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馬克思異化理論的再思考

陳子祥

摘要：第一次把“異化”概念緊密地與現實社會問題有機結合最早出現于馬克思的著作《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并用勞動異化理論揭示資產階級與工人階級根本矛盾所在。并在此基礎上在《穆勒評注》《巴黎手稿》等文本中對異化理論實現深化和根本性的轉變。

關鍵詞：異化；勞動異化；馬克思

中圖分類號：A8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1580（2017）08-0156-03

“異化”這個詞自從有“勞動”與“私有制”產生以來，異化現象一直是人類社會形態演變的客觀存在。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通過創造性的剩余價值理論揭示和解釋工人階級在“勞動全過程”和自身生活世界反過來被自己生產的勞動產品“異化”的原因以及被資本家殘酷剝削的現實和未來命運。而這種“異化”無論是傳統的農耕文明時期、工業文明時期、生態文明時期還是資本主義、社會主義的現實世界，哪怕以中國最為典型持續時間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的小農經濟形式之下仍然普遍存在“異化”的現象，即便在這個時代“異化”一詞還沒有出現。

一、“異化”的基本概念

第一次提出“異化”概念的是英國的霍布斯和盧梭，他們用異化理論對社會契約論展開論述，從而證明國家是人民權力讓渡的結果。因此他們指出國家的義務是保護人民的權利不受侵害，當國家反對自己的人民時，人民有權力推翻它。但盧梭認為國家與人民處于對立關系，國家始終是奴役人們的工具，是人民權力異化的結果。而另一位哲學大師黑格爾認為，異化是人們純思辨的問題，認為世界并不是自然規律主宰的，而是自然界之上的“絕對精神”，是“絕對精神”創造了萬事萬物，這個“絕對精神”就是自然規律異化的結果。青年黑格爾派企圖重新把異化理論引入社會問題的研究，雖然費爾巴哈成功地用異化理論解決了宗教異化問題，證明上帝只是人們依據自己創造出的一個偉大的影子，并不是真正存在的。

馬克思認為，主體在自身發展過程中因為自身這樣或那樣的需要而進行的實踐活動會產生自己的對立面，并且這種“對立面”會以有形或無形的外在的、異己的力量對主體進行約束甚至壓制。簡單地講就是一事物在發展的過程中衍變成與自己相對立的另一事物，與事物本來的性質或者目的完全相違背的現象。但馬克思在其早期著作《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一書中提到的“異化”曾經作了特定指向即勞動異化，也就是資本主義制度下不合理的勞動剝削本質或是導致資本主義社會分化為有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原因，并在《資本論》中赤裸裸地揭示資本家獲取資本的剝削本質以及為工人階級改變自身遭遇殘酷剝削和奴役的命運而進行的各種革命提供重要的理論依據和行動指南。

二、馬克思異化理論及其發展

（一）馬克思勞動異化理論

馬克思認為，勞動是人類為滿足自己和他人生存所必須的生產及生活資料的一種手段。但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私有制的出現，勞動成為人們謀生的必須手段。而當勞動本身與勞動者形成被動、被迫關系時，勞動過程和結果必然更多地充斥著無奈和身份地位的不平等關系，變成勞動者痛苦的根源，此時的勞動已經不再是為滿足生活需要的對象性勞動，而是與勞動本身形成對立面的異化了的勞動。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和《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詳細地對資本主義社會生產中異化現象進行系統地分析，其認為“勞動異化”主要包括四個內容：“勞動者與勞動產品的異化；勞動本身的異化；人的類本質的異化；人與人的異化。”

1.勞動者本身與勞動產品的異化

在馬克思所有關于異化理論的闡述和分析中，論述最多的是勞動者為什么與自身生產的勞動產品形成對立面或異化。正如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所論述的那樣。因為在現實的資本主義生產中，工人生產的勞動產品越多，其本身所能消費的越少，盡管其創造的價值遠遠超過于應該獲得的工資收入，但工人本身隨著付諸于與日俱增的勞動產品的生產，其本身的價值越低。

勞動產品是工人生產的，卻演變成壓迫工人的工具。在“資本占有”有機會轉化為“權力”或操控他人命運的資本主義世界，工人因為缺乏基本的生產資料占有能力而轉變為自己依附于資本家所生產的勞動產品成為自己勞動甚至自身的對立面，成為勞動產品奴役和壓制的對象。或者可以說，工人的痛苦隨著其生產產品數量的增加而增加，但工人自身的價值和通過生產勞動產品而本應獲得的價值隨著產品數量的劇增而下降。這種現象在馬克思看來是因為私有制和工人階級生存需要的使然，因此馬克思認為要使這種“勞動異化”現象和問題得以解決必須徹底根除私有制或徹底打破生產資料被絕對壟斷的現實。

