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華亮
[摘 要] 出版與社會軟環境共生。出版作為文化成果的載體與呈現,必然涉及與意識形態的關系,需要對兩者之間的特征與邊界作出解析。出版在傳播文化和思想的過程中,促使人從“群體符號的人”到“個體自覺的人”的轉變,這個過程也反映了不同利益民眾的多元思想,體現了出版的“人民性”,出版的最終目的是推動社會的進步,使出版成為改造社會的有力工具。
[關鍵詞] 哲學向度 邊界 特征 歸宿
[中圖分類號] G23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5853 (2017) 05-0050-04
The Philosophical Dimension of Publishing: Boundary, Characteristics and Destination
Xu Hualiang
(Hunan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Changsha, 410003)
[Abstract] Chinese publishing must be symbiotic with the social soft environment. As a carrier and presentation of cultural achievements,publishing must be related to with ideology. It is necessary that both publishing cultural and ideology make an analysis between characteristics and boundaries. Publishing in the process of culture and thought diffusion,promote people to change from“group symbol”to“individual conscious”person. This process also reflects the plural thoughts of different interest groups and embodies “the affinity to the people”of the publication. The ultimate aim of publishing is to promote social progress and make publishing a powerful tool for transforming society.
[Key words] Philosophical dimension Boundary Characteristics Destination
隨著我國出版體制改革的深化,出版理論創新研究要關注中國的出版難題并提出相應對策。出版行政手段與法律制度雖然能有效促進出版活動的健康有序發展,但是相關的“硬規定”只能規范出版者不能逾越的行為“底線”,即便達到預期效果,帶來的制度成本也必然很高。出版理論已由出版科學發展到出版文化,文化滲透成為長期出版理論變遷的連續性的重要來源,這是實踐的選擇,也是歷史的必然。因為在許多制度環境下,人們依信念行事的成本通常很低,文化處理信息的方式不僅是制度存在的基礎,也是理解文化在社會演化中對選擇集合的形成產生重要影響的關鍵[1]。中國出版理論創新必須與中國社會軟環境共生,不能忽視基于中國背景的傳統文化 、社會制度以及價值觀等。基于此,筆者以中國出版的哲學向度為題,就出版的哲學邊界、特征與歸宿問題展開探討。
1 出版意識形態的一元性與出版文化的多元性
出版活動過程中必然涉及文化與意識形態的關系,但不能因此而將兩者混為一談。中國出版實踐之所以出現倫理困境,究其根源在于出版本質的定位出現了偏差。我們有必要區分出版意識形態的一元性與出版文化的多元性。作為信仰、信念的意識形態具有排他性、區域性和階級性,因此是一元的。而作為人類文明成果的文化根植于民族、時代和地域等因素,具有公共性、開放性和續延性,其產生和發展是多元的,有必要對兩者之間的辯證關系作出解析。
第一,出版文化的公共性與意識形態的排他性。由于主體間共享性和文化功能上的秩序性使得文化具有公共性,而出版的手段和對象涉及文化,所以出版文化也具有公共性。意識形態具有排他性,這種排他性是為了保護利益群體對其專屬成果的綜合收益不被破壞。出版文化孕育著社會精神生產,統治階級必然會把意識形態的烙印打在文化生產上[2],那么它就同時兼備公共性和排他性,這樣矛盾就產生了,這實際上是“公權”和“私權”的矛盾。文化和意識形態的矛盾屬性是目前市場上出版行為經常侵犯意識形態的根本原因,因此需要平衡兩者的矛盾。
第二,出版文化的開放性與意識形態的區域性。意識形態的區域性只有在確定的某一范圍內有效,這是因為權利主體為獲得區域公共權利中心和公共產品供給者身份的區域主導地位,通過“社會契約”政治理念維系的合作秩序來構建意識形態區域共同體,然后借助頒布的法律對本國的意識形態產生效力,超出這個范圍,意識形態就會削弱。文化的創新和發展是不斷選擇其他因子與自身原有因子進行融合而逐步形成新的文化系統,新文化根植于原文化的土壤而又不斷超越歷史,使文化靈魂得到續延與遷移,文化的延伸遷移性構成文化的生命力和豐富性[3],同時也折射文化的開放性。特別是在網絡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出版文化的消費對象和消費手段就是分散的數字設備通過光纖、微波等傳輸介質連接成一個系統。在信息技術發展背景下,文化關系模式的變遷呈現內容海量性、交流便捷性、傳播瞬時性、自媒普遍性等一些新特點,出版文化變得更加開放。在全球化的今天,我們應當肯定在意識形態一元性的前提下將出版活動的范圍全球化,使出版文化發展和意識形態地位鞏固相得益彰。endprint
