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彭立昭
非遺傳人
大運河上最后的纖夫趙慶福運河號子帶來美滿姻緣
本刊記者 彭立昭
據悉,由運河帶來的各類民謠、民歌、花會、廟會、放河燈、舞龍、高蹺、運河號子等民俗民風形式中,通河運河號子是北京通州地區獨有的。通河運河號子指通州到天津段運河(即北運河)的船工號子。其相關器具眾多,包括漕運船及船上桅桿、篷布、櫓、篙、鐵錨、纖繩、定船石等。通州地處京杭大運河最北端的,是大運河的“龍頭”,這是里漕運碼頭和貨物集散地。繁忙的運輸使得勞動號子經常使用。大運河的歷史有多久,運河上的號子就唱了多久。2006年,通州運河號子入選北京市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
趙慶福先生今年87歲了,他是大運河上最后的纖夫,也是通州運河號子唯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呼兒嗨喲,呼兒嗨喲……”“高高山上一棵蒿,什么人打水什么人澆,澆來澆去成棵樹,樹棵底下搭陽橋,陽橋底下一溜溝,犄里拐彎到通州……”如今,老人唱起運河號子來,人如醉如癡,聲音依然洪亮,清脆迷人。他說,原來他家一出門走幾步就是運河大堤,現在稍微遠了點,有千米左右。不過他每天還是堅持去喊幾嗓子,要不然這一天都過得不怎么舒坦。

“我們村叫鹽灘村,是運河邊上的一個鹽的集散地。那時候,南方過來的鹽都要先卸到我們這里,然后再運到京城里去。除了鹽之外,我們這里還是絲綢、瓷器等集散地。正因為靠著運河,我們村子里家家戶戶都有船,靠運輸貨物吃飯。但我家里窮,雇不起人,我6歲就上船學活了。小福子是我的小名,一聽到人家喊小福子,我就提著桶到河里打水,一遍又一遍地澆船,防船干裂。后來我又學會了扳舵、推舵等活兒。記得當時家里人是這么教我的,推舵,就是吃燒餅;扳舵,就是吃油炸鬼(油條)。天天念叨著‘燒餅和油炸鬼’就學會了這些活計。那時,我們從通州到天津,一星期打一個來回。運糧的船,兩塊多錢(洋錢)一趟;運瓷器等物件,八塊錢一趟。從通州到天津順風順水,兩天就到了,可回來就難行了,因為逆風逆水,那就得拉纖,喊號子……運河號子跟了我一輩子?!壁w老回憶說。趙慶福介紹,他們那個時候,不論刮風下雨毒日頭,都是照走不誤。那時候也不敢穿鞋,腳上磨得都是繭,還經常蹭出血泡。不過,最快樂的就是喊號了。他剛開始學號子時,喊得又快又急。爺爺和父親就告訴他,船工號子看似簡單,其實里面門道非常多。運河水穩,不像海河那么沖,號子要喊穩??梢哉f,船上有多少道操作工序,便有多少種船工號子。開船前撤去跳板,開始起錨喊的號子,號子緊湊有力,是無旋律的齊唱;攬頭沖船號:是用篙把船頭攬正,順篙撐船,把船沖到深水處喊的號子,號子穩健有力;搖櫓號:是船行到深處,順水搖櫓時喊的號子,簡潔明快,富有彈性;出艙號:是卸貨或者裝貨的時候喊,號子比較自由,旋律感強;立桅號:是逆水行船前,立起桅桿時喊的號子;跑篷號:是升起篷布時喊的號子;闖灘號:指船擱淺時,船工下水推船時的號子;拉纖號:是纖夫拉纖時喊的號子,可即興編詞或用民間小曲里的詞;另外還有絞關號,指休船期把船絞關上岸,推絞關時喊的號子,節奏感比較強……
據悉,1940年,由于北京三年大旱,運河干了之后,船工便解散了,但昔日京杭大運河上的船工號子并沒有因為河水的干涸而消失,而是在新中國的基礎建設中找到了新的沃土。趙老說,“那時,我是橋梁工會的,在密云水庫修水庫,旁邊水庫需要一些浮橋,打樁,一天到晚地喊,船工號子的曲調、節奏,自己編的新詞,什么‘多快好省啊’‘自力更生啊’這些新詞都加進去,大伙都很喜歡,大伙愛聽,結果被一起參加修水庫的一位有文化的鐵姑娘看上了,人家就給傳話來,說看上我了,然后兩邊的工會主席一聯系,就認識了……”原來,趙慶福用他的運河號子的本事,不僅造福了一方百姓,同時也喊來了自己的愛情伴侶孔秀梅。
趙慶福表示,目前船工號子主要還是家傳。耳濡目染,如今趙老的兩個兒子都會運河號子。這一兩年,他的兒子趙義強還代表通州區在京杭大運河沿岸19個城市講述運河文化。一大家子里面公認喊得最好的是趙慶福二兒子的女兒,人稱“小谷文月”,在天津戲校評劇班學了五年,獲獎無數,是爺爺的驕傲。“她從小就是我帶大的,送上學的路上就跟著喊,現在也是學戲的,喊出來也很專業?!壁w老說,孫女的嗓子比他的好,喊出來那叫一個清亮。趙老表示,他們一家人要把運河號子喊下去。如今趙慶福已是四世同堂,搖籃曲已經是改編版的運河號子了。
河邊的歌——運河號子,也有運河一樣的“性格”,它與河道上的萬家漁火、笙歌管弦一起,成為運河的一種特色文化,是鮮活的歷史記憶。目前,通州區有關部門正在繼續挖掘整理運河號子,設立“運河船工號子”保護基金,培養下一代運河號子傳人,并組織漕運文化節活動,使船工號子這一悠遠深沉的歷史回聲得以永留京東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