像的主人正是周堯。
從學成回國報效祖國的熱血青年到名揚海內外的昆蟲學家,周堯的一生,多彩而又生動。
書生少年狂
1912年,周堯出生于浙江寧波鄞縣一個名叫堇雁村的地方,家庭世代務農,其父在村中辦起了個半農半讀的私塾,教自己和鄰居的幾個孩子。
周堯自小隨父讀孔孟之書,13歲時到離家30里外的咸祥鎮讀高小。當時周堯家方圓15里內受過中學教育的只有周家世交童第周和親戚沙文若。周堯的父親就是聽了童第周的勸說,才讓周堯去考了中學。
周堯隨后考取寧波工業職業學校,但在1927年“4·12政變”后,受左翼思潮影響的周堯因被視為“危險分子”,無法回到學校,便被父親送到童第周堂兄開的中醫館當學徒。1928年,周堯考入上海江灣“立達學園”高中部。
1932年,周堯進入江蘇南通大學農學院學習。這所學校是清末狀元張謇創辦的,張謇一直致力于實業救國,他鼓勵民眾種棉花,創辦紡織廠,造輪船、汽車,修建公路、醫院和大學等等,使得南通地區人民生活水平普遍高于蘇北其他地區。
學風嚴謹的南通大學可以算得上是周堯學術生涯的起點。學校非常重視培養學生的研究能力,周堯興趣盎然,在實驗室完成了很多實驗。周堯后來回憶說:“我大學時做的畜牧學實驗報告,到西北農學院后,畜牧系的老師見到后要去了,說是可以作為他著作的插圖。”
周堯起初學的是農藝專業,大二時突然對昆蟲產生興趣,采制了不少昆蟲標本。從大三開始,他兼任了昆蟲學助教,對低年級學生的昆蟲實驗課進行指導。
1935年3月,周堯創辦了國內第一個昆蟲學會“昆蟲趣味會”,接著又創辦出版了《趣味昆蟲》期刊。就是這個小小的“昆蟲趣味會”,為中國培養了一批昆蟲學家,后來成為西北農學院教授的王翌金、徐樹基,以及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研究員李傳隆等人,都曾是這個學會的會員。
負笈滄海遠
20世紀30年代,世界昆蟲分類學權威是意大利那波利大學的西爾維斯特利教授。西爾維斯特利是原尾目和缺翅目昆蟲的發現者,他一生做過26次世界性的采集旅行,足跡曾在中國的廣東、云南等地停留。這讓沉迷在昆蟲世界的周堯非常向往。1936年,周堯大學畢業后,便決定去意大利拜西爾維斯特利教授為師。
貧寒家庭子弟的出國深造夢,從來都是遙遠的。幸運的是,周堯在向上海的寧波同鄉會、寧波長者王伯元和南通大學校長張敬禮各寫了一封申請資助留學的信后,都得到了同意資助的答復。
“買了去意大利的單程船票后,也只剩200元現款。”多年后,周堯自嘆當年涉世未深的勇氣。在意大利北部的佩魯賈,周堯得到同行的中國留學生和當地一位律師的幫助,用三個月時間掌握了“如音樂般美妙的意大利語”。
來到南部的那波利大學后,周堯因在國內發表過昆蟲學文章,直接進入西爾維斯特利教授的研究生班,是七名外國研究生中唯一來自東方的學生。
周堯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恩師時的情景:“他看了我帶去的200號蝴蝶標本,問了我很多問題,并向我建議:你們國家這樣大,人口多,農業一定要上去。你們果樹種類很多,全世界也找不到這樣好的東西,但是介殼蟲的問題很突出,你應當研究介殼蟲。”周堯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不久之后,他先后發表了《透明介殼的重記載》《中國圓盾蚧——新種》《菜蛾的研究》三篇研究報告。
在昆蟲研究領域,意大利的圖是世界公認畫得最好的。周堯恰好也擅長畫圖,這讓西爾維斯特利非常欣賞。一年之后,周堯成績斐然,被認為是那波利大學導師助理最有希望的候選人,于是,在西爾維斯特利指導下,他又開始攻讀昆蟲學博士學位。
1937年的意大利,法西斯氣氛已開始與日俱增。而在遠東地區,日本法西斯也是魅影重重。“七七事變”發生后,周堯每晚都是拔劍起舞,狂歌當哭。他向導師表明自己“報國之日短,求學之日長。不殺大蟲,殺小蟲何用”的心跡,決定回國報效祖國。西爾維斯特利教授知道無法挽留,就對他說:“你的論文已獲通過,可以免去論文答辯。但我希望你在戰爭結束后,終身獻身于昆蟲研究。”
后稷教稼地
1938年,周堯學成回國,第二天就報名入伍,成為廣東地方軍一八七師的一名軍人。
當時,周堯加入的是新成立的一支部隊,只配給簡單的裝備,訓練七天后就直接開往抗日最前線。部隊從廣州出發,第一站到達湖北武漢。經漢口時,周堯和一名隨軍記者去拜訪政治部主任周恩來。“周恩來因公外出,由第三廳廳長郭沫若接見,對我勉勵有加。”周堯回憶說。
