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構建
——基于馬斯洛個體心理需求理論

于志強

（暨南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廣東廣州510632）

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構建
——基于馬斯洛個體心理需求理論

于志強

（暨南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廣東廣州510632）

經濟安全是國家安全的基礎，金融安全是國家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經濟平穩健康發展的重要基礎。學界關于金融安全的界定偏重于學科本身，不夠完整和系統，文章借助馬斯洛個體心理需求理論，構建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將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為基本需求和發展需求兩個發展階段，不同發展階段又包含著不同的需求子項，各子項之間的關系又是相互影響和制約的。通過構建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以期能夠系統地、全面地還原國家金融安全的全貌，對相關政策的制定具有借鑒意義。

經濟安全；金融安全；心理需求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目前中國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第二大經濟體，對國際社會的影響越來越大，可見經濟實力在國家實力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中國歷屆國家領導人都非常重視經濟安全，中國改革開放的設計者鄧小平同志多次指出經濟安全對國家安全的重要性，習近平同志在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闡述我國總體安全觀：“必須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以人民安全為宗旨，以政治安全為根本，以經濟安全為基礎，以軍事、文化、社會安全為保障，以促進國際安全為依托，走出一條中國特色國家安全道路。”①《習近平：堅持總體安全觀，走中國特色國家安全道路》，新華網，2014年4月15日，http：//cpc.people.com.cn/n/2014/0415/c64094-24899781.html.經濟安全已經成為國家安全的基礎。

金融安全問題的提出是特定歷史發展階段的產物，是金融全球化的產物，更確切地說，金融安全問題是應對金融全球化負面影響的產物。盡管金融全球化具有促進世界經濟發展的積極效應，但不可否認，金融全球化也帶來了眾多負面影響，金融全球化蘊藏著引發金融危機的風險。在金融全球化的發展過程中，與其相伴的蔓延效應使金融危機迅速擴散，產生巨大的波及效應和放大效應，國際金融動蕩已成為一種常態。因此，金融安全問題被作為應對金融全球化的一個重要戰略而提出，它已成為國家安全戰略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②轉引自王元龍：《關于金融安全的若干理論問題》，國際金融研究，2004年第5期，第36頁。。各國在加快融入經濟全球化的同時更加注重金融安全問題，金融安全作為經濟安全的核心，在國家安全戰略中的地位日益提升。中國改革開放的設計者鄧小平同志曾指出：“金融搞好了，一著活棋，全盤皆活；金融搞亂了，一著死棋，全盤皆輸。”③《鄧小平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2頁。2017年4月，習近平同志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金融安全是國家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經濟平穩健康發展的重要基礎。維護金融安全，是關系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全局的一件帶有戰略性、根本性的大事。金融活，經濟活；金融穩，經濟穩。必須充分認識金融在經濟發展和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切實把維護金融安全作為治國理政的一件大事，扎扎實實把金融工作做好。”①《習近平：金融活經濟活，金融穩經濟穩》，2017年4月26日，新華社電訊，http：//news.xinhuanet.com/.

維護國家金融安全已經成為非傳統安全研究領域的重要內容。然而金融安全包羅萬象，如何鑒定我國的金融安全，國內學者對此有不同的見解，筆者認為對于金融安全的構成，必須要有理論上的支持，所以筆者嘗試著借用心理學的理論構建了“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模型，希望能夠全面系統地還原金融安全的概念和構成。

一、金融安全含義相關研究評述

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之后，國內學者開始關注金融安全，其中對于金融安全概念的界定成為學術界的討論熱點。關于金融安全的界定，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有不同的鑒定。

