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數字素養框架DigComp 2.1：分析與啟示

郭一弓

（里昂高等師范學院，法國 里昂 69007）

歐盟數字素養框架DigComp 2.1：分析與啟示

郭一弓

（里昂高等師范學院，法國 里昂 69007）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和數字工具的普及，數字素養已成為21世紀公民參與經濟和社會生活的必備“生存技能”。為促進公民數字素養的發展，歐盟在2017年推出了數字素養框架DigComp 2.1，該版本在2013年首個數字素養框架的基礎上進行了修訂，以適應技術進步對公民數字素養的新要求。本文通過回顧歐盟數字素養框架1.0版的內容,分析修訂版的改進之處，探討了歐盟數字素養框架研究和修訂過程對我國的借鑒意義。

歐盟；核心素養；數字素養

一、引言

在數字化和信息化的今天，各種數字化工具在生活中越來越普及，數字素養已成為21世紀公民參與經濟和社會生活必備的“生存技能”。為了促進公民數字素養的發展，歐盟于2013年制訂了適用于全體歐洲公民的數字素養框架DigComp[1]（以下將該版本稱為1.0版），為數字素養教育模式的建立提供了參考。歐盟數字素養框架1.0版的發布引起了國內學者的關注，我國學者相繼介紹并討論了歐盟數字素養研究對我國的啟示意義[2][3]。2015年以來，歐盟在原有框架的基礎上，充分考量近年信息技術變革對公民數字素養的新要求，修訂并相繼推出了數字素養框架2.0版[4]和2.1版[5]。本文通過回顧歐盟數字素養框架1.0版的內容，分析修訂版的改進之處，探討了歐盟數字素養框架研究和修訂過程對我國的借鑒意義。

二、歐盟數字素養框架1.0版介紹

（一）歐盟數字素養框架1.0版的主要內容

2006年，歐盟制訂了核心素養框架[6]，提出了21世紀歐洲公民必備的8項核心素養，其中就包括了數字素養。在核心素養框架的基礎上，歐盟委員會未來技術研究所開展了數字素養項目的研究。在核心素養框架中，數字素養被定義為“在工作、娛樂和交流中批判性地使用信息化工具的能力”[7]。歐盟數字素養項目在此基礎上加以細化，提出了包含5個素養域的數字素養框架[8]，這5個素養域分別是：

1.信息域：識別、定位、檢索、存儲、組織和分析數字化信息，判斷其相關性的能力。

2.交流域：在數字環境中溝通，通過在線工具共享資源，與他人交流、協作，參與社區和網絡的互動，具備跨文化交流的意識。

3.內容創建域：創建和編輯文字、圖像和視頻內容，整合和編寫已有的知識和內容并產生創意式表達，媒體輸出和編程，合理運用知識產權的能力。

4.安全域：個人信息、數據和數字身份保護，采取安全措施并持續利用的能力。

5.問題解決域：了解所需數字資源，根據目標和需求選擇恰當的資源，創造性地運用數字工具解決概念和技術問題，實現自我提升的能力。

各個素養域的能力相互交叉，并不構成遞進關系。如問題解決域雖然是獨立的素養域，但是“運用數字工具解決實際問題”需要調動其他素養域的能力。1.0版框架又將每個素養域分為若干個具體素養，5個素養域共分為21個具體素養，如信息域又被分為“瀏覽、搜索和過濾信息”“評估信息”和“存儲和檢索信息”3個具體素養。對每一個具體素養，1.0版框架從5個維度進行了描述。維度1用于說明某個具體素養所屬的素養域，維度2是該具體素養名稱，維度3是水平等級，維度4描述達到該素養所需的知識、技能和態度，維度5是學習、工作中的具體例子。

1.0版框架還提供了精簡版的自主測評量表，方便使用者進行自測。該量表分別用基礎 (A-Fondation)、中級 (B-Intermediate) 和高級 (C-Advanced) 3個水平等級描述相應的能力層級。

（二）歐盟數字素養框架1.0版的局限性

數字素養框架1.0版提供了細致的數字素養評價指標，分類詳盡、描述準確[9]，為歐盟各國建立數字素養教育模式提供了參考依據。但是，數字素養框架1.0版也存在局限性，尤其是近年來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社會數字化進程的加快，對公民的數字素養提出了新的要求，原有的數字素養框架亟須與時俱進。主要體現在3個方面：

1.歐盟數字素養框架1.0版的制訂基于理論研究，并未經過教學實踐的檢驗，也沒有提出將框架與教學實踐結合的思路。因此需要收集教育實踐者對框架的反饋意見，據此進行修訂和完善。

2.盡管1.0版框架內容詳盡，但沒有針對不同的年齡層次、目標群體做出區分，并不是所有公民和學習者都需要具備框架中所列各項能力。

3.隨著科技的進步，未來信息技術的發展可能對公民數字素養提出新的要求。因此有必要監測技術創新對數字素養的影響，更新已有框架。

三、歐盟數字素養框架修訂版與1.0版比較分析

（一）修訂的主要步驟

鑒于上述局限性，2015年年初，數字素養項目組著手對1.0版框架進行修訂。研究人員依托歐洲教育和培訓合作戰略框架(ET2020)下的“橫向核心素養”工作組[10]，廣泛收集各成員國將1.0版框架應用于教學實踐后的反饋。

