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她們拍了一張母女照

孫孟英

這是一張拍攝于上世紀40年代中期的老照片，照片中的中年女性和身旁穿旗袍的漂亮姑娘是母女。母親左邊的大女兒名叫劉文艷，右邊的女兒名叫劉文麗，是一對雙胞胎姐妹，時年16歲，長得婷婷玉立，楚楚動人。從母女三人的表情中能感受到她們的喜悅，內心都充滿了歡樂與興奮。因為這是母女三人“生離死別”八年后的相遇，人世感慨全都在照片里了。

劉文艷和劉文麗姐妹倆出生在上海一個醫學世家，她們的父母都是從德國學醫歸來的，在上海的一家教會醫院工作。夫妻倆同在一家醫院從事外科醫療，這在當時全上海也算是絕無僅有的了。他們的醫術高明，很快成為了醫院外科中的頂梁柱。上海的一些達官貴人、商賈巨富患病后需要動外科手術，都指名道姓要劉文艷的父母來開刀。由此可見，這對夫婦的醫術有多高明。劉文艷姐妹自從出生以后幾乎都是由外公外婆和阿姨照顧的，她們成了娘家人的掌上明珠，從小被寵愛，生活無憂無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求必應，過著幸福快樂的童年生活。

天有不測風云，在劉文艷姐妹八歲的那年，這一好景就被打破了。1938年8月13日，日本侵略者發動了對上海的進攻，上海軍民同仇敵愾與他們進行了浴血奮戰，保衛中國，保衛上海。由于戰事激烈，大批中國軍人在戰場上負傷需要醫治，外科醫生成為了最急需的“隨軍人員”。上海市民和各大醫院都紛紛自發組織了各種志愿隊奔赴前線支援抗戰，劉文艷的父母也加入了前線醫療志愿隊，積極搶救抗日戰士。由于劉文艷父母是醫術精湛的一流外科大夫，更成為了抗戰中的緊缺人才，軍隊將士都迫切希望他們留在軍營里，為傷病員治療。

一天，就在劉文艷父母剛做完一臺外科手術，準備吃飯的時候，有一位政府高官就找上門來，懇切希望他們能留在軍中，“我們太需要醫生了！”深明大義的劉文艷父母深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毅然決然地表示愿意，為抗日保國鞠躬盡瘁。在上海淪陷前的一個晚上，劉文艷的父母還沒來得及回家和親人告別，就隨著護送傷員轉移的部隊離開了上海，去了后方的新戰場。

這一走，父母就從此杳無音訊。劉文艷姐妹及外公外婆、阿姨每天都在牽掛著他倆，天天向上蒼祈禱保佑他們平安，及抗日中國軍隊的平安和抗戰的早日勝利。歲月荏苒，轉眼八年抗戰勝利了，劉文燕姐妹心情很激動，盼著父母能安然無恙地凱旋。那是1945年10月上旬的一個星期六晚上，劉文艷姐妹剛要入睡，隱約聽到有敲門聲，她們打開門一看，只見門外站著一個手提大包的中年婦女，她們一下認出了這是八年未見的母親，是她們朝思暮想的母親，母女三人緊緊地抱在一起，淚流不止……

第二天一早，母親帶著劉文艷姐妹到照相館拍了一張“母女合照”，并迫不及待地把這張照片寄給還在軍中的丈夫看，還道：“你們的父親看到你倆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定會非常開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