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TV服務下的回看模式著作權法淺論

摘 要 IPTV，是有線電視網絡、互聯網、電信網絡三者于一體的數字媒體服務，不僅可以直播電視節目，也可提供點播、回看等服務。公眾在享受到便利的同時，IPTV回看模式也產生了相關的著作權問題，受版權法保護的電視節目本身的回看就涉及到對該作品的復制權及發行權，那么向公眾提供的有償電視服務，能否得到合理使用制度的豁免，以及回看模式本身涉及的究竟是廣播權還是信息網絡傳播權？本文針對上述問題進行深入地分析探討，從而得出結論，回看同樣適用法定許可進行著作權法規制。

關鍵詞 IPTV 回看模式 合理使用 法定許可

作者簡介：程潔，貴州大學法學院2014級法律（法學）碩士，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

中圖分類號：D923.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10.110

在目前三網融合的大環境下，公眾觀看電視節目的方式不僅可以通過直播電視節目，或者網絡內容服務商提供播放電視節目的服務，而且還產生了新的交互式網絡電視，即IPTV即交互式網絡電視，結合有線電視網絡、互聯網、電信網絡三者于一體的數字媒體服務，向用戶提供直播、點播、回看為主的交互式服務。與傳統的電視廣播不同，兩者的區別類似于信息網絡傳播權與廣播權的區別。IPTV（“信息網絡傳播權”），用戶可以自主選擇并決定觀看電視節目的時間、地點等，具有隨機性，雙向的交互式傳播。而傳統的電視廣播（“廣播權”），用戶沒有自主選擇權，只能按照傳播者指定的時間來接受具有定時性，單向線性傳播。

IPTV回看模式是一種電視服務項目，本身“回看”技術是先進的，不具有違法性。基于“根據‘技術中立的立法原則，一種行為的法律定性不應當取決于其借以實施的技術手段，而是應當取決于行為自身的特征和后果” 。換言之，技術本身不違法，因濫用而違法。但是技術本身合法與在判定侵犯著作權法上的財產權利迥然不同。針對回看模式是否為違反著作權法，在學界展開激烈討論。本文就其爭論進行分析探討。

一、IPTV服務下的回看模式是否構成復制行為或者臨時復制行為

IPTV網絡電視服務類似于優酷、土豆、PPTV等視頻播放器軟件，電視節目播出后，IPTV服務提供存儲并供用戶回看、點播。復制行為不同于臨時復制，臨時復制是一種客觀技術現象，在瀏覽作品的過程中，計算機系統內部出現的對作品的緩存，并非用戶追求的目的，也不能控制 。實際上，IPTV服務中的存儲行為實際上是一定期限的復制行為，我國《著作權法》修改草案中對復制權進行了修改，增加了數字化等方式將作品固定在有形載體上的權利。司法實踐中，對于網絡資源的這種非紙質化的復制行為也認定為復制權的管控范圍。因而，可以得出結論：回看是一種復制行為，值得注意的是，復制行為的構成與否和期限沒有必然聯系。

二、IPTV服務下的回看模式是否構成合理使用

SONY訴環球電影制片公司案 ，是日本SONY公司在上世紀70年代生產并在美國銷售的Betamax盒式錄像機。用戶既可以在錄制正在觀看的節目，也可以錄制其他的節目。既可以即時錄制，也可以定時錄制。它還具有時移功能，快進、暫停鍵的使用可以避免將廣告錄入。美國環球制片公司與迪士尼制片公司將SONY公司訴至加州地方法院，認為購買SONY公司生產的錄像機的用戶未經版權人授權許可，錄制的行為構成侵權，并且SONY公司所生產的錄像機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錄制作品。因此，SONY公司構成幫助用戶侵權的行為，要求替代用戶承擔損害賠償責任。該案件經過加州地區法院與第九巡回上訴法院得到完全相反的判決。之后SONY公司上訴至聯邦最高法院，聯邦最高法院最終以5：4多數判決家用錄像機是為了改變觀看時間，構成合理使用。SONY生產錄像機的行為是合法的，因為錄像機有實質上不違法的使用方式，即實質性非侵權用途。

SONY公司生產的家庭錄音錄像的是合理使用，著作權法供個人欣賞并且不以盈利為目的的復制。出售錄像機也不構成侵犯著作權。SONY公司生產的錄像機最終的全部用途都是為用戶版權侵權提供條件。該錄像機可以自動設定錄制的電視節目、時間等等，當再次錄制其他的節目時，先前的自動刪除。也不會因此而傳播電視電影的版權作品。即便是當用戶之后出賣錄像機，無權處分權，環球電影制片公司也無權干涉。

SONY公司生產錄像機屬于實質性非侵權性質，不構成幫助侵權的行為。但是與IPTV服務下的回看模式不同，前者屬于用戶個人學習欣賞的合理使用行為，后者則是侵犯復制權、作者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合理使用判斷規則在《美國版權法》第107條有體現，要考慮的因素應當包括：使用的目的和性質、有版權作品的性質、使用的比例與內容的實質性、使用后對版權作品潛在市場或價值的影響。