修訂工作以“維度”為單位展開，分為兩個步驟（如圖1）。步驟1旨在考量科技進步對數字素養的新要求，修訂維度1和維度2中各項指標的描述，并精簡冗余用語。步驟2則針對維度3和維度5，細化水平等級，將原有的3個水平增至8個，以便各個目標群體都能找到自身定位。另外，更新維度5中數字素養在工作和學習中的應用實例。

修訂工作歷時兩年，2016年3月，項目組完成了步驟1，并發布了數字素養框架DigComp 2.0。2017年5月，修訂步驟2結束，2.1版本隨之發布，修訂工作宣告完成。

圖1 歐盟數字素養框架的修訂過程

（二）修訂版框架與1.0版框架的比較分析

2.0版旨在升級數字素養概念模型，對5個素養域、21個具體素養的描述指標進行了改進，反映了近年來在社會數字化進程加快的背景下，新興技術對社會生活的影響和對公民數字素養的新要求。

在技術發展對公民數字素養提出的新要求方面，隨著大數據場景下的云存儲技術的發展，新框架在“信息域”的基礎上加入了“數據素養”的表述，突出了分析處理數字化數據能力的必要性。2.0版框架對“解決問題域”也提出了新的表述，不僅要求公民能夠使用數字化工具解決工作、生活中的實際問題，還增加了創造新知識、改進原有解決方案的能力。新版本更加關注社會對公民編程能力的要求，如屬于素養域3的“編程能力”，在1.0版框架中僅要求公民能夠“理解編程原理”，而2.0版框架則提出“設計和開發一系列能被計算系統識別的指令，以解決具體問題”的能力。

2.0版框架還突出了社會數字化進程對工作、生活環境的變革作用。首先，由于數字工具在工作和生活中的應用場景越發廣泛，2.0版框架把“交流域”升級為“交流與協作域”，說明應用數字化工具進行團隊合作已經成為公民的必備能力之一。其次，隨著社會信息化進程的深入，原有框架中的“在線” (online)和“使用信息通信技術”(the use of ICT) 等詞，被更廣泛的“數字環境”(digital environment) 代替。同時，2.0版框架的制訂者認為使用數字化工具是融入信息社會的必備條件，要求公民認識到“普及數字工具是建立社會幸福感和社會平等的前提”。

2.1版框架則加強了實用性，提出了更科學詳盡的能力層級和應用案例。新框架將1.0版中用于描述具體素養的3個水平等級細化為8個，分別用數字1—8表示。新的層級從布魯姆認知過程維度、任務的復雜程度和獨立性3個方面進行描述。此外，在維度5中，2.1版框架把數字素養放入了具體情景，模擬公民在社會生活中應用數字素養的活動。

總體而言，修訂工作從理論和實踐兩個層面對1.0版的局限性進行了改進，更詳盡的能力層級和情景化的應用舉例，為一線教師制訂數字素養培訓課程和評估工具提供了參考。

四、對我國的啟示

（一）重視數字素養的相關研究

數字素養的研究在歐美已開展多年，早在1994年，阿爾卡萊就提出了數字素養的概念[11]。1997年吉爾斯特在專著中對數字素養概念做了具體的界定，將數字素養定義為“理解及使用各種數字資源的能力”[12]。在國家和教育政策層面，2007年，由美國教育部主持，35個組織和數百家教育研究機構參與制訂的“21世紀技能框架”發布[13]。“21世紀技能框架”提出了經濟全球化和社會信息化背景下的學習者應具備的基本技能，其中就包括了數字素養。“21世紀技能框架”又將數字素養分為“信息素養”“媒體素養”“信息與通信技術素養”3個具體素養，并分別做出了清晰的表述。在歐洲，2013年推出的歐盟數字素養框架1.0版提出了適用于全體歐盟公民的數字素養評價標準，為數字素養的培養和評估提供了參考依據。

在我國，數字素養的重要性已經引起了政策制定者的高度重視。2016年教育部公布了《教育信息化“十三五”規劃》[14]。規劃以提升師生信息素養為指導，提出了“構建網絡化、數字化、個性化、終身化的教育體系”的戰略。但我國有關數字素養的研究仍在起步階段。首先，我國尚沒有適用于全體公民的大規模數字素養評測機制[15]。其次，有關數字素養的研究仍未引起學界的足夠重視，2014年8月1日任友群等以“數字素養”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上進行了檢索，僅得出28篇相關文獻[16]。筆者在2017年4月20日以同樣的方法進行檢索，也僅獲得38篇文獻。另外，我國大多數學術研究集中在數字素養的分支——信息素養的理論與實踐[17]，這是信息素養與數字素養之間的定義界限不明確所致。值得注意的是，《教育信息化“十三五”規劃》在保障措施方面，提出了“制訂針對區域、學校、課程、資源、教師、學生信息化水平的評價指標體系和評估辦法”的具體目標，為未來數字素養框架的制訂提供了政策依據。可以預見在今后幾年，數字素養將成為教育熱點議題之一。

