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時期,許多外國人涉及到在中國任職、入籍的事。清代早期,如德國人湯若望、比利時人南懷仁、法國人白晉、葡萄牙人徐日升、意大利人郎世寧等都擔任了清政府的官職,穿清朝的官服,行中國的禮儀,甚至按照中國的生活方式生活。
當年主動提出要加入中國籍的人,就有被譽為“十七世紀的亞里士多德”、發明了西方二進制的德國數理、哲學大師萊布尼茲。那時,萊布尼茲看到在華的傳教士寄給他的太極八卦圖后,帶著崇拜的心情,寫信給康熙皇帝,請求加入中國籍,并建議在北京建立科學院。
多領域有非凡的建樹
萊布尼茲是近代理性主義哲學的重要代表,德國啟蒙運動的先驅。萊布尼茲出生在德國萊比錫一個大學教授家中。1661年在萊比錫大學學習法律,大學期間接觸到哲學家培根、科學家開普勒、伽利略等人的思想。在大學里除了學習哲學外,還學習法律學、修辭學以及自然科學。大學畢業后,受邀到法蘭克福工作。在此期間,他在哲學、神學、邏輯學、數學和物理等幾個方面的研究中取得了新的進展。1672年一1676年旅居巴黎,其間學會了用法語寫作,并認真研究了笛卡爾、霍布斯、斯賓諾莎的哲學以及數學、物理等學科,并結識了笛卡爾派的重要傳人馬勒伯朗士、著名物理學家惠更斯等人。從巴黎返回德國途中,他跟荷蘭哲學家斯賓諾莎見面并多次長談。回到德國后,在漢諾威任職,擔任宮廷法律顧問并兼圖書館館長職務。在漢諾威期間,完成了一生中最主要的發明,建立了自己的哲學體系。
萊布尼茲是一個百科全書式的思想家。他建立了被稱為“單子論”的哲學體系,他自己稱之為“前定和諧系統”。在本體論上,他不同意斯賓諾莎的實體說,主張個體性是實體的根本的原則。所謂單子論,意思是世界由無限的被稱為“單子”的實體組成。萊布尼茲承接希臘古典哲學,下啟德國近代哲學。他也被認為是17世紀最天才的數學家。而他在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人文科學和工程技術等許多領域也都有非凡的建樹。
十分欣賞中國文化
萊布尼茲的思想,受到中國文化思想的影響。他的理性哲學直接受到宋明理學的啟發。因為十分欣賞中國文化,他極力推動當時的歐洲向中國學習,同時推動中西文化的交流。而又由于萊布尼茲是在諸多領域都有重大建樹的哲學家,由這樣的人物來提倡中國文化,在當時的德國乃至歐洲,無疑是有巨大的影響力了。
從20歲開始,萊布尼茲就開始關注中國。他一直在思考中國對歐洲的意義何在,歐洲能從中國學習什么。對中國的一切,他都很感興趣:科技、語言、哲學、宗教……“萊布尼茲是17世紀所有學者中最早、以最大的頑強精神持之以恒地關心中國的人。”
對中國文化的認識,主要是通過與在中國多年的耶酥會士交流,或者通過耶穌會士們所寫的關于中國文化的書籍。跟他交往最多的耶穌會士包括閔明我、白晉,此外還有張誠、安多、蘇霖、南懷仁、湯若望、鄧玉函、李明、龍華民等人。
他不斷向來華傳教的耶穌會士們請教,向他們提出關于中國的問題,請求他們解答。法國傳教士閔明我受到康熙皇帝的厚待,曾經被康熙派到歐洲辦理與俄國有關的問題。他在羅馬與萊布尼茲相遇,兩人多次交談,隨后建立了通信關系。好學的萊布尼茲不放過任何學習中國文化的機會。在給閔明我的一封信中,萊布尼茲列出了一共31個問題,涉及中國的文化、社會、科學等各個方面,請求閔明我回答。當他聽說德國有一個選帝侯的顧問知道學習中文的秘訣時,就寫信向他請教,列了14個有關中文的問題。
