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有別于單純的“區域競爭”模式,國土空間開發格局逐漸成為新形勢下我國區域發展的基礎和前提,區域開發應滿足前者的基本要求。本文根據各省基于縣級單元的主體功能區劃,以2010年為基年,通過建立人口、經濟、產業結構和溫室氣體排放等多層次指標體系,評價“十二五”時期我國區域低碳經濟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協調發展的進展程度。研究發現,城市化地區(重點開發區和優化開發區)以占不到18%的國土面積,集聚了1/2以上的人口和3/4的經濟產出;農產品主產區的面積占比超過1/4,人口比例接近1/3;重點生態功能區面積比例接近56%,人口比例低于10%。2010—2014年,從全國范圍看,各類主體功能區的發展態勢與其功能定位基本吻合,表現為優化開發區、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的人口和經濟集聚度均有微降,而重點開發區有所上升;各區產業結構均有所優化,但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產業結構調整的幅度小于城市化地區。具體到各省,研究發現本文所研究的“協調性”進展與傳統意義上的東、中、西區域劃分和發展水平并無直接關系,例如同為東部地區的京津冀三地,協調性進展有顯著差異,也顯示出三地協同發展的難度。相反,一些慣常認為發展較為落后的省區,例如河北、青海、山西等地,在經濟發展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協調性方面所付出的努力和成效走在前列。部分地區低碳發展與其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呈現出相對不協調的態勢,主要表現為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保護區都出現了經濟集聚度上升、產業結構劣化、CO2排放大幅度上升、排放強度甚至也上升的趨勢。
關鍵詞 國土空間開發格局;低碳經濟;主體功能區
中圖分類號 F061.5;F20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2104(2017)09-0135-08 DOI:10.12062/cpre.20170626
主體功能區具有國土空間開發保護基礎制度的作用。為了打破傳統區域競爭所帶來的弊端,中國從“十一五”末“十二五”始開始實施主體功能區戰略,致力于構筑主體功能定位清晰,國土空間高效利用,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區域發展格局。各省也相繼制定了主體功能區規劃,實施了相應的政策。同時,“十二五”也首次制定了具有約束力的量化低碳發展總體和分區域目標。現在,“十二五”已經過去,中國低碳發展取得了不俗的成效(2010—2015年碳強度累積下降幅度達到20%,超過17%的目標),那么在這個階段,我國區域低碳經濟發展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協調發展程度如何?由于缺乏定量數據的支持,目前大部分關于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研究依然不能完全跳出傳統行政區劃的“窠臼”,難以真正從“主體功能區”視角開展研究。本文建立了基于中國縣級單元的主體功能區劃數據庫,并發展了基于多種協調指數的方法論體系,定量地評價了“十二五”階段中國區域低碳經濟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協調發展進展程度。
1 研究背景
區域發展不平衡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面臨的一個重要問題。區域政策因解決區域發展不平衡等區域問題而生,是國家為了推動區域發展,促進區域協調,依據區域比較優勢而對不同地區作出的政策安排。所以,以行政區劃為主的區域政策構成了我國宏觀調控政策和經濟調節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1]。而差異化是區域政策的主要特點。建國以來,我國區域政策幾經調整,現行的有明確指向性的政策有四大版塊區域政策(即西部、東北、中部、東部四大板塊各有側重的區域發展總體戰略,即“深入推進西部大開發,全面振興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大力促進中部地區崛起,積極支持東部地區率先發展,實現相互促進、共同發展)、各類功能型區域政策(包括為改革開放試驗和培育增長極目的設立的特區、開發區等,以及承擔特殊經濟社會發展功能的區域,比如商品糧基地、能源基地)以及問題型區域政策(特別針對落后地區、蕭條或衰退地區、膨脹地區等的政策)[2]。
