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闋現實主義溫情悲歌

呂婷婷

【摘要】：電影《老炮兒》作為2015年末賀歲檔最具話題性的影片，實現了商業電影和藝術電影的結合。在收獲票房和觀眾認可的同時，通過影片展現了現今底層老頑主們的生活狀態，借由代際沖突和階層對立，帶有強烈的現實主義悲情色彩。

【關鍵詞】：老炮兒；現實主義；悲情

電影《老炮兒》于2015年12月24日上映，由第六代導演管虎執導。影片早在上映之前，便已作為唯一入選威尼斯電影節的華語電影備受關注。影片有著強大的演員陣容和專業的營銷策略，最終斬獲8億票房，“六爺”的扮演者馮小剛奪得第52屆臺灣金馬獎最佳男主角。與完全的商業片不同，《老炮兒》做到了商業電影和藝術電影的結合，它選取底層人物，借助家庭沖突和階級沖突，注入濃烈的現實主義悲情色彩，卻也不乏些許溫情。

一、底層人物的群像刻畫

“老炮兒”一詞，出自北京俚語，原意指的是老北京人當中性格暴戾、處事粗野、經常進出監獄的人。老炮兒的規矩，認“理兒”，不能跌份兒，信仰的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影片對以六爺為首的老炮兒群像進行刻畫，反映出這群掙扎在社會底層人群的現況，包含著對人物命運及其所處環境的關注。

六爺有著輝煌的過去，在當年的四九城自有一份地位和名聲，年輕時帶著自己這幫兄弟叱咤風云。江湖義氣、兄弟情份、盜亦有道是烙印在六爺身上的印記。然而，現在英雄遲暮的六爺賴以為生的不過是自己不足十來平米的雜貨店，那幫兄弟里大多過得并不如意，掙扎生活在社會底層。“悶三兒”魯莽好斗、麻煩不斷，“燈罩兒”老實巴交，任人欺凌，路邊擺攤、貧病交加、低保維生才是這群人生活的現狀。“洋火兒”是這群老兄弟們過得最好的，因為他是最先向現實妥協、經商下海，唯一順應時代潮流的那一個。

二、代際沖突和階層對立

導演管虎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胡同承載了他12歲之前的童年時光，在他的電影中留下了強烈的印記，早在《頭發亂了》中便已有所表現。《老炮兒》里同樣有著鮮明的地域性特征：皇城根下的胡同，曾是老北京人生活的地方，歷史積淀甚深。大量北京俚語的使用，也強調著六爺身為土生土長北京人的身份。然而，時代的發展讓聳入云霄的高樓大廈漸漸取代了胡同的存在，隨之而來的代際沖突和階層對立也不可避免。

父親入獄、母親因病過世，張曉波就在這樣缺乏溫情的單親家庭中長大，他既希望得到來自父親的關愛和認可，卻也怨恨父親對這個家、對他造成的巨大傷害。不可一世，闖出一片江湖的父親代價便是家庭的破碎和孩子的離家出走。當六爺試圖去彌補這段傷痕時，兒子卻已離家出走。六爺這個父親的角色在兒子成長過程中的缺位，造成了雙方無法彌補的代際沖突和互不理解，為之后的劇情發展埋下伏筆。

六爺孤身救子，使得他被動地面對一群自詡“三環十二少”的官二代，當六爺在跑車上被甩的天旋地轉開始，六爺所堅守的規矩已經受到了挑戰和嘲諷。他們和六爺年輕時天不怕地不怕，卻沒有任何的江湖義氣和規矩方圓，他們隨心而欲、任性放肆，認為錢和權便可以征服一切。

三、強烈的現實主義悲情色彩

六爺熟悉的，始終是自己據說的那一方狹小的胡同，門口的小吃攤，街邊熟悉的老人；葬鳥的景山公園、還清欠款的鐘鼓樓、茬架的頤和園冰面。而當他走入人潮洶涌的地鐵，新北京的面貌漸次展現：人山人海打不到車的北醫三院、圍觀跳樓的三里屯大街、南三環豪車改造廠，他感到陌生焦慮、無所適從。

曾經叱咤風云的江湖大哥，拆開塵封已久的軍刀和業已過時的黃呢軍大衣，背著日本軍刀，騎著自行車，慢慢地經過車水馬龍的大街，這樣的老炮兒遲暮之感油然而生。甚至在觀影時，當六爺一身這樣的穿著出現在銀幕上，如此的與當今的穿戴和審美格格不入，影院里爆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現在的年輕人已經無法理解當年擁有軍官呢和日本刀代表的意義是什么。

江湖規矩已然成為過去。此時在執著于此，便是不合時宜。面對以小飛為代表的權貴階級，六爺選擇了茬架來解決問題。冰湖上孤獨緩慢走著的六爺，縱然有響徹云霄的激烈鼓點，卻連最簡單的拔刀動作都無法做到，茬架還未開始，人卻已經悄然倒下，悲涼之氣撲面而來，充斥著英雄末路的無助與悲哀。事實上，六爺的死并沒有解決問題，只是代表了六爺的一種態度和為人處世的方式，小飛也只是出于個人的尊敬和認可與六爺握手言歡，最終將權貴繩之以法的仍是接到舉報后的國家機器，而非簡單粗暴的茬架。可以說，讓六爺付出生命的這次決斗實際上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失敗，帶有強烈的悲情色彩。

四、隱約透露希望的溫情時刻

六爺和兒子在酒館里的對飲，當數影片中最具有溫情的畫面。起初兩個人各喝各的，六爺執著于玻璃杯里的二鍋頭，曉波則鐘情于時尚的伏特加。當兒子把強忍多時的委屈和憤恨傾瀉而出，意外地得到了六爺的道歉和悔意，二人互換杯中物，象征著彼此的理解和妥協，這是父子關系變好的開始，在寒冷的冬日散發出些許的溫情。

影片中不時穿插著片刻的溫情畫面，六爺匆匆出門不忘為街口的老人點煙；當街乞討的女孩循著地址，最終寄來了借款；原本畏首畏尾的兄弟們，最終還是拔刀相助，站成一排走出拘留所；曾經頹廢負氣的兒子，把灰暗亂糟糟的家改建成充滿現代氣息又不失江湖風味的酒吧，對未來揚起憧憬的笑臉。

老炮兒們漸漸逝去，他們的江湖義氣、規矩方圓雖然已經不是那么的合乎時宜，但是，作為現有法律秩序的補充，仍然在必要的時候，閃爍著光輝，透露出人性的點點希望和溫情。

參考文獻：

[1]管虎 趙斌.一部電影的誕生——管虎《老炮兒》創作訪談 [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 2015（06）

[2]楊會.炮兒亦有道——《老炮兒》規矩里的情義世界 [J].電影評介，2016（01）

[3]賀玉高.遠去的《老炮兒》的世界 [J]. 四川文物，201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