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寧志中 王露
堅持“四限”,科學開展生態旅游
文 寧志中 王露
自然保護區是我國現行保護地體系的一個重要類別,從1956年建立第一個自然保護區起,截至2016年,我國已建立了2740處不同類型、不同等級的自然保護區,其中國家級428處,地方級2312處,總面積達到147萬平方公里,約占全國陸地面積的14.84%。自然保護區制度為我國涵養水源、保持水土、儲備物種、改善環境和保持生態平衡做出了巨大貢獻。
生態環境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基本前提。21世紀以來,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生態文明建設,2007年首次提出“生態文明”概念,并在十八屆三中全會上明確要求緊緊圍繞建設美麗中國,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加快建立生態文明制度,健全國土空間開發、資源節約利用、生態環境保護的體制機制,推動形成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現代化建設新格局。作為體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最直接、最具體的區域,自然保護區既是建設生態文明的前沿陣地和基本空間單元,更是弘揚生態文化、建設生態文明、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重要載體和示范基地。
生態旅游以其資源消耗低、環境友好和“強調旅游者與自然景觀的協調一致和有機的生態聯系”的特點,被眾多自然保護區用作最主要的開發方式。據統計,我國已有75%的自然保護區開展了生態旅游,23%的自然保護區正規劃開展生態旅游。自然保護區通過開展生態觀光、生態休閑、生態運動、生態民俗體驗、科普教育等生態旅游活動,一方面增加保護區的收入,反哺自然保護區的基礎運營和維護,另一方面為周邊社區居民提供就業機會,使他們真正成為自然保護事業的擁護者、支持者和參與者。同時,游客通過生態旅游活動,增長了自然科學知識,提高了環境保護意識。
經過多年發展,部分自然保護區的生態旅游已具有一定的規模,成為全國甚至世界知名的生態旅游目的地,但部分自然保護區的生態旅游開發仍存在不科學、不合理的問題。
一是旅游產品開發主題不突出。一些自然保護區受保護經費、市場需求影響,急功近利,其旅游產品開發出現偏離生態旅游主題的傾向,開發了大量的度假、娛樂、商業等旅游產品。有些自然保護區嚴守了生態保護和生態旅游的開發原則,但產品類型比較單一,以簡單的生態觀賞為主,缺乏多樣化、深層次、體驗式、有特色的寓教于樂旅游產品,文化內涵缺乏,科學普及、環境教育的功能不明顯。
二是旅游開發空間布局不科學。自然保護區規劃依據生態敏感性劃分為核心區、緩沖區和實驗區,但有些自然保護區的旅游開發規劃未嚴格服從保護規劃,旅游開發空間、項目布局等與生態保護空間沖突或開發內容與分區要求不符。一些自然保護區在進行旅游開發活動時,占用生態空間或改變生態空間用地性質,對生態保護紅線內原有居住用地和其他建設用地隨意擴建和改建,造成生態空間面積減少、生態功能降低,甚至造成自然保護區生態環境的破壞。
三是旅游設施建設方式不生態。部分自然保護區未能按照相關法規和保護規劃要求,建立旅游項目環境準入制度,過度營造人工設施,與生態景觀格格不入;旅游設施建設規模過大,超出生態容量;商業服務設施過多,產生大量廢水、廢棄物和噪聲;基礎設施設計不合理,導致保護區原生植被被分割,使生物種群碎裂化;建筑材料、建筑風格與原生環境不協調等等,違背了生態旅游的初衷。
四是生態保護監督機制不完善。一些自然保護區對旅游項目未批先建、開發強度超出生態承載能力,以及黃金周等旅游旺季游客量超載、游客不文明行為等等,缺乏嚴格監管。許多自然保護區未建立完善的旅游生態監測系統,或監督手段落后,不能有效利用現代技術手段、公眾等資源進行生態環境監督和治理,致使保護區內生態環境被過度干擾,甚至局部生境逆化。
適度利用自然保護區資源,發揮其生態服務價值,科學合理開展生態旅游活動,是實現自然保護區保護與利用相協調的有效途徑。因此,自然保護區生態旅游開發應堅持“四限”原則,即限制空間范圍、限制利用功能、限制開發強度和限制游客規模等,約束管控旅游行為,以降低旅游開發活動對保護區生態環境的不利影響,從而實現自然保護區生態保護與旅游開發的共贏。