改革開放以來,包括以上政策在內的區域政策有非常成功的經驗。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讓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的戰略導向下,形成了中央-地方財政關系、干部政績考核等一系列相關制度安排,充分調動了各地發展的積極性,導致了我國獨特的地區競爭的發展模式,成為30多年來經濟高速增長的重要源泉[3]。經過努力,本世紀以來我國區域經濟格局出現了一些積極的變化,區域發展總體戰略初步形成、區域差距有所縮小(2002 年以后西部地區的GDP增速逐漸超過了東部地區,成為四大板塊經濟增長最快的區)、區域合作日益加深、區域格局不斷優化、城市群和經濟圈等增長極對區域的帶動作用不斷增強。但與此同時,“千方百計保增長”、“GDP 至上”的信念也就潛移默化地逐漸成為指導上至中央、下到地方的各級政府行為的最根本邏輯,“一心一意搞經濟建設”變成了各級政府的頭等大事。在這種區域競爭模式主導下,區域分割、底線競爭、產業結構雷同、重復建設、產業發展同質化等現象比比皆是,區域發展在效率、公平、可持續方面的問題依然十分突出,特別是在可持續發展方面欠帳越來越多,環境容量超極限。各地政府無論本地生態環境如何、主體功能如何,都要大力發展見效快的工業經濟,尤其是青睞發展重化工業,其中大部分是高能耗、高污染排放和高碳產業,出現了“未富先高碳”的畸形發展態勢,為低碳經濟發展帶來巨大挑戰。
充分認識到“區域競爭”模式的弊端,從“十一五”末開始,國土空間開發格局、主體功能區與區域經濟發展越來越緊密地聯系起來。2010年,我國第一個全國性國土空間開發利用規劃《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構建高效、協調、可持續的國土空間開發格局》(以下稱規劃)、我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提出了今后一個時期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的總體思路。即實施區域發展總體戰略和主體功能區戰略,構筑區域經濟優勢互補,主體功能定位清晰,國土空間高效利用,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區域發展格局,逐步實現不同區域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2012年十八大將優化國土空間開發格局作為生態文明建設的首要任務提出,明確提出“加快實施主體功能區戰略”。到2014年,全國大部分省區都發布了以縣域單位為基本單元的省級主體功能區區劃,覆蓋所轄全部陸地國土空間。“十三五”社會經濟發展綱要認為主體功能區具有國土空間開發保護基礎制度的作用,支持優化開發區域率先實現碳排放達到峰值,更緊密地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主體功能、低碳發展聯系起來。endprint
綜上,國土空間開發格局逐漸成為新形勢下我國區域發展的基礎和前提,區域開發應滿足前者的基本要求。本研究試圖根據各省基于縣級單元的主體功能區劃,以2010年為基年,通過建立多層次指標體系, 回望和評價新形勢下“十二五”區域發展概況。由于縣級數據所限,實際分析了2010—2014年我國各省區區域低碳經濟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協調發展的進展程度,為進一步完善低碳發展區域政策提供支持。
2 方法論
2.1 出發點: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對區域發展的基本要求
按照開發方式,《規劃》將我國國土空間劃分為優化開發區域、重點開發區域、限制開發區域和禁止開發區域;按照開發內容,國土空間劃分為城市化地區、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這兩種類型的國土空間開發分類方式具有對應性,重點和優化開發區域對應城市化地區,限制開發區域對應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禁止開發區域全部為重點生態功能區以及點狀的歷史文化名勝等。按照分類指導原則,城市化地區是我國進一步城(鎮)市化的主要依托,以提供工業品和服務產品為主要發展方向,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也就是限制開發區)以分別提供農產品和生態產品為主,也可以提供一定工業和服務產品。