部隊從河南信陽進入蘭考,打了幾次仗都失敗了。師長發現周堯是個留學歸國的高級專業人才,就對他說,“你是建國的人才,在前線不能發揮你的作用。”師長讓他護送一些文件和現款,從敵人的包圍圈中突圍出來。
1938年4月,周堯投筆從戎,穿上了軍裝
周堯的戎馬生涯經過三個月即告結束。后來他自嘲道:“我是書劍兩無成,只能攻雕蟲小技。”endprint
在流亡途中,周堯遇到巴金夫婦和昆蟲學家陳世驤夫婦,他們一起結伴到了重慶,又從重慶抵達成都。在四川大學農學院,周堯遇到童第周等人,于是便準備接受農學院的聘請。可就在這時,他又意外地接到了川康科學考察團的聘書。
1939年5月10日,周堯以昆蟲學專家的身份參加了中英庚款會川康科學考察團。同年11月,他被聘為西北農學院教授。
這一年,他27歲。
帶著簡單的行李,周堯來到國立西北農學院。西北農學院選址非常有含義,這里是中國古代著名神話人物后稷教稼地的張家崗。學院給周堯留下的第一印象,是高坡上聳立的那棟西北地區唯一的七層大樓。
在這個偏于一隅的地方,懷揣科學救國理想的周堯艱苦工作了八年。其間,他曾受到排擠,系里甚至沒有給他安排昆蟲學課程,實驗室和標本也都無法保障。
在這樣復雜的工作環境中,周堯過著孤獨的生活,他非常懷念當年在意大利求學時的和諧與幸福。
1945年秋,周堯接受陜西戶縣參議長陳昆山的邀請,到戶縣按自己的教育理想創辦了一所專科學校—戶縣農業專科學校。學校開辦后,周堯堅辭校長,只接受了“榮譽教授”一職。他每兩周去一次,每次住五天。過了幾年,學校遇當局壓力,周堯提出的辦學方針不能實施,便也不再去戶縣。
此后,周堯決計用自己兼課所得的全年工資創辦一個私人研究所。當時,國內還沒有一份昆蟲學雜志或動物學雜志可以發表他手中的一批研究論文。于是,他去上海買了鉛字,自己動手排字印刷。1946年驚蟄,他在校內出了壁報,公布天則昆蟲研究所成立。
研究所編輯出版了三種雜志,《昆蟲與藝術》后改名為《中國昆蟲學雜志》。另兩種雜志只出了幾期。周堯的第一套專著《中國昆蟲分類學》就是此時出版的。
1947年冬,周堯收到浙江大學校長竺可楨的聘書和熱情洋溢的邀請信,促使他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他說:“我已經下了離開西農的決心,回到浙江既可服務桑梓,也可就近奉養雙親”。
然而,周堯與西農的緣分注定難以了斷,院長懇求他擔任三個月總務長,可三個月后,院長在南京出差不能返回,他一直無法移交手續。
1948年4月,戰局緊張。國民軍二十八團進駐學校,教務長宣布“學校被迫解散”,各人自奔前程。周堯思忖很久,決定留下來。除了搶救儀器和圖書等,他還組織留下來的員工和學生們自發地保護學校。于是,有人便懷疑他“把農學院保存好,送給共產黨”。周堯則說,當時自己并沒有這樣的階級覺悟,“我只是想為祖國和民族保存一分元氣”。
為了躲避來自當局的報復,周堯決定辭職返鄉省親。據原西農學生、后任甘肅省人民政府副秘書長的鄒雅林回憶,“許多同學流淚挽留,怕他一去不再復返”。其實,在陜工作的這些年,周堯年年都想回浙江老家去的,但此時他卻動了情,答應來送別的學生,暑假過完一定回來。
回到杭州,浙江大學、川大農學院等學校都邀請周堯去教書,江西中正大學甚至給他匯來全家的航空旅費,并承諾“有必要時一起撤退到臺灣去”,但這些邀請,都被周堯一一拒絕了。
1949年5月關中解放前,周堯再次回到了西農,還兼任了西北大學無脊椎動物學和昆蟲學課程。他用兼課所得費用繼續出版《中國昆蟲學雜志》。
專攻昆蟲學
1951年9月,周堯當選為中國昆蟲學會理事,兼《昆蟲學報》及《昆蟲知識》編委,同時還當選為陜西昆蟲學會(第一、二屆)會長。
在此期間,周堯還致力于世界語的普及,在西北農學院創辦了“世界語協會”。1951年,他還聯合西北農學院20位教授發表聯合聲明,號召科學家們采用國際語發表著作。
從1948年起,陜西關中、豫南、皖北等小麥主產區間歇性地暴發吸漿蟲害。1950年,周堯接受了農業部和西北軍政委員會委托,開始了小麥吸漿蟲的防治研究。他帶領學生在麥田里奮戰七天七夜,研究出短期對策,通過農藥控制住了蟲害。但周堯認為,用藥治蟲不是昆蟲學主攻的方向,他通過進一步研究發現,有兩種寄生蜂是小麥吸漿蟲的天敵。這項讓昆蟲生生相克的研究成果后來在黃河流域大范圍推廣,很好地控制了小麥吸漿蟲災害。有人評價道:“毫不夸張地說,是周老讓農民四十年不再餓肚子!”
