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潛行

向坤

敢于尋求獨立，敢于跟大老板張朝陽“斗智斗勇”，這是王小川人生精彩的部分，也是最展現復雜人性的部分——張朝陽的“容”，與王小川的“忍”。當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經歷了這么多復雜的考驗，王小川也許真會成為中國互聯網產業的又一極

中國文化一直有著才子情結，這也使得恢復高考招生時，北大的文學系成為了最受高考狀元歡迎的系部之一。而隨著經濟的發展，才子的意象逐漸改變，那些能夠出自北大清華這些頂級名校的經濟管理和計算機專業，又能夠在生意場上意氣風發的人，才是最被幻想的對象——如果能夠，毫無疑問是人生贏家了。北大的才子許知遠用納斯達克的一代來指代這批優秀的年輕人，他指出“這批人開始拋卻宏大的敘述觀念，開始用更加務實和進步主義的方式來改造社會”。而前陣子傳出IPO消息的搜狗創始人王小川，無疑就是典型的代表。作為清華畢業的學霸，一直低調潛行，成為了“納斯達克的一代”的又一個代表。

走出五道口

顯然，崇尚理工科的清華，在生產互聯網企業家上，走在了北大前面——早有張朝陽等人，近有王興等人，清華的嚴謹氣質和專業水平，讓其學子有機會接觸到最前沿的技術，也使得五道口成了北京互聯網企業家最密集的區域之一。但是學院派的氣質和競爭激烈的互聯網江湖，也使得中間存在一種張力，清華系的才子們必須在這個殘酷的江湖中生存和改變自己，才能走到最后證明自己的一刻。

在知名自媒體“老道消息”的刷屏文章《水木男孩：清華計算機96級同學們的異樣人生》當中，作者總結到：從小地方考到清華北大的學霸，很容易懷疑人生。李彥宏如此，許朝軍如此，王小川也是如此。在成都七中砍瓜切菜的奧賽冠軍，一考就是全班倒數第四，心理落差可想而知。過去有過極大成功的人，如果進入了瓶頸就會陷入自我懷疑。

面對激烈的互聯網企業競爭，只有書生氣是必然不夠的，互聯網不只是學霸的樂土，也有馬云、周鴻祎這樣殺伐果斷的梟雄。而搜狗開始發展的時候，搜狐已不再代表互聯網的風口，BAT局面開始形成。王小川不得不在這樣的情況下縱橫捭闔，個中艱苦也許只有自己知道。

擅長挖掘互聯網野史的“老道消息”仍然有獨家猛料，在《為什么不能和阿里巴巴好好說話呢？》一文中，作者說道：最驚心動魄的當然是2013年，周鴻祎為了拿下搜狗，多次在公開場合和張朝陽秀恩愛，從搜狐的各條產品線到張朝陽的江湖地位夸了一個遍，馬屁拍得Charles花枝亂顫。

360如果拿下了搜狗，拿下三成以上市場份額，就能夠在百度躺著掙錢的腹地撕下一條流血的口子；加上360手里強勢的安全衛士和應用分發，還有老周指哪兒打哪兒的魄力，360的股價在那個時間開始扶搖直上。

在這一前景的刺激下，老周開出了足夠誠意的價格，張朝陽也同意了。這個時候，王小川申請了一次去深圳的出差。這條差旅信息一出現在總裁辦的OA系統上，張朝陽就知道他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王小川在去機場的路上接到張朝陽助理的電話，讓他調轉車頭回來，不然立即停職。

從首都機場到清華東門最多不過一小時車程。在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王小川撥通電話，和Pony、Martin當場談下了騰訊戰略投資的基本條款，價格比周鴻祎出得更高，條件更好。等回去見到了張朝陽，王小川把這個條件拍在桌子上。彼時兩個人的對話我們不得而知，但傳言王小川這么說，“2008年你要我靠邊站，第二年我還不是陪著笑臉跟你去爬山，Charles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要是拿了騰訊的錢我還跟你賣命，要是賣給周鴻祎，我就帶著人回清華東門打游擊去。”

王小川和周鴻祎無疑是不同的風格，五道口的畢業生也有著更強的學院氣質，但是要在互聯網江湖中生存，無疑得有果斷的一面。王小川越過了這個企業家素質的考驗。

多樣的才子

清華和北大一直是中國大學的雙璧，但在培養互聯網企業家上，清華似乎領先一籌。即便文藝方面，清華都走在了前面。

比如自媒體“老道消息”感嘆電子工程系的厲害之處，不在于出了多少院士，多少互聯網創業者，而在于出了一群唱民謠的。這個傳統從高曉松開始。除了姚勇是電機系的之外，水木年華前后幾任成員，李健、盧庚戌、繆杰，也都是電子工程系的。跟高曉松一屆的郁冬也是。他們不僅能看到眼前的互聯網，還有詩和遠方。