“國家發展改革委貫徹落實主體功能區戰略推進主體功能區建設若干政策的意見”(發改規劃〔2013〕1154號)為不同類型的主體功能區提出了更具體的發展和考核要求。城市化地區中的優化開發區要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率先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嚴格控制開發強度;城市化地區中的重點開發區要吸納限制開發區域和禁止開發區域人口轉移,加快新型工業化城鎮化進程,經濟增長依然是評價的重要指標, 但也需要合理控制開發強度; 農產品主產區需要從保障國家糧食安全和重要農產品供給的大局出發,提高該地區農產品供給能力,弱化對工業化、城鎮化相關經濟指標的評價;同樣,重點生態功能區把增強提供生態產品能力作為首要任務,也弱化對工業化和城鎮化相關經濟指標的評價。
根據低碳發展理念和對這些文件的解讀,為了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相協調,不同類型的主體功能區對于不同的發展指標應有不同的評價趨向,見表1所示。
因此,由于對社會經濟等發展內容預期不同,從理論上看,城市化地區的人口、經濟產出以及溫室氣體排放(GHG)“集聚度” (也就是在全省/全國相應指標中的比例)應該有所上升;相反,農產品主產區、重點生態功能區的人口、經濟產出和GHG排放集聚度應保持平穩或者下降,這是進行評價的基礎。
2.2 方法選擇:協調發展理論框架
目前共有三種測度“協調發展”或“協調性”的理論方法。
第一,建立耦合度和協調性模型,這是最為常用的方法。對待評價的兩個系統分別建立指標體系,進行無量綱轉化之后測算這兩個系統之間的耦合度和協調性,后者建立在前者的基礎上。耦合程度越大,表明選取單位之間的發展方向越有序,二者關系就趨于穩定;協調度則用來度量兩個系統之間的協調狀況好壞。典型的研究包括范曉莉等人對京津冀都市圈城鎮化與城市土地利用效益的協調性研究[4]、常阿平等進行的區域經濟與環境協調發展研究[5]、譚俊等進行的北京市土地利用協調度模擬分析[6],汪浪等關于我國城鎮化和工業化協調發展的研究[7]、王興芬關于土地城鎮化和人口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研究[8]、雷仲敏等關于城市能源-經濟-環境協調度的研究[9],等等。
第二,設置參照系,將研究系統與參照系進行對比,對比結果滿足一定條件可說明研究系統之間或系統內部各組成部分之間協調程度較好,反之亦然。龔唯平等用此方法測度產業結構優化效果[10]。
第三,針對不同的準則(評判標準)分別確立指標體系,標準化處理后分別測度協調指數,運用多目標加權求和和模型測度協調指數,例如王艷飛等所進行的城鄉協調發展格局研究[11]。
由于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概念還在發展中,指標體系尚不健全,無法按照第一種方法測度兩個系統之間的協調發展進展,而根據目前的研究進展也無法根據各省的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為各省設置統一參照系或者分別設置參照系;同時,根據2.1節的分析,不同類型的主體功能區對于不同的發展內容應有不同的評價取向,因此采用第三種方法分析各省“十二五”期間區域低碳發展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協調進展。
2.3 指標選取
遵循科學性、可比性和基礎數據可獲得性,指標體系分為目標層、準則層和指標層。目標層為該區域低碳經濟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協調指數,準則層依據理論框架選擇人口協調指數、經濟協調指數、產業結構協調指數、GHG排放協調指數,具體指標體系及其權重見表2。
每一個分項協調指數都再細分為城市化地區、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三個具體指標。以人口協調指數為例來說,城市化地區的人口集聚度應該有所提高,而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應該保持平穩或有所降低,因此具體指標均是以評價年份的人口集聚度與基準值相比,而評價取向不同,前者(城市化地區)為正向指標,而后者(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設為逆向指標。同理,經濟協調指數、GHG排放協調指數也有類似的評價指標和取向。