1956年,周堯發表了論文《小麥吸漿蟲之研究》。隨后因參加“鳴放”,被劃為“右派”,沒法給學生上課,就把精力全放在了昆蟲學分類研究上。到“文革”前,他已發表了6篇論文,建立了23個昆蟲新亞目、45個新總科和2個新科,還搶在美國人前面,發布了角蟬科這一新屬新種。
“文革”開始后,周堯因學術權威身份,再加上推廣世界語,首當其沖地受到審查和批判,隨后被發配到農村接受改造,妻子兒女也受到牽連。1970年,他被學校從改造的農村抽調回校,負責編寫《農業昆蟲學原理》一書。
1978年,全國科學大會在北京召開,周堯因研究小麥吸漿蟲防治取得突出成績出席了這次大會,并被大會授予“優秀科技成果獎”,他個人也獲得“先進科技工作者”稱號。1979年,國務院又授予他“全國勞動模范”光榮稱號。
從此時開始,周堯的影響力已經開始遠播世界。1980年,他曾留學的那波利大學也授予他榮譽獎狀。1982年,他還受邀訪問了母校那波利大學。1984年,他當選為圣馬力諾共和國國際科學院院士。
20世紀50年代初,美國人L.O.Howard編寫的《應用昆蟲學史》一書中,完全沒有提到中國的任何種類,這讓在應用昆蟲學浸淫已久的周堯非常難受。1956年,周堯開始研究中國古代昆蟲學史,從《詩經》《本草綱目》著手,連各地的地方志和野史都不放過,僅線裝書就翻閱了7000多冊。1957年,他編著出版了《中國早期昆蟲學研究史》,考證出中國在益蟲飼養、害蟲防治、昆蟲生物學與形態學研究、天敵與化學藥劑領域,都比歐美早幾個世紀。
周堯(后排左一)與導師西爾維斯特利教授一起在意大利endprint
此書出版后,震動世界昆蟲學與生物科學史壇。周堯隨后又兩次補充內容,出版《中國昆蟲學史》,包括中、英、意、德和世界語五個版本。接著,他開始指導自己的學生進行中國近現代昆蟲史的研究,分別出版了《中國近代昆學史》和《二十世紀中國的昆蟲學》。
在學術界,周堯被公認為中國昆蟲學史學科的開山鼻祖。
蟲苑達宏愿
周堯的學生花保楨回憶:“在我們上學的時候,周老師說,我有幾件大事要做:要創辦一個學報、學刊;辦一個出版社;建一座昆蟲博物館;還要創建一個昆蟲獎勵基金。這些他后來都做到了。”
在浙江省寧波市鄞縣東錢湖旅游度假區,有一座周堯昆蟲博物館,這是1996年6月周堯的家鄉鄞縣政府為弘揚其在昆蟲分類學研究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專門修建的,如今已成為當地的旅游景點之一。
在當年的開館典禮大會上,鄞縣政府還為周堯頒發了60萬元的獎金。那時,周堯心存一個長久無法實現的心愿——設立昆蟲分類學獎勵基金,但自己微薄的收入卻始終無法使心愿變成現實。有了這筆獎金,周堯當場宣布,將其中20萬元捐獻給周堯昆蟲博物館,其余40萬元和他積累的稿費10萬元,全部用來設立昆蟲分類學獎勵基金,希望基金能夠激勵青年科學家的成長。
1986年,建筑面積1200平方米的昆蟲博物館在西北農學院建成,成為我國第一個昆蟲博物館。1999年9月,一座占地面積4500平方米的現代化展館又矗立在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美麗的校園中。這是昆蟲博物館擴建的二期新館。2005年,昆蟲博物館三期工程完成,占地10000平方米,完全采用聲、光、電結合,將復雜的昆蟲形態功能、生活習性與活動展現出來。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成為全國、乃至世界動物學研究單位和高等院校中保存昆蟲標本最多的單位之一。