國際關系學側重于對金融安全的宏觀定性界定。例如：國際關系學者梁勇（1999）認為金融安全是對“核心金融價值”的維護，包括維護金融核心價值的實際能力以及對此能力的信心。“核心金融價值”包括三層次內容：一是“金融核心價值”，主要表現為金融財富安全、金融制度的維護和金融體系的穩定、正常運行與發展；二是“國家核心價值”，表現為國家政治、經濟和軍事等領域的安全受到金融因素影響的程度；三是國際金融運行中本國的“國際核心價值”，其內容除了避免金融財富外流、外來沖擊危及國內金融制度與體系進而危及政治、經濟和軍事安全之外，主要是金融主權，這一主權是控制國內金融體系、金融運行與金融發展的力量②梁勇：《開放的難題：發展中國家的金融安全》，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10頁。；鄭漢通（1999）定義“金融安全是一國金融不受侵犯，金融體系的正常運轉不受到破壞和威脅，金融體系能抵御各種金融危機對其的侵害，反之，當一國金融利益受到侵害，金融體系不能正常運轉，面對各種各樣的金融危機毫無抵抗能力，就是金融不安全”③鄭漢通：《經濟全球化中的國家經濟安全問題》，國防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63頁。；雷家嘯（2000）指出金融安全是“金融領域能夠通過采取各種手段抵御消除來自內部及外部的各種威脅和侵害，以確保正常的金融功能和金融秩序”④雷家嘯：《國家經濟安全導論》，陜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45頁。；盧文剛（2003）則認為“國家金融安全是指一國能夠抵御內外沖擊，保持金融制度和金融體系正常運行與發展，即使受到沖擊也能保持本國金融及經濟不受重大損害，如金融財富不大量流失，金融制度與金融體系基本保持正常運行與發展的狀態，并具有維護這種狀態的能力和對這種狀態與維護能力的信心與主觀感覺，并由此獲得的政治、軍事、經濟的安全⑤盧文剛：《國際關系中的金融安全研究》，暨南大學碩士論文，2003年，第32頁。。

而金融學、經濟學則偏重于對金融安全實質進行中觀和微觀界定和分析。王元龍（1998）指出：“所謂金融安全，簡而言之就是貨幣資金融通的安全，凡是與貨幣流通以及信用直接相關的經濟活動都屬于金融安全的范疇。一國國際收支和資本流動的各個方面，無論是對外貿易，還是利用外商直接投資、借用外債等也都屬于金融安全的范疇，其狀況如何直接影響著經濟安全。”賀力平（2007）認為：“金融安全概念應當主要指一國金融體系的基本功能由于某些外來沖擊、政策應對失誤等原因而出現的喪失或紊亂，或者說是個別金融機構的危機以某種難以遏止的方式并在相當長時間內在全社會蔓延開來的局面。”

通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國內各學科學者對金融安全概念界定提出了各種不同視角的詮釋。國際關系學側重于對金融安全的宏觀界定，而金融學、經濟學則偏重于對金融安全實質進行中觀和微觀界定和分析。以上對國家金融安全的概念，還不能全面、系統地還原國家金融安全的全貌。

二、構建安全需求分析范式的理論來源——馬斯洛個體心理需求理論

要構建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必須要借鑒跨學科的理論方法，經過前期對各學科的理論對比，筆者選定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①亞伯拉罕·馬斯洛（1908—1970）早期曾經從事動物社會心理學的研究，1940年在美國社會心理學雜志上發表《靈長類優勢品質和社會行為》一文，之后轉入人類的社會心理學研究。先后出版了《人類動機的理論》、《動機與人格》、《存在心理學導言》等著作。特別是在馬斯洛《動機與人格》著作中，提出了馬斯洛人本主義心理學理論。馬斯洛人本主義心理學理論是心理學上繼弗洛依德精神分析學派和華生行為主義學派之后的又一次重要思潮，被學界評價為“第三思潮”。（Abraham Harold Maslow）個體層次心理需求理論——人類心理基本需求理論作為借鑒的理論依據，馬斯洛的個體心理需求理論是馬斯洛理論的核心部分，該理論把人的需求劃分為五個層次（見圖1）。

圖1 馬斯洛個體心理需求等級表

1.生理需求。生理需求是人類最原始、最基本的需要，如衣、食、住、行、睡眠、性行為等等。它是最基本的需要，也是推動人們行動的強大動力。當一個人同時缺乏食物、安全和愛情，總是缺乏食物的饑餓需要最迫切，只要這一需求沒有滿足，其他需求根本就無從談起。

2.安全需求。安全需求指要求穩定的職業、安全的勞動、生活穩定、無災難威脅、希望未來有保障等，具體表現在物質上、經濟上、心理上等多個方面。安全需求比生理需求較高一級，當生理需求得到滿足以后就要保障這個層次的心理需求。

