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許方霄
“互聯網+”近幾年一直是個時髦的詞,互聯網醫療更被很多醫療界專家視為未來的發展趨勢。醫院人滿為患,無論候診還是交費取藥都需要排“長龍隊”,這個客觀情況迫使當前很多人即使有點小毛病也不愿去醫院,因為“浪費不起那個時間”。微信可算是當前使用最廣泛的通信方式,也許是看到了微信具有廣闊的市場,于是,有人將醫療與微信牽手,建立了一種新的診療方式——微信診療。微信診療是否合法?患者的就診體驗如何?對患者而言,微信診療有何優缺點?微信診療今后的發展前景如何?記者就此采訪了微信診療的體驗者、北京市衛生計生委醫政醫管處副處長劉穎及某業內人士。
帶孩子接種百白破疫苗后的第二天,伍女士突然發現自己剛6 個月的孩子最近身上起了很多類似于痱子的紅色小疙瘩,雖然想第一時間就帶孩子去醫院,但想著“滿眼都是人”的醫院,伍女士猶豫了。“看著孩子不停地撓,我好心疼,真想一秒不耽誤就飛到醫生那兒,但醫院人擠人,沒三四個小時根本出不來。孩子還這么小,實在是經不起折騰啊。”伍女士說,她最終還是決定在家先觀察1天。“這1 天里的每一秒我都在糾結、心疼與無奈中度過,太難熬了。”伍女士說,1 天之后,孩子的臉依然沒有好轉,似乎還有加重的趨勢,正在她打算帶孩子去醫院的時候,一個好消息傳來——在家就能給孩子診斷病情。

▲伍女士向記者展示微信群內容
原來伍女士在和朋友聊天時提起這件煩心事后,朋友給她推薦了一個專門為嬰幼兒做診斷的微信群,群主是一位曾就職于某婦幼保健院的副主任醫師,還有幾位現在還在這所保健院就職的醫生。“雖然不是三甲大醫院,但畢竟是專科醫院,口碑也不錯,對我來說,這絕對是這幾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進群后,伍女士一秒都沒耽擱,將孩子的癥狀做了詳細描述并上傳照片,并請群里的一位標注為“皮膚科崔醫生”的人進行診斷。很快,這位崔醫生就回復了。“孩子多大?這種癥狀出現有多久了?”“上午打完百白破第三針后就出了好多小疙瘩,以前也有,但是特別少,下午就多了,到現在更多了,您看看可以抹點什么藥?”伍女士問。“這是過敏了,多飲水。口服些鹽酸西替利嗪滴劑,一天一次,一次2 滴,外用些爐甘石洗劑。”崔醫生簡潔地說。“是因為打針嗎?”伍女士追問。“不一定是打針,有可能是打針前就有濕疹等過敏癥狀,打針后癥狀加重了。問題不大,多喂水。”聽崔醫生這么說,伍女士放心了。隨后,伍女士給崔醫生發了15 元錢的紅包。當被問及為何發15 元錢的問題后,伍女士點開“群公告”,說:“按群公告通知,在咨詢完畢后,需要支付15 至20 元的咨詢費,否則將被清理出群。”對這次微信就醫體驗,伍女士表示很滿意。
近年來,由于“進一步改善醫療服務行動計劃”的實施,我國現代醫療服務體系也得以進一步建立。在“互聯網+”的促進下,傳統醫療服務模式也有了新的突破,患者也有了全新的就醫體驗。但在相關文件中卻沒有找著任何有關微信診療的信息。
國務院在《關于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中指出,發展基于互聯網的醫療衛生服務,支持第三方機構構建醫學影像、健康檔案、檢驗報告、電子病歷等醫療信息共享服務平臺,逐步建立跨醫院的醫療數據共享交換標準體系。積極利用移動互聯網提供在線預約診療、候診提醒、劃價繳費、診療報告查詢、藥品配送等便捷服務。引導醫療機構面向中小城市和農村地區開展基層檢查、上級診斷等遠程醫療服務。鼓勵互聯網企業與醫療機構合作建立醫療網絡信息平臺,加強區域醫療衛生服務資源整合,充分利用互聯網、大數據等手段,提高重大疾病和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防控能力。積極探索互聯網延伸醫囑、電子處方等網絡醫療健康服務應用。鼓勵有資質的醫學檢驗機構、醫療服務機構聯合互聯網企業,發展基因檢測、疾病預防等健康服務模式。