王小川在采訪中印證了這點，顯示出他是一個富有多面情趣的人。

虎嗅網把前新浪記者崔西的文章從故紙堆中找了出來，題目為《掛掉那天，才是終點》。文章中說：傳說中王小川喜歡的姑娘，需要會彈鋼琴又懂量子力學。“這個太夸張了。”王小川笑了起來，“我希望自己走出這種科學的東西，而在人文藝術上有所追求，如果另一半能有共同審美，是非常好的結果。”現在的王小川空余時會看不同領域的書，改裝一下家里的空氣凈化器，設計復雜的網絡讓所有設備都可以聯網。他還打算恢復羽毛球和游泳這樣的活動。“（感情）這個事情跟工作是一樣的，越到后面挑戰越大，永遠有難度，但是你要保持信念。”

面對記者提出的問題：幾番起落后，人生意義又在哪兒？”王小川的回答是：第一是對社會有所貢獻，包括輸入法都能在歷史上有意義；第二是能探索更多未知的事情；第三就是繁殖和哺育后代，這是人類的一個重要課題。“對我自己而言就像登山，你知道最終目的是對規律有更多認知，有掌握，不管是在搜狗還是去其他公司，都是對技術理想及管理理想的實踐，只要今天在搜狗依然有機會實踐，我就會一直做下去”。

更多的是這種類型的文章，比如《清華學霸18年沒離開五道口，40歲不談女朋友，減壓方式竟是靠加班！》。這活生生就是勵志標本，王小川本人應該是不會喜歡這種表達的，他也很少接受媒體采訪。文章中的描述，類似于網絡上關于馬云的文章。文章說，“如今，搜狗在王小川的帶領下，讓周鴻祎恨得牙癢，就連李彥宏也忌憚他三分，大家都說搜狗欠王小川一個老婆，而王小川卻淡淡一笑說，我覺得搜狗就是我老婆。”

“今年是很艱難的一年，世界真的是在崩塌當中。”王小川開起了玩笑，原因就是他的女神們——周迅、湯唯、高圓圓都宣布婚訊。“你需要思考，原來審美的時代在變化，你也需要接受時代的這樣一個變遷。”endprint

文章最后總結道：有時候你做不成一件事，不是因為天分不夠，而是你沒有足夠的堅持和熱愛。不是因為看到了希望才堅持，而是因為堅持了才看到希望。這印證了人們對于這個社會才子的期望，你最好十分努力，而且是一個富有文化修養的企業家。相對于土豪時代，這何嘗不是一種進步？和王健林的“什么清華北大，也不如膽子大”相比，總是一股清流。

自媒體“首席人物觀”用《 跨過四道坎走過山路十八彎，王小川終于扛到搜狗上市》來概括搜狗上市的艱難路：兜兜轉轉間，王小川說過的狠話“搜狗一天不上市，我就一天不找女朋友”，也就成為業內知名的調侃。直到今年，繼年初王小川再次表達IPO心愿后，7月31日，靴子終于有了落地的希望。王小川從14年前開始經營的事業，總算要走向資本市場。

事實上，王小川是個對錢有鈍感的人。他在1999年上大四做兼職時，就領到了7000元月薪，搜狐上市時，個人資產突破2000萬元——但他對這些數字沒概念，2009年才買房，還是跟隨朋友下手，幸好朋友眼光不錯，買在了五道口。無疑，這也十分的互聯網。

下一個大佬？

人們對于王小川這樣的企業家的想象，還在于他能不能代表互聯網產業的一個新階段。畢竟75前的企業家已經在前臺風云了十多年了，而王小川、程維、王興等，都是75后的企業家。

還是在《掛掉那天，才是終點》這篇文章當中，作者感慨到：當叱咤風云的互聯網大佬紛紛步入知命之年，39歲的王小川依然非常年輕，更多人把“互聯網少帥”的光環給與他，認為他在未來互聯網格局中，將會扮演如同之前大佬們一般的角色。

但王小川“不敢思考這種事情”，他認為給自己這樣一種壓力很危險。在移動顛覆傳統PC的時代里，接觸80后、90后的王小川已經開始覺得自己老了，在某些互聯網語境里，甚至和年輕一代們對話都有些困難。

時間也許不會給他那么多的選擇。知名媒體人牛智超在《搜狗上市：王小川的“忍”與張朝陽的“容”》當中分析到：搜狗屬于搜狐的內部創業，這是一個風險極高的選擇。大部分內部創業的負責人，最后都跟大老板鬧掰了，不是授權不夠，就是利益分配不合理。

在搜狗股權結構中，王小川和搜狗管理團隊僅持股5.8%，王小川個人持股相當低，對一個實際控制公司的“創始人”來說，這是不可思議的。更不可思議的是，王小川在搜狗生生扛了7年，如果從2005年他組建團隊開發搜狗輸入法算起，12年過去了。

這些年中，王小川以小股東之力周旋于阿里、百度、360、騰訊之間，數度扭轉搜狗命運。12年青春里，有多少個夜晚王小川夢想著這一天，能夠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搜狗不上市，自己不結婚，這雖然是戲謔之語，足以看到王小川的決心。

敢于尋求獨立，敢于跟大老板張朝陽“斗智斗勇”，這是王小川人生精彩的部分，也是最展現復雜人性的部分——張朝陽的“容”，與王小川的“忍”。當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經歷了這么多復雜的考驗，王小川也許真會成為中國互聯網產業的又一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