對辦報辦刊,周堯一直是有情結的。1979年6月,周堯創辦的《昆蟲分類學報》第一期發行,成為國內唯一專門刊登昆蟲分類論文的學術刊物。學報聘請中、英、美、意、丹、日等國26位權威學者為編委,發表昆蟲分類論文數為建國以后全國同類報刊的4倍。學報還與世界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300余種科學期刊建立了長期交換關系。國內外昆蟲學家稱,此舉“為世界昆蟲學做出了貢獻”。
20世紀40年代,周堯曾創立過天則昆蟲研究所研究出版部。1987年,周堯在他75歲之際,開始向全國政協和陜西省委、省政府、陜西省新聞出版局申請成立國內第一家民辦“天則出版社”。他稱:“這是我這一生貢獻給生物科學研究事業比較重要的一份禮物。”經過周堯多次打報告,多方奔走,1988年6月7日,天則出版社正式成立。僅到1990年6月這兩年間,天則出版社就出版和付印了238種書籍,生物科學和農林科學占付印總數的81%。
莊周夢中身
陜西著名蝴蝶專家壽建新回憶:“1985年暑假,我專程去西北農大拜訪周堯先生。當我說明來意并把自己收集的500多枚蝴蝶郵票展示在他的面前,他既吃驚又高興,一邊看一邊也拿出他收集的蝴蝶郵票讓我欣賞,其中包括香港蝴蝶明信片和我國發行的第一套蝴蝶郵票首日封。”
1990年,壽建新與周堯合作出版了《世界蝴蝶郵票》,第一次系統介紹了全世界有代表性的蝴蝶17科323種,將外國蝴蝶的學名翻譯成中文名,在國內蝴蝶研究領域引起反響。
周堯的故鄉是民間故事“梁山伯與祝英臺”的起源地,早在50年代,周堯就開始研究蝴蝶,1956年發表了《太白山的蝶類及其垂直分布》,后來陸續發表了《陜西蝶類》《陜西蛾類》《陜西經濟昆蟲志》等成果。據周堯的弟子、原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副校長張雅林回憶,年已花甲的老師還曾帶著他們去西雙版納采集蝴蝶標本。
1989年,經過五十年的研究,周堯完成三卷本巨著《中國盾蚧志》,包括了全部中國已知種316種,而其中經過他親自研究的就有212種。這本書榮獲中國優秀科技圖書一等獎。
此后,年屆80歲的周堯全身心投入蝴蝶研究。壽建新提到,周老曾無限感慨地說:“許多外國學者到中國來都譏笑我們,說新中國已成立四十多年了,連一本蝶類志都沒有寫出來。”因此,他決心在有生之年完成這部巨著,為國爭光。
晚年的周堯
1991年,周老將全國昆蟲學家組織起來進行《中國蝶類志》的編寫,壽建新也被邀請作為編委和作者參加。1994年8月,這本耗時三年的巨作由周堯主編出版,被業界稱為中國昆蟲學劃時代的科學巨著,周堯也被學術界譽為中國的“蝶神”。借著這本書的出版,周堯又在1994年倡議建立了中國昆蟲學會蝴蝶分會。
1995年,香港亞洲農業發展基金會鑒于周堯的貢獻,授予他“亞洲農業杰出人士”的稱號與金獎。
與民國時代眾多受過傳統教育的名士一樣,周堯一生志趣眾多,不僅寫得一手好古體詩詞與對聯,而且繪畫也有相當功底,尤擅長小巧的工筆畫,這與他經常畫昆蟲不無關系。
“我與蜂為花事忙,喚醒大地春光漾。牡丹海棠巧梳理,鶯歌燕舞也登場。栩栩莊周夢中身,依稀葛洪五彩裳……”這首詩創作于2000年4月,時年88歲高齡的周堯因患急性膽囊炎住院做手術,三天后并發心衰和肺炎。轉危為安后,周堯以“蝶之夢”為題口述此詩,由他的兒子周一陽記錄下來。周堯對周圍人說,得了這場病,“好像做了一夢”。
2001年,周堯獲得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進步獎。
2006年,重慶電視臺將傳記文學《蟲苑大師周堯》改編后,拍攝了一部電視劇——《蝶之夢》。
2008年年初,由周堯發現的角蟬總科昆蟲系統研究獲得教育部自然科學二等獎。這一年的12月15日7時40分,周堯如蝴蝶一般翩然飛走,享年96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