國家層面積極鼓勵、支持醫療界使用互聯網為廣大患者帶來便捷的服務,但強調的是有準入資質的醫療機構間的遠程醫療服務,而非某一位醫生的個人行為,因而,這類個人建立的微信醫療服務群實為游離于法規之外的“黑戶”。
目前,部分醫療機構某些科室為了做好隨訪、咨詢、健康宣教等工作而建立患者微信群,但都是免費的便民服務舉措,而該微信群雖然對外公示為“提供健康咨詢和建議”,但咨詢者同時需要向醫生支付一定費用,這是否合規?北京市衛生計生委醫政醫管處副處長劉穎表示,如果僅提供咨詢和建議是被允許的。但問題是,當前許多網絡醫療平臺提供“健康咨詢”“遠程問診”等是屬于“診療”還是“咨詢”,至今尚無明確界定。

▲劉穎說,患者有診療需要仍需到醫療機構接受服務
雖然伍女士對微信診療表示體驗不錯,但某業內人士對其安全性深表疑慮。他說,醫療行為如果離開線下面診、檢查,很容易出現誤診問題。“互聯網醫療需要具備遠程會診的能力,其中包括為患者提供技術分工、手術指導及遠程處方等,但現實中,很多有過互聯網醫療體驗的患者在網上咨詢后得到的僅僅是‘建議’,而非‘處方’,根本沒有實質性作用。”此外,該業內人士還指出,社會上還存在有些互聯網平臺聲稱能線下做手術,但實際做手術的地方并不具備醫療資質的情況。互聯網醫療尚且如此,微信群內提供的診療就更不用說了。
對此,劉穎也直言:“現在人什么都追求方便快捷,但這種方便快捷不應該用于醫療,因為對于醫療而言,質量才是第一位。”劉穎說,看病是一件麻煩事,每個人都應該有勇氣正視這個“麻煩”,好好看病其實是為了自己好,花些時間和精力是值得的,不能一方面覺得自己的健康很重要,另一方面又舍不得在這方面付出財力和時間。劉穎還指出,既然每個人都在爭取自我選擇的權利,那對于自己選擇的后果也必須接受,不能選擇醫生的權利在病人,治療失敗的責任在醫生。
前不久,網傳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相繼發布的《互聯網診療管理辦法(試行)》(征求意見稿)和《關于推進互聯網醫療服務發展的意見》(征求意見稿)在社會上引起了轟動。這兩個文件旨在對互聯網診療進行規范和限制,這也意味著國家層面正在為互聯網醫療發展探索更合理和完善的監管政策,以保障更多百姓的健康權益。
《互聯網診療管理辦法(試行)》(征求意見稿)首先為“診療”做出明確定義。該辦法在第一章第二條指出,互聯網診療活動即利用互聯網技術為患者和公眾提供疾病診斷、治療方案、處方等服務的行為。照此定義,標榜提供“健康咨詢”實則為用戶診斷疾病及治療方案的微信群屬于診療行為。其次,該辦法對互聯網診療準入管理也做出了嚴格的限定。該辦法第一章第四條規定:“允許開展的互聯網診療活動僅限于醫療機構間的遠程醫療服務和基層醫療機構提供的慢性病簽約服務。不得開展其他形式的互聯網診療活動。”而第三章第十四條則明確提出:“ 醫療機構不得對首診患者進行互聯網診療活動。”這一系列規定將互聯網診療的內容進行了極大的壓縮。待該辦法正式出臺之后,類似于上述文中提及的微信醫療群將如何發展?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