2.勞動本身與勞動者的異化

在資本主義殘酷剝削的社會生產的血腥勞動世界，工人的勞動并不是出于自身“心甘情愿”，它是一種工人為了某種需要而被迫產生的外在的東西，它徹底違背勞動本質甚至是工人的自我否定。正因為勞動本身與勞動者的對立的持續存在必然使工人遠離“幸福”并感到勞動和命運的不幸，它是一種體力和智力價值的否定和勞動者肉體的折磨以及精神的摧殘。而在一個自由的出于勞動者主觀意愿的勞動本身往往是快樂的，但在資本主義剝削世界中，“異化”了的勞動卻成為勞動者痛苦的源頭。正像馬克思所說：“只要肉體的強制或者其它的強制一停止，人們就會像逃避瘟疫那樣逃避勞動。”

3.人的類本質與人的異化

人類所經歷的社會形態中，勞動是推動社會形態演變的巨大動力和人類為群體或個體提供生存之需的唯一條件，它也是“人”這一高級動物區別于其他動物的有意識的實踐活動。但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中，人的勞動是基于生存需要而不得不開展的生產實踐活動，這就客觀造成人與其勞動環境甚至精神世界形成對立。這種異化勞動的目的性極其單一，因為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完全喪失自己的“類”、“群體”等本質特性，更加忽略了“人的本質屬性”，僅僅把勞動作為自身生存的單一手段，這就與貓、狗等動物沒有明確的本質區別。在一個充滿快樂的勞動世界一定不能割裂勞動手段與勞動對象的關系，必然體現勞動者生活世界甚至自然界的豐富性和多樣性。endprint

4.人與人的異化

人與動物的本質區別就是人的勞動是有意識、有目的的實踐活動。資本家作為人這一“類”的存在物，其與被剝削對象即勞動者形成“天然”的對立，并在這一“異化”過程中勞動者形成了自我異化和其與資本家異化的統一體，因為勞動者在生產勞動產品這一環節隨著產品數量的劇增和自我價值的下降所形成的異化與其被資本家剝削程度的日益加深所強化的異化同時存在于勞動者這一生命體之中。并且兩種外在的異化力量共同支配和控制勞動者，這種力量“不是神也不是自然界，只有人本身才能成為統治人的異己力量”。

（二）馬克思異化理論的發展

馬克思在繼承霍布斯和盧梭等異化理論的基礎之上，進一步發展了“勞動異化”理論，主要集中于《手稿》《穆勒評注》《巴黎手稿》和《資本論》等著作和手稿中。在《手稿》中，馬克思通過對資本主義利潤獲取過程的考察和對工人階級生活日益貧困原因的闡述和分析來論證“異化勞動”的客觀存在，并從異化勞動中規定了討論了勞動、勞動產品、人與勞動和勞動產品、人與人、人與社會等異化關系問題，提出了勞動與勞動者相異化等四種勞動全過程的異化表現。并在勞動異化理論的基礎上，其在《穆勒評注》中進一步闡述了人與人、人與組織“交往異化”的理論，這一理論是對《第一手稿》中的最后一個規定即人與人相異化的說明、解釋和補充，其主要內容包括交往本身的異化、私人所有的異化和貨幣本身的異化，以上三種異化共同促成現實社會中的人與人的對象之間形成相互異化的本質。

在《巴黎手稿》中關于異化理論的闡述更為細化。從中可以讀出異化勞動理論更深層次的工人之間相互異化、工人與非工人之間的異化。第一種即“工人與工人相異化”主要強調工人之間因為工人數量劇增和機器化程度日益加深導致的“變得越來越激烈、反常和帶有強制性”的威脅彼此生存機會的競爭關系。而第二種異化關系“工人與非工人之間的異化”反應的是工人與資本家因為工資與資本利潤最大化實現之間的對抗性矛盾以及非工人利用工人簡單的生存需要實施殘酷的敲詐勒索。實際上在《巴黎手稿》中馬克思還特別闡述了非工人之間的異化，并從三個方面進行解釋。關于“非工人的異化”，馬克思通過對推動資本主義社會高度運轉的貨幣和信貸、資本家之間“你死我活”的競爭和資本家對工人的殘酷無情的敲詐勒索的過程關系的闡述充分解釋了這種異化導致工人與非工人之間敵對狀態持續并可能演變為武力對抗的原因。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徹底批判和抨擊資本主義世界流行的商品拜物教。他認為商品本應被人類使用，卻倒過來控制了人類，成為人類的主宰和束縛力量，而人類則淪為商品的奴隸。因為商品經濟的蓬勃發展，物質資料極大豐富并沒有使人們的精神境界得以提升，反過來被人類自己創造的產品包括物質產品和服務產品所控制和奴役。例如智能手機和移動網絡的出現和廣泛運用，社會成員已經被人所創造的原本是自己的所屬物的東西所控制。

三、結論

“異化”始終伴隨人類社會的發展，舊的異化被消滅，新的異化不斷出現和發展，它必然需要遵循“異化”本身和人類社會發展的雙重規律。馬克思異化理論作為揭示人類社會本質性的理論存在，其必然隨著人類世界各種對象和利益關系的變化而不斷地指向不同領域。毛澤東曾說：“人類的歷史，就是一個不斷地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發展的歷史。這個歷史永遠不會完結。”

[責任編輯：盛暑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