白晉是跟他關系密切的另一個傳教士。1697年白晉從中國返回歐洲時,讀到了萊布尼茲的《中國近事》,表示非常欽佩。兩人隨后建立了通信聯系。白晉把他寫的《康熙傳》贈送給萊布尼茲,萊布尼茲則把這本書從法文翻譯成拉丁文,收入到了《中國近事》的第二版中。白晉1703年給萊布尼茲寄來了八卦圖。據萊布尼茲介紹,他由此正式研究八卦符號,并發現自己的二進制體系與伏羲八卦圖的一致性。幾天后,他就寫了論文《二進位算術的闡述一關于只用0和1兼論其用處及伏羲氏所用數字的意義》,發表在法國《皇家科學院院刊》上。
耶穌會士龍華民、栗安當則是萊布尼茲進行辯論的對象。他讀到了龍華民的著作,看到他認為中國哲學為無神論,認為這是重大的錯誤,于是撰文進行詳細的辯駁。而讀到了粟安當1701年所著《關于中國傳教事業之幾個要點的評論》的時候,也忍不住指出其中的錯誤,為中國文化辯護。也正是跟這兩個反對中國文化的耶穌會士的辯駁往來,他的宋儒理氣觀也得以展示出來。
推崇并傳播中國文化
萊布尼茲認為,中國有悠久的歷史,中國的知識是“一種不可估量的財富”。“它不僅對于我們的科學和藝術的發展,而且對于中國人自己的這一切也極其重要。因為這是一種知識學問的交流,它可以一舉向我們提供他們數年的成果,并且可以說是能夠成倍地發展我們雙方的真正財富。”(387頁一388頁,《中國哲學對法國哲學思想形成的影響》)他在寫給閔明我神甫的信中這樣說:“我向往著每天同您交談。能夠見到并聆聽一個人向我揭示許多世紀以來在遠東埋葬的珍寶和奧秘,對于一個求知欲望強烈的人來說,再沒有什么別的比這更令他渴望的了。”
1697年,萊布尼茲利用傳教士們的書信和報告,編輯了《中國近事》一書。這本書的出版,在歐洲引起轟動,許多人因此對中國興趣大增。該書的緒論說:“本書收錄了一份發回歐洲的有關中國官方最近允準基督教傳教的報告。此外,還提供許多人們迄今所不知道的消息:關于歐洲科學的傳入,關于中國人的風俗習慣與道德觀念,尤其是中國皇帝本人的道德觀念,以及關于中國人與俄國人的戰爭。”
對中國的道德哲學和實踐哲學,萊布尼茲十分欣賞。“中國人較之其他的國民無疑是具有良好規范的民族。他們在其龐大的社會群體中所取得的成效比宗教團體的創始人在其小范圍內所達到的要大得多”。他推崇漢字,尋求各種機會學習和了解中國文字,他還曾主張將漢字作為世界文字。
萊布尼茲受中國文化最大的影響,也許就是他的理性思想,直接受到了中國宋儒理學的影響。
他曾經起草一篇給法國當時攝政的顧問雷蒙的長篇書函,其實也是論述中國哲學的一篇長文章。他把這封長信稱為《論中國人的自然神學》。這篇著作中,主張宋儒思想的“理”與基督教的“上帝”為同一個概念。他說:“根據中國人的看法,‘理是有世以來循著一律性的動規一直不停地推動著‘天的唯一之‘因:它也使‘地穩固,使萬物各有其果。這一切都不出自萬物,不屬于萬物本身,而完全來自‘理。……既然如此,我們為什么不說‘理是最高神?”“總而言之,它可以被視作我們的‘造物主。”“中國人認為,‘理超越了智慧,這是一種超智慧。”
邢大軍據《家庭》整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