筆者認為，在SONY案中，SONY公司并沒有實際上直接使用該版權作品，只是為用戶的合理使用提供了便利，因此不構成幫助侵權行為。而在IPTV服務下回看模式下，經銷商的確存在未經許可，將他人的版權作品上傳至網絡，以供用戶回看，而用戶向經銷商支付合理的費用，根據我國《著作權法》中關于合理使用的列舉式規定，明顯不符合任一條款，參考《美國版權法》第107條有關合理使用的判斷標準，使用版權作品明顯對其潛在價值及市場造成了較大的影響。故而我們可以得出，回看并不能構成合理使用。

三、IPTV服務下的回看模式是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還是廣播權

我國著作權法對于信息網絡傳播權與廣播權都有相應規定，“信息網絡傳播權，即以有線或者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作品，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權利” ，是一種交互式傳播。例如，在網絡環境下，數字作品上傳至網絡，用戶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聯網的計算機上對作品瀏覽或者下載，從而實現P2P的傳播，即點對點的雙向傳播或是交互式傳播。“廣播權，即以無線方式公開廣播或者傳播作品，以有線傳播或者轉播的方式向公眾傳播廣播的作品，以及通過擴音器或者其他傳送符號、聲音、圖像的類似工具向公眾傳播廣播的作品的權利” ，是一種線性單向傳播。信息網絡傳播權強調的是使公眾獲得作品的可能性，即，使作品處于公眾想得知就可知的狀態下。而廣播權著重的是即時獲得信息的權利。endprint

廣播權具有即時性的特點，回看模式并不符合廣播權的構成要件。信息網絡傳播權可以在個人“選定的時間”、“選定的地點”觀看電視節目。盡管IPTV回看模式下的存儲期限通常不超過7天，更新的電視節目將之前的完全覆蓋，但是回看模式的有限存儲版權作品的期限并不影響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認定。著作權的規定并非是以侵權時間長短作為判斷依據。

有觀點認為，在三網融合背景下，回看作為電視服務項目并未實質上損害權利人的利益，因此不應認定為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若認為侵權，經銷商將成本轉嫁至用戶，從而不利于社會文化的發展 。

筆者認為，試想假如IPTV回看不能被認定為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那么其他網站或播放軟件經營商將他人作品上傳至網絡，在一定期限內再刪除，同樣也不認定為侵權。這顯然是不合理的。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只要在某一段期限內，任何人可以在自己選定的時間和地點內獲得作品。因此，回看構成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

四、 IPTV服務下的回看模式的著作權規制建議

如前所述，回看并不構成合理使用。回看模式的服務商為了向用戶提供該項服務，必然復制并上傳了電視節目，公眾可以享受便利的服務，在回看模式下限定的期限下任意選定的時間或地點觀看該版權作品。

吳漢東教授認為：“平衡是現在著作權法的基本精神” 。現代著作權法產生的基本依據在于實現保護版權作品與向公眾傳播知識的平衡；著作權人的版權與公眾的知識獲取權之間的平衡；版權人權益、使用者權益與傳播者權益三者之間的平衡。因而，著作權法為版權人設置了一系列的人身權利、財產權利，在為其利益著想的同時，同時作出了對著作權及著作權人的約束與限制性規定，如合理使用、法定許可及發行權權利窮竭原則（我國著作權法雖為列明，但在司法實踐及學界理論都是承認的）。

筆者認為，IPTV服務下的回看模式的著作權法規制可以依照廣播電臺、電視臺的有關許可使用的規定。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第43條第2款的規定，“廣播電臺、電視臺播放他人已發表的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但應當支付報酬” 。這樣的操作模式為IPTV服務下的回看提供了合理的法律依據，在保障了公眾獲取版權作品的同時，也在最大程度上保護了版權人的利益。此外，省去了經過版權人授權同意或許可這一環節，為IPTV服務商提供了便利，提高了經營效率。與此同時，按照法定許可規制回看服務，與版權相關的電視節目，IPTV服務商可以不經版權人許可，只需向版權人支付一定的報酬。這是對版權人權利的限制，而不用追究IPTV服務商侵犯版權，從而極大地節約了司法資源。

五、結語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IPTV回看模式中未經授權的經銷商的行為超越了合理使用的范圍，侵犯了著作權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而信息網絡傳播權在一定限度內包含復制權的部分內容，即信息網絡傳播權與復制權發生競合，復制權控制的僅僅只是單純的復制行為，而信息網絡傳播權控制的則是上傳至網絡的作品處于可為公眾所獲得的狀態。 回看服務可能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按照技術中立原則，但并未否定回看技術本身的正當性、合法性 。對回看模式最佳的著作權法規制則是適用法定許可，參照廣播電臺、電視臺有關法定許可的規定。

注釋：

王遷.網絡環境中的著作權保護研究.法律出版社.2011.130，48-49，143.

Sony Corp.v.Universal City Studios，Inc.，464 U.S.417，104 S.Ct.774，783，78 L.Ed.2d 574（1984）

吳漢東.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195，14.

《著作權法》第10條第1款.

祝建軍.“回看”服務的著作權法定性.人民法院報.2015年1月15日，第007版.

《著作權法》第43條第2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