首先,在自然保護區內進行生態旅游開發需嚴格遵循《自然保護區條例》的要求。在適宜性評價的指導下,結合各級主體功能區規劃、生態功能區劃和生態環境保護,將自然保護區劃分為核心區、緩沖區和實驗區,必要時可以在自然保護區的外圍劃定一定面積的外圍保護地帶。
其次,實施“多規合一”,將生態旅游規劃納入生態環境保護規劃,對自然保護區的開發與保護進行統一協調。在確定生態旅游開發空間范圍時,必須嚴守生態紅線,綜合考慮多種因素,在實驗區內進一步確定旅游開發空間的邊界,科學設定旅游開發空間利用的“天花板”,嚴格控制生態旅游開發范圍。
第三,優化生態旅游開發的空間布局。通過對自然保護區的生物多樣性等方面進行調查,建立自然保護區生態背景、生物成分、氣候資源、社會經濟等在內的基礎數據庫,建立小尺度的開發用地適宜性評價體系,用于指導旅游開發,使旅游開發盡量避開重點及珍稀生物活動區域,以確保生態旅游建設過程對保護區的生態環境、生物多樣性等的影響最小。
首先,以環境可進入性約束生態旅游開發內容。根據自然保護區生態環境保護要求,選取單位面積(單位產值)的水耗、能耗、污染物排放量、環境風險等一項或多項指標,制定生態旅游開發區域的行業環境準入否定性指標及其限值,并以此來論證開發區域產業發展定位的環境合理性,從而建立環境準入負面清單和差別化環境準入條件,明確提出禁止準入的新(擴)建項目名錄,從源頭上控制污染排放,預防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 。
其次,以產品功能約束生態旅游開發內容。生態旅游產品在具有休閑游憩等基本功能的基礎上,應突出生態保護和環境教育的功能。因此,需加快環境教育類產品開發,優化完善環境教育類旅游產品譜系,推進生態旅游產品的環境教育功能植入,開發環境教育、研學、科普類生態旅游新產品。
第三,以綠色理念約束生態旅游開發內容。建立生態旅游發展目標體系和要素考核體系,推進生態旅游產品綠色轉型;建設完善綠色旅游產品標準與標識認證體系,推廣環境標志旅游產品。
首先,劃定土地利用“上線”,約束開發強度。秉承土地節約集約利用原則,基于自然保護區生態旅游利用空間的不同使用功能,劃定“上線”,限制土地利用的規模、強度,科學確定各開發區域的用地性質、用地規模、建筑高度、建筑密度等指標,合理布置旅游交通、旅游餐飲住宿等設施,在不對生態系統和土地資源造成破壞的前提下,提高土地利用效率。
其次,完善監督機制,加強用地管理。利用現代網絡技術建立自然保護區生態旅游開發監督系統,設置公眾參與監督的激勵模式,設置專門的機構統一負責自然保護區生態與環境保護的綜合管理。建立自然保護區環境監測網絡,測定自然保護區的生態開發閾值,將生態旅游開發強度控制在閾值范圍內。
第三,剛性彈性結合,保持可持續發展。以開發強度獎勵辦法、生態補償辦法為依據,對確定的開發強度指標,給予一定的變化幅度,使自然保護區規劃設計和管理預留一定的彈性空間,保障自然保護區各利益相關者的合法利益,體現可持續發展的理念。
首先,確定環境容量,管控游客總量。對自然保護區進行生態環境評價和生態環境容量預測,理論確定自然保護區的生態環境狀況和自然保護區的生態環境容量,同時按照最不利條件分析并預留一定的安全余量,并以此為依據控制游客接待量。
其次,加強監管,調整人為活動強度。依據生態環境容量,建立自然保護區監督監測體系,對不同區域的生態狀況、游客量、游客行為進行監測,并進行相關調整,以約束人為活動對自然保護區的干擾,防止超容量接待造成的環境破壞。
第三,完善“黑名單”監督機制,約束旅游行為。對自然保護區旅游者進行生態倫理教育,培育游客的生態責任,引導旅游者進行生態旅游;完善旅游“黑名單”監督機制,制定可實施的懲戒措施,有效控制游客不文明的旅游行為,如隨意攜帶外來物種進入等,降低其保護區生態環境造成的負面影響。此外,應加強對旅游企業和當地居民進行管理,引導管理者和居民進行生態建設與開發。
自然保護區對我國的生態與環境安全意義重大,必須以保護為主。但我們應該正確的認識自然保護區保護與開發的關系,知曉沒有開發就沒有長久的保護。因此,在自然保護區進行生態旅游開發時,應遵循“兩山理論”,堅持“四限”原則,科學開展生態旅游,實現自然保護區旅游開發和生態保護的協調發展,達到開發與保護共贏的目標,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典型示范。

浙江臨安:構筑“兩山”美麗幸福之城。圖為臨安區太湖源鎮指南村。CNSphoto供圖
(寧志中系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旅游研究與規劃設計中心總規劃師、高級工程師;王露系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