略有不同的是產業結構協調指數。這里我們選擇二產比例作為評價基礎,對于重點開發區占主導地位的城市化地區,二產還應適當發展,因此其比例的一定上升是合理趨勢;而對優化開發區而言,由于發展水平已經較高,發展空間有限,首要的任務是進行產業結構優化,二產內的布局和產業間的布局應該有較大調整,因此二產比例應該呈收縮狀態,設為逆向指標。從各省的省級主體功能區規劃來看,北京和上海只有優化開發區,無重點開發區,產業結構指標為逆向;天津、河北、遼寧、江蘇、浙江、山東和廣東既有重點開發區,也有優化開發區,其中遼寧、江蘇、浙江和廣東的優化開發區的地區國內生產總值(GDP)在全省的占比都超過50%,因此這幾個省的產業結構指標也都設為逆向指標;考慮到天津、河北和山東特殊的區位位置(位于京津冀大氣污染傳輸通道內)以及“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這三個省市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也非常緊迫,因此,雖然這三個地區的優化開發區GDP的比重低于50%,他們的產業結構指標也設為逆向指標。其余地區的城市化地區均為重點開發區,因此產業結構指標設為正向。endprint
比較的基準值如何選擇是本方法論中最重要的問題。例如,對于某類主體功能區的人口/經濟/GHG集聚度以及產業結構調整,應該達到怎樣的水平才算是一個比較理想的狀態、才算是與其定位相協調?對于發展水平、資源稟賦各異的大陸31個省區而言,這個水平可能千差萬別,很難找到一個共同的比較基礎,例如我們很難說重點開發區的人口集聚度達到具體什么范圍就是理想狀態了, 也很難說甘肅和浙江的重點開發區的人口聚集度應該有怎么的差別。因此,本研究決定統一采用各省2010年水平為基準值,評價年(2014年)與基準水平進行比較,反映不同省區“十二五”期間不同主體功能區的發展態勢。之所以選擇2010年為基準年,主要基于以下兩個考慮:第一, 2010年為“十一五”末年,選擇此年為有利于對“十二五”進行評價;第二,各省的省級主體功能區規劃均以2010年為參考年,既充分考慮了該省發展的“既成事實”,也提出了按照不同主體功能定位進行調整的宏觀目標。我們認為,在主體功能區規劃正式出臺之后,各省應該按照國土開發格局進行未來發展的布局,一段時間之后的進展程度可以與2010年的參考情況進行比較,反映努力水平。因此,本研究反映的是這個階段(“十二五“期間)各省按照主體功能區定位調整自身發展模式的努力程度,也就是本區域追求社會經濟發展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協調性的進展評價,各省之間的橫向比較也是努力程度的比較,而不是現實水平的比較。
2.4 基礎數據來源
需要兩方面的數據支持,一是各省基于縣級單元的主體功能區規劃信息,例如主體功能定位、土地面積以及用于地理信息系統處理的代碼信息;二是各省縣級單元的社會經濟發展基本信息,包括人口、經濟產出、產業結構以及GHG排放量。
第一類信息主要來自于各省市發布的以縣域單位為基本單元的主體功能區規劃,覆蓋所轄全部陸地國土空間。以這些規劃為藍本,結合實地調研,完成各省主體功能區分類信息的采集工作。圖1為由省域信息匯總而來的全國主體功能區分布圖。就面積而言,城市化地區占我國陸地面積的不到1/4,農產品主產區超過1/4,重點生態功能區大約占50%。
第二類信息主要來自于《中國區域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和各省的省級統計年鑒, 《中國統計年鑒》作為校核參考。在研究期間,載有2015年縣級數據的《中國區域統計年鑒——2016》還沒有出版,無法得到2015年數據,因此課題組收集了2010年和2014年的分省數據,所以評價階段為2010—2014年。雖然不能完整反應“十二五”階段情況,但應能代表基本趨勢。另外需要說明的是,新疆的部分主體功能區劃和寧夏的全部主體功能區劃以鄉鎮為最小單元,但通常的社會經濟統計資料很少涉及到鄉鎮單元,因此難以直接匹配;西藏主體功能區規劃以縣區為單元,相關社會經濟數據可獲得性尚好(因此表1的數據包含西藏),但缺乏能源平衡表,無法對其GHG排放進行定量測算。因此,本研究的具體評價對象為大陸地區除新疆、寧夏和西藏之外的28個省區。