第三,出版文化的延續性與意識形態的階級性。文化延續性根植于文化屬性本身,是社會形態演進的內在要求。社會文化體現了“合作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降低社會成員之間的交往成本。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維系并制約家庭、族群以及民族穩定的社會關系,為人類的生存提供可能。二是為社會的生產和再生產充當“催化劑”,保障人們快速有效地獲取生產資料,減少人們的“搭便車”行為。三是對預期風險進行有效管控,使人們在改造客觀物質世界中能發揮主觀能動性。出版文化是依附于社會文化的子文化,出版文化是以積累并傳播人類文化為目的的出版活動,也是人類文明得以延續的橋梁。社會意識本來就存在于社會生活中。在階級社會中,不同階層利益集團的政治與經濟價值訴求體系,階級性內生于意識形態體系之中,有多少集團利益訴求,就有多少階級社會的意識形態[4]。出版文化作為一種傳媒文化無疑是意識形態得以建構、傳播的場域[5]。所以說,出版文化在延續過程中,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階級性,兩者共生發展。在多元文化影響的背景下,出版文化必須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主要基石進行引領,以社會主義意識形態作為核心要素進行規范,建立起社會主義中國的文化優勢。
2 經濟結構決定出版制度與思想的空間
出版活動與意識形態之間存在相互依存的關系,那么它們之間的邊界條件怎么設定呢?筆者認為,出版應該“審視”意識形態。假設作為意識形態極端表現的“權威”在國家中占有絕對優勢,出版為“權威”服務,便擴展了“權威”的空間,而作為“權威”的對立面“制度”自然縮小空間。縮小的“制度”空間便是對自由的更多限制,這樣將危害出版“法律制度”根基,同時危害“大眾利益”。這樣,作為出版活動前提,必須具備兩個基本條件:一方面,以“制度”的形式出現。“制度”不能是權力個體,如果是權力個體,就不存在公平的競爭,也就不存在新思想的空間。所以,“制度”應該與“權威”保持絕對的界限,最大的范圍,也只能是“制度”的主動和“權威”的不動。另一方面,對“思想”的保護。新思想只有在完善的“制度”環境中才有生存空間,而不是給予的空間,因為,給予的是不穩定的。這樣,新思想在起點上就有了自己的平等的空間。
那么出版自由的范疇是什么呢?出版活動承擔著“文化傳播大使”的使命,由于文化思想的傳播力是無法阻止的,出版活動作為“精神的表現者”有能力傳播到任何地方而不被阻止。但是,前面提到出版活動的兩個條件“以制度形式出現與對私有思想的保護”,所以出版應該是在現有制度下對真實社會情況的反映。制度是通過社會意識建立起來的精神性的東西,需要通過社會中全部經濟關系的總和來決定,即需要通過社會經濟結構來決定。“權利永遠不可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及其經濟結構制約的社會文化的發展”[6]。出版權利及其活動范疇應該也是對“經濟結構及其經濟結構制約的社會文化”的反映,所以說出版自由的范疇是由“經濟結構”決定的[7]。對出版活動而言,經濟結構決定性的原則是什么呢?
第一,時效性原則。這種時效是出版內容傳播的時間,假如當初歐洲殖民者的報紙到達美洲的時間需要兩個月,但報紙一到達美洲后就得到廣泛傳播,那么,美洲的歐洲人看到報紙的內容,仍然具有在歐洲剛出版的傳播效果,原因是出版的時效性是生活圈的時效性,它作為出版給人存在合理性的作用還在。如果報紙的內容在美洲得到完全的傳播需要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就是出版的時效性,是出版到達個人的時間。
第二,社會性原則。出版離不開社會,傳播是對社會大眾的傳播,而不是對固定的幾個當事人的信息流通。出版的對象是以全人類作為受眾的,達到對文化的徹底傳播。出版是顯現個體的人,把作為群體符號的人從群體中顯現出來,使個體的生命覺醒,實現人的進步。
第三,媒介性原則。出版具有傳播性,出版的傳播性來自于它對個體的顯現。在電子媒介出現的時候,人們會擔憂紙質媒介;在網絡出現的時候,人們會擔憂電子媒介。其實,這種擔心是多余的,因為出版具有個體性:其一,每一種出版都有自己的位置,在它的位置上傳播文化;其二,出版在傳播文化過程中必須顯現其個體性,反映民眾不同利益的多元思想。
第四,公共性原則。出版不是權力個體,出版雖然以商業運作的手段架起圖書與讀者的橋梁,但如果出版完全追求經濟利益,背離人民需求,阻礙了對文化的傳播,其后果是部分商業“權力”必然被人民唾棄,最終結果是走向“非權威”。
3 表達個體存在的合理性和出版的人民性,出版成為改造社會的有力工具