3.社交需求。也叫歸屬與愛的需求，是指個體渴望得到家庭、團體、朋友、同事的關懷、愛護、理解，是對友情、親情、溫暖、愛情的需要。社交需要中的生理和安全需要更細微、更難捉摸。它包括社交欲和歸屬感。愛不僅僅是指兩性間的愛，而是在更大程度上的，體現在互相信任、深深理解和相互給予上，包括給予對方愛和接受來自對方的愛兩個方面。

4.尊重需求。尊重需求可分為自尊、他尊和權力欲三類，包括自我尊重、自我評價以及尊重別人。尊重的需求也可以劃分為渴望實力、成就、適應性和面向世界的自信心、渴望獨立與自由、渴望名譽與聲望等。聲望為來自別人的尊重、受人賞識、注意或欣賞。滿足自我尊重的需要導致自信、價值與能力體驗、力量及適應性增強等多方面的感覺，阻撓這些需要將產生自卑感、虛弱感和無能感。

5.自我實現的需求。自我實現的需求是最高等級的需求。滿足這種需求就要求完成與自己能力相稱的工作，最充分地發揮自己的潛在能力，成為所期望的人物，追求成就感，是一種創造的需求。自我實現意味著充分地、活躍地、忘我地、集中全力全神貫注地體驗生活。追求一定的理想，往往廢寢忘食地工作，把工作當是一種創造性活動，希望為人類社會解決重大課題，從而完全實現自己的抱負。

在馬斯洛看來，人潛藏著的這五種不同層次的需求在不同的時期表現出來的各種需求的迫切程度是不同的。在高層次的需求充分出現之前，低層次的需求必須得到滿足。低層次的需求基本得到滿足以后，它的激勵作用就會降低，其優勢地位將不能繼續保持下去，高層次的需求會取代它成為推動行為的主要動因。有的需求一經滿足，便不能成為激發人們行為的動因，于是被其他需求取而代之。人的最迫切的需求才是激勵人行動的主要原因和動力。

另外，馬斯洛認為，實現人類這五種不同需求是有條件的，需要一定的社會環境和條件作為其最基本保障。比如言論自由、質詢自由、自衛自由、正義、公平、秩序和挑戰（刺激）等。“這些先決條件本身并不是目的，但因為它們跟那本身就是目的的基本需求有著如此密切的聯系，以致這些條件也幾乎成了目的了。人們會保衛這些條件，因為，沒有它們，基本需要的滿足就無從談起，或至少受到嚴重的威脅①弗蘭克·戈布爾：《第三思潮：馬斯洛心理學》（中譯本），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42頁。。

筆者之所以選定馬斯洛的個體心理需求理論作為構建“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的依據主要有以下幾點考慮：

（1）根據馬克思主義政治學的理論，國家是階級的產物，是為統治階級利益服務的，國家安全自然也是統治階級利益的安全。而組成階級的成員是個體，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制度體制的制約，但是所有國家的政策制定都離不開個體的心理，一定程度上講，人類心理是有共性思維的。研究金融安全，離不開為階級利益服務的思想根源，更離不開人類個體心理的思維意識。馬斯洛個體心理需求正是人類作為個體普遍存在的心理需求的共性歸納，是人類個體最共性的心理需求。

（2）研究中國金融安全需求，就離不開人民作為國家主人的中國政治特色。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屬性決定了人民作為國家的統治階級。中華民族的傳統心理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中國國家政策的制定，如中國處理外交的睦鄰友好關系原則等。要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自然也離不開中華民族的心理需求。安全不僅僅是存在的事實，還包括感受到“安全”的心理狀態，金融安全當然也包含在內。

（3）就研究方法論而言，國際關系學科與傳統學科不同，作為新興的基礎學科，類比法是國際關系研究中的重要方法，其實質方式是將其他學科相關概念投射到另一個領域中去，這兩個領域就某個問題具有相關性，可以進行類比。比如肯尼斯·沃爾茲在建構結構現實主義框架時，就采取了亞當·斯密“自由主義經濟學”概念和方法。將國際社會比作自由競爭的市場，將國家比作個體企業或單位，將國家間的互動建立的國際體系比作市場中追逐利潤而形成的市場結構，市場結構一旦建立便決定了單位的選擇，市場結構影響企業選擇，國際體系結構影響著國家選擇②時偉通：《需求層次理論視角下的中蘇關系變遷1956-1965》，外交學院碩士論文，2014年，第13頁。。