縣級單元GHG排放以能源活動CO2排放來表征,縣級數據由省級數據推算而來。省級CO2排放量的核算基于政府間氣候變化專業委員會(IPCC)國家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方法論中的部門方法。活動水平數據來源于《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的各省能源平衡表,排放因子和氧化率數據來自中國第二次國家信息通報中能源清單研究成果[12]。在此基礎上可以計算出各省三產排放強度(tCO2/萬元)和人均生活排放量(tCO2/人)。利用各縣域的三產發展以及人口分布得到各縣級單元的CO2排放,也就是:
2.5 數據處理方法
基礎數據庫建立之后,進行如下數據處理:
2.5.1 指標無量綱化
2.5.2 準則層指標
2.5.3 低碳發展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協調性指標
其中,i分別指代人口、經濟、產業結構和GHG排放協調性分指標;j分別指代城市化地區、農產品主產區、重點生態功能區;Xij為原始數據,Xij為無量綱化數據,max(Xj) 表示第j個指標的最大值,min(Xj) 表示第j個指標的最小值;Fi 為分項協調指數,F為總體協調指數,W表示權重。
3 結果和分析
3.1 不同類型主體功能區發展概況
表3和表4顯示了2010年和2014年全國匯總數據。
從全國范圍看,城市化地區(重點開發區和優化開發區)以占不到18%的國土面積,集聚了50%以上的人口和3/4的經濟產出;農產品主產區的面積占比超過1/4,人口比例接近1/3;重點生態功能區面積比例接近56%,而人口集聚度在15%左右,經濟產出集聚度低于10%。2010—2014年間,各類主體功能區的發展態勢與其功能定位基本吻合,表現為優化開發區、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的人口比例均有微降,而重點開發區有所上升;經濟集聚度也有類似趨勢;各區產業結構均有所優化,但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產業結構調整的幅度較小,第二產業仍占據主要位置。對于重點生態功能區而言,這種發展趨勢并不樂觀。
3.2 分省和分項指數計算結果
經2.4節所示的數據處理之后,分別得到各省人口協調指數、經濟協調指數、產業結構協調指數和GHG排放協調指數,全國數據統一列在表5,由于篇幅所限分省數據略掉。
人口協調指數,平均值為0.580,低于平均值的區域為天津市、山西省、湖南省、廣東省、海南省、貴州省、云南省和青海省。這些省市都普遍存在著城市化地區人口比例有所降低、農產品主產區和/或重點生態功能區人口集聚度有所上升的傾向。廣東省較低的人口協調指數與其人口的流動性較強有關系。
經濟協調指數,平均值為0.559,低于平均值的區域為北京、天津、內蒙古、遼寧、吉林、黑龍江、上海、浙江、福建、山東、重慶、貴州、云南、陜西和甘肅。北京和上海“上榜”的主要原因在于重點生態功能區的經濟產出比例略有上升,而此項因素的權重較高。其他省市的原因類似。相反,由于重點生態功能區的GDP比例大幅度下降,青海省此項得分較高。產業結構協調指數,平均值為0.512,變異系數為0.335,顯示出各省之間較大的差距。低于平均值的省份有天津、山西、內蒙古、吉林、黑龍江、安徽、福建、江西、河南、湖北、湖南、海南、重慶、四川、貴州、云南和甘肅,數據顯示這些地區的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功能區的產業結構有趨重的跡象,顯示出產業發展與其主體功能定位存在不協調的現象。endprint
GHG排放協調指數與經濟指數、產業結構指數有相關的地方,同時與人口也密切相關,因此具有一定綜合效果,同時由于數值不確定性較大,這里給予較低的權重。
其平均值為0.621,低于平均值的省區包括天津、內蒙古、吉林、黑龍江、上海、浙江、安徽、福建、湖北、重慶、貴州、云南、陜西和甘肅。
3.3 分省綜合指數計算結果
將人口、經濟、產業結構和GHG排放協調指數進行加權求和,得到“十二五期間”各省的低碳發展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協調性進展指數如2.3節所說,這個指數反映的是2010—2014年各省在協調(低碳)經濟發展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方面的“努力程度”,并不是要真正反映“協調水平”,因為目前的研究還無法確定真正的協調水平到底應該是個怎樣的水平。