出版使人實現了從“群體符號的人”到“個體自覺的人”的轉變。人類的知識,排除社會符號,就是人對人以及人以外的存在的認識,是人通過對人與人之外的存在的認識來實現自身。個人對知識的貢獻在于通過學習認識到了事物,然后把它傳播出去,成為人類的共有知識,變成文化的一部分,這便是出版的作用。正如牛頓所說,如果我看得更遠些,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緣故。出版在傳播思想和文化的過程中,完成了人的進步,使人從群體中作為符號的人到個體自覺的人,即出版能夠在社會化的群體中表現個體人的存在,表達個體存在的合理性,或者在個體化的生存中能夠表達自己的存在合理性。正如馬克思所認為的,新聞出版是一種“思想的普遍獨立性”[8]。
出版需要體現“人民性”。出版使人認識個體自身的存在合理性,人類的精神內核首先必須是獨立和自主的。這是因為由出版形成的新價值觀和思想意識,沖擊了傳統出版時代的封閉、保守思想觀念,激發起自由、平等、民主的新觀念,從而成為推進當代自由出版創新發展的動力之源,形成眾多利益群體出版訴求,這種迎合眾多利益群體的多元訴求就是一種精神要素,而精神要素恰到好處地融合了人民精神,體現了出版的倫理需求,即出版的“人民性”。馬克思指出,“在人民報刊自由發展的情況下,總合起來構成人民報刊實質的各個分子,都應當表現出自己的特征。……只有在人民報刊的各個分子都有可能毫無阻礙、獨立自主地各向一面發展并各成一行的條件下,真正‘好的人民報刊,即和諧地融合了人民精神的一切真正要素,人民報刊才能形成”[9] 。我國從1950年代便提出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在新聞界、文藝界形成尊重分歧、自由討論的氛圍,這也是對出版“人民性”最好的回應。endprint
出版成為改造社會的有力工具。出版是具有多重社會屬性實踐活動的邏輯“應然”,又是多重文化屬性意識理念的邏輯“使然”。馬克思指出,“報刊按其使命來說,是熱情維護自己自由的人民精神的千呼萬應的喉舌”[10]。出版可以監督權利,那么出版本身的權利誰來監督呢?出版要完成對信息、文化的傳播,第一步就是要擺脫權力的控制,走向出版自由。出版雖然要求自由,但是,在出版權力過大的情況下,即使出版有絕對的自由,也是不穩定的,因為出版的這種自由被權力認為是其他權力給予的,給予的就可以收回,權力是無法接受這種空缺的。這樣,為了保證自由,出版自然地站到了對權力的監督一面,并且作為正義的形象來替社會說話,為自己找到了站在人民一邊的“善”的地位,這樣,如果權力再次控制出版,必然遭到人民的反對,因為出版在人民的生活中,已經占據了位置。由于出版的生產和傳播的影響力涉及普遍的社會秩序和公共生活,維護出版活動的正常運行,必然需要人民“善”的資源的呵護。正如馬克思在闡述關于報刊的社會使命時,提出了著名的“第三個因素”的概念,他說:“治人者和治于人者都需要有第三個因素,這個因素應該是政治的因素,而不是官方的因素,它不以官僚的前提為出發點;這種因素應是市民的因素,但是同時它不直接和私人利益以及有關私人利益的需求糾纏在一起。”[11]可以說監督出版權利“第三因素”需要客觀的政治和理智的人民參與。其實,我們黨歷來重視新聞的監督作用。毛澤東就曾指出,黨報要發揮“組織、鼓舞、激勵、批判、推動的作用” [12]。習近平指出,“輿論監督和正面宣傳是統一的。新聞媒體要直面工作中存在的問題,直面社會丑惡現象,激濁揚清、針砭時弊,同時發表批評性報道要事實準確、分析客觀”[13] 。因此,可以說出版對社會的改造作用主要是人民參與政策過程。出版離不開人民,出版是為適應人民需求而進行的知識供給,根據人民閱讀需求的標準,來選擇、整理、歸集知識,并將它們傳播出去,并且傳播著社會公平和社會和諧,維護著人民的福祉。
注 釋
[1][美]道格拉斯·諾斯.制度經濟學[M].上海:格致出版社·上海三聯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58
[2][5]楊軍.出版文化與意識形態關系詮釋[J].出版發行研究,2014(11):24-27
[3]蔡寶璽.開放性:大眾文化的一種品格[J].鹽城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7(6):79-82
[4]楊河.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理論與實踐[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2):41-56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2
[7] J·麥克墨特頓,李達昌.馬克思世界觀中的經濟結構[J].世界經濟與政治論壇,1983(3):1-9
[8][9][1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11-112,397,378
[10]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5
[12]毛澤東新聞工作文選[M].北京:新華出版社,1983:150-151
[13]習近平.堅持正確方向 創新方法手段 提高新聞輿論傳播力引導力: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6-02-20
(收稿日期:2017-02-2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