（二）借鑒數字素養框架制訂和修訂的方法

歐盟數字素養框架的研制過程，經歷了文獻研究、案例分析、專家意見征集和相關領域專家協作研討4個主要步驟，以嚴謹科學的方法形成了操作性強、實用度高、適用范圍廣的數字素養框架，其研究方法值得借鑒。其中在理論研究環節，研究者使用“概念映射”(conceptual mapping)[18]的方法界定了數字素養的概念和模型。在“概念映射”的研究過程中，研究者通過大量查閱文獻和專家咨詢，將數字素養與其他相關素養的概念進行了對比（如信息素養、ICT素養、網絡素養等），厘清了數字素養的范圍。“概念映射”為解決我國現有研究中數字素養與信息素養界限模糊的問題，提供了研究思路。

歐盟數字素養框架修訂升級的過程體現了歐盟數字素養研究的連續性，為我國制訂可持續的、與時俱進的數字素養框架提供了思考方向。此外，在2.1版框架的研究過程中，研究人員依托ET2020“橫向核心素養”工作組，先后3次收集歐盟各國對1.0版框架的使用反饋。反饋包含了數字素養框架與教學實踐結合的案例、對水平等級的細化建議和對數字素養概念模型的意見[19]。我國幅員遼闊，各地區經濟和教育發展水平存在差異，與歐盟各國有類似之處。在框架制訂和后續修訂的過程中，協同各地教育工作者，廣泛征求不同地區數字素養教育模式，對于制訂符合我國國情的數字素養框架有借鑒意義。

（三）推進數字素養與教學實踐整合的研究

在1.0版框架發布后，歐盟各國及教育組織相繼將框架用于教育政策的制定、教學方案和評估工具的設計中。在教育政策制定方面，為了幫助政策制定者了解本國公民數字素養的發展水平，2015年歐盟委員會基于1.0版框架中的4項素養域（信息域、交流域、內容創建域和問題解決域），設計了數字素養指標(Digital Skill Index）[20]。研究人員用該指標分析了歐盟統計局“歐盟家庭和個人互聯網使用情況調查”的數據，以個人過去3個月互聯網使用情況為依據，對4項素養進行量化評估，統計出了歐洲各國公民數字素養發展水平。在教學方案設計方面，2014年，比利時成立了1個跨部門課程規劃委員會，調研和開發成人教育背景下的數字素養培訓方案。委員會總共開發了8個模塊的教育方案，每個模塊都對應1組素養域[21]。在評估工具的開發方面，2014年西班牙巴斯克地區政府利用數字素養框架的5個素養域，設計了自主評測工具。使用者利用15分鐘回答1份在線問卷，即可自測數字素養的發展狀況，并生成評估報告。Ikanos項目的自我測評工具，旨在為教育政策制定者了解本國公民數字素養發展水平提供可行方案。

在我國，數字素養與教學實踐整合的研究還有待加強。2013年，我國已有學者使用“概念映射”的方法，借鑒美國“21世紀技能框架”及其他數字素養框架提出了數字能力整合模型[22]。該模型將信息素養、媒介素養、計算機素養、網絡素養和數字素養視為“建立在媒體路徑上的連續統一體”，提出了“跨素養”的數字能力整合模型。數字能力整合模型為我國培養21世紀的數字公民，提升公民運用計算機、網絡等工具解決工作、生活中具體問題的能力和終身學習能力提供了概念框架。但該模型目前仍處于理論概念階段，并沒有進行實踐檢驗。數字素養框架在歐盟各國的應用案例，為我國今后數字素養與教學實踐相結合，開發數字素養評測工具和培訓方案，提供了思考方向。

五、小結

數字素養作為21世紀公民的必備素養，已經引起了歐盟各國的高度重視。我國對數字素養的研究仍在起步階段，借鑒歐盟數字素養框架的研究和修訂過程，對建立和完善我國的數字素養教育模式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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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and Enlightenment of the EU DigComp 2.1

GUO Yigong
（cole Normale Supérieure de Lyon,Lyon,France 69007）

With the fast development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the popularization of digital tools,digital competence has become a necessary "survival skills" for citizens in the 21st century to participate in economic and social activities.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competence among its citizens,the EU launched the digital competence framework DigComp 2.1 in 2017,which was updated on the basis of the first framework in 2013.The framework 2.1 embodies the new requirements due to the fast-moving digitalisation of society.This paper reviews the content of the first EU digital competence framework,analyses the improvement of the new framework,and explores the valuable refere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competence in China.

EU;key competence;digital competence

G434

A

2096-0069（2017）05-0010-05

2017-05-08

郭一弓（1991— ），男，江蘇徐州人，里昂高等師范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數字素養與外語教學。

（責任編輯 孫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