表6顯示出28個評價省區從高到低的排序結果。江蘇位居第一,除了城市化地區和農產品主產區發展態勢與其主體功能定位十分契合以外,該省沒有劃定成片的重點生態功能區(除了點狀的禁止開發區),因此在評價中將這塊主體功能區的相關分值都默認為“1”,但這類主體功能區又具有相對突出的地位,因此評價結果與其他省市的可比性可能存在一定問題。位居第二的河北,雖然整體發展水平依然落后于很多省區,但在過去五年的調整中,特別是“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提出并實施以來,在調整經濟和能源結構、化解過剩產能方面,與自身縱向相比付出很大努力。通過這段時間的努力,河北省城市化地區的人口和產業集聚度都得到了提高、產業結構得到優化,低碳發展取得較好成績,而且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要求基本一致。反觀同處京津冀地區的天津市,其綜合排位列倒數第二,顯示出雖然其整體發展水平遠高于河北,但在過去五年的發展中,發展態勢與其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并不十分吻合。例如作為重點生態功能縣的寧河縣,2010—2014年GDP名義增速超過20%,成為天津市增長最快的區縣,預計“十三五”寧河縣綜合實力將會躍居天津市16區縣前列。對于一個重點生態功能區,這種超常規的發展態勢似乎并不能讓人十分樂觀。作為慣常的優等生,北京和上海市(無農產品主產區),也因為生態功能區的發展態勢與其定位略有不符,分值有所下降。同時也說明,發展相對超前、結果相對優化的省市,其改善空間也在縮小。黑龍江的低碳發展與其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呈現出相對最不協調的態勢。深究其原因,黑龍江的重點開發區(尤其是省級重點開發區)大多以傳統高耗能工業為主,2010—2014年的發展出現明顯的頹勢,經濟集聚度下降;在農產品主產區和重點生態保護區都出現了經濟集聚度上升、產業結構劣化、CO2排放大幅度上升、排放強度甚至也上升的趨勢。
4 結果和討論
基于省級主體功能區規劃和對不同類型功能區的定位及發展預期,定量評價了“十二五”前四年各省(直轄市、自治區)社會經濟發展與其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協調性進展,即各地區“十二五”期間在按照國土空間開發格局調整經濟和產業發展方面付出的努力。初步結果表明,本文所設定的“協調性”進展與傳統意義上的東、中、西區域劃分無直接關系,例如同為東部地區的京津冀三地,協調性進展有顯著差異,也顯示出三地協同發展的難度。相反,一些慣常認為發展較為落后的省,例如河北、青海、山西等地,在經濟發展與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協調性方面走在前列。
研究還特別發現,雖然全國情況尚可,省區重點開發區面臨著較為普遍的后勁不足的境況。從2010年到2014年,部分省區重點開發區的人口和經濟集聚度在下降,反而優化開發區仍在持續上升,顯示出經濟發展的“馬太效應”。優化開發區集中的東部沿海地區經過金融危機的短暫徘徊之后,很快在創新發展方面尋找到新的增長點,重要原因在于市場經濟基礎好、政府職能轉換快,而大多位居腹地的重點開發區,資源性產業占據優勢,轉型發展比較困難。以黑龍江為代表的資源型地區發展后勁不足,如果不挖掘新的增長點,吸納能力可能受到影響;以貴州為代表的粗放發展型地區已十分不宜再通過高耗能產業集聚人口,必須通過發展綠色產業和服務業擴大潛力。黑龍江和貴州的情況在全國具有高度代表意義。可以說,實現產業低碳化轉型、走創新發展之路是我國重點開發區進一步集聚經濟和人口的必由之路。如果延續傳統和粗放發展路線,城鎮化的步伐將受到影響[13]。
作為一個切入點較新、縣市級數據較難獲取的研究,本文還有一定不確定性,將在后續研究中持續完善:①對于定位不同的主體功能區的發展預期略顯簡單。例如,研究假設農產品主產區的經濟集聚度應該下降。從理想狀態看,高附加值的農產品加工業或相關產業也能夠提高這些主體功能區對該地區增長的貢獻率,超過一般工業產品,實現名副其實的“綠色增長”,雖然目前的實證研究并不很多。②部分省區的主體功能區類型不齊全,例如江蘇沒有片狀的重點生態保護區,四個直轄市都沒有農產品主產區,使得他們的評價結果略缺失一些可比性。③縣級溫室氣體排放數據具有較大不確定性 (由于權重較少,這一項指標對評價結果無實質影響)。④縣級經濟社會數據匯總之后與省級、國家級統計有一定差距,其準確度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定量分析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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