三、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

之所以以需求來探討“國家金融安全”，筆者認為是一種狀態，應當包括現實的“安全”和心理上的“安全”兩個方面。根據新華字典對“安全”的解釋：安全是不受威脅，沒有危險、危害、損失③《新華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國際有限公司，2001年版，第163頁。。何為不受到威脅、沒有危險，更多的是一種心理的狀態，在這個角度上講安全是一種需求，國家作為行為體，首先是人類組成的團體，自然也擺脫不了人類的心理。所以安全是有需求的，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是建立在以上基礎條件之上的。

參考馬斯洛的人體心理需求分析范式，金融安全需求是一個綜合的概念，從微觀金融安全到宏觀金融安全都必須統籌在內。同時金融安全需求又是有層次的，低層次的金融安全需求必須滿足，之后才是高層次的金融安全需求。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包含以下幾方面的內容（見圖2）。

圖2 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層次圖

（1）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為低層次的基本需求和高層次的發展需求，基本需求決定著發展需求，基本需求達不到，就無所謂發展需求，同時國家對金融安全發展需求也在影響著基本需求條件的達成。

（2）關于國家金融安全基本需求與發展需求的構成，國家金融安全基本需求包含三個大項的穩定性：金融機構、金融市場和經濟運行，其中又具體包含：股票市場、外匯市場、金融機構、國際收支和實體經濟五個小項的穩定性，這五個方面安全需求的滿足才能夠決定國家金融安全的基本需求大部分得到滿足。國家金融安全的發展需求作為高級別的安全需求包含基礎因素和中級因素兩個方面，基礎因素是指金融自主權，包含貨幣政策的獨立性和金融監管有效性兩個指標。貨幣政策的獨立性指國家貨幣政策獨立，受到國際因素影響程度。金融監管有效性即金融監管宏觀審慎，監管有效，監管措施落實到位，監管適應經濟運行變化，金融秩序得到有效維護。中級因素指國際金融話語權，包含：貨幣的國際化程度、現有國際金融組織投票權、特別提款權SDR、創建國際金融組織能力、國家對外籌資能力五個方面。

（3）國家金融安全需求中的發展需求與基本需求是相互制約而又彼此影響的。金融機構、金融市場、經濟運行三大項的穩定性影響著國家的金融監管等發展需求，同時國家的金融監管等發展需求又在保障著金融機構、金融市場、經濟運行的穩定性。此外基本需求中的各子項金融機構、金融市場、經濟運行三者之間又是彼此聯系、制約和相互影響的。

四、國家金融安全需求衡量標準

根據構建的國際金融安全需求模型，如何衡量國際金融安全需求是否滿足，是全文的重點和難點。國際金融安全需求的滿足很難通過量化的指標進行衡量，這是由于國家金融安全本身就是一個動態平衡的過程決定的，但可以通過各個子項的表現特征來衡量國家金融安全需求是否得到滿足，筆者設計了國際金融安全需求衡量標準表，希望能全面、系統地還原國家金融安全需求的滿足條件和標準（見表1）。

綜上，金融安全是個高度綜合的概念，其構成含義也是不斷動態發展的。本文旨在通過借助心理學派馬斯洛個體心理需求理論，構建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打破學科之間的壁壘，最大程度系統地、全面地還原國家金融安全的全貌。當然任何理論分析都不能解釋所有發生的現象，國家金融安全需求分析范式也將隨著金融安全的變化不斷動態調整。本文僅為拋磚引玉，為國家金融安全的含義理論研究提供不同的詮釋視角。

表1 國際金融安全需求衡量標準表

[1] 王元龍.中國金融安全論[M].北京：中國金融出版社，2003.

[2] 席來旺.國家安全戰略[M].北京：紅旗出版社，1996.

[3] 閻學通，孫學峰.國際關系研究實用方法[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4] 周道許.金融全球化下的金融安全[M].北京：中國金融出版社，2001.

[5] 蘭克·戈布爾.第三思潮：馬斯洛心理學[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

[6] 雷家嘯.國家經濟安全導論[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2000.

[7] 鄭漢通.經濟全球化中的國家經濟安全問題[M].北京：國防大學出版社，1999.

[8] 梁勇.開放的難題：發展中國家的金融安全[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責任編輯：C 校對：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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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4-2768（2017）09-0015-05

2017-07-31

于志強（1982-），男，山西晉城人，暨南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國際經濟關系與中外經濟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