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Andersen行為模型的廈門市老年人養老意愿及其影響因素研究*

張良文 曾雁冰 方 亞△ 翁陳子恒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項目(71403229)；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81573257)

1.廈門大學公共衛生學院(361102)

2.福建省高校衛生技術評估重點實驗室

△通信作者:方亞，E-mail:fangya@xmu.edu.cn

基于Andersen行為模型的廈門市老年人養老意愿及其影響因素研究*

張良文1,2曾雁冰1,2方 亞1,2△翁陳子恒1,2

目的了解廈門市老年人養老意愿及其影響因素，為明確養老服務需求及保障策略提供循證依據。方法以Andersen行為模型為指導，基于廈門市14292名老年人的面對面問卷調查，卡方檢驗分析人群分布差異，采用多分類logistic回歸模型從傾向性因素、使能因素、需求性因素分析老年人養老意愿的影響因素。結果被調查的老年人中選擇居家養老最多，占86.37%，其次是社區居家養老(10.77%)和機構養老(2.86%)。受教育年限越長、失能程度越高、居住在農村的老年人更傾向于社會化養老，OR值均大于1(P<0.01)；子女數越多、與直系親屬居住、入不敷出的老年人更傾向居家養老，OR值均小于1(P<0.01)。從影響因素回歸模型中剔除使能因素后-2LL、Cox & SnellR2和NagelkerkeR2的變化值比剔除傾向性因素和需求性因素大。結論廈門市老年人養老意愿以居家養老為主，不同特征老年群體的養老意愿不同。養老意愿受多種因素影響，其中使能因素影響最大。

養老意愿 影響因素 Andersen模型

老齡化是全球人口發展的一個共同的趨勢。截止2015年底，我國60歲以上老年人占總人群比例為16%[1]，預計2050年這一比例將達到31%[2]。根據養老資源的來源劃分，我國目前有居家養老、社區居家養老和機構養老三種主要的養老方式[3-5]，后兩者也被稱作社會化養老[3]。養老意愿是老年人對養老方式的個性化選擇，一定程度上反映對不同照護方式的接受度與利用率，對于政府合理優化資源配置、提供政策干預具有重要意義。現有關于養老意愿的研究中，主要側重社會人口學因素對養老意愿的影響，而對于老年人的個人與家庭資源、身心健康狀況等研究較少，且缺乏理論指導。因此，本研究以廈門市為例開展調查，通過構建養老意愿影響因素模型，了解養老意愿現狀，分析不同特征老年人群的養老意愿分布差異，為我國開展多元養老服務網絡的構建提供決策依據。

資料與方法

1.調查對象與方法

以廈門市60歲及以上戶籍老年人(居住時間6個月以上)為調查對象，采用多階段抽樣的方法，抽取廈門市6個區38個街道/鄉鎮173個社區，由統一培訓的社區工作人員對所抽取社區的老年人采用入戶、面對面訪談形式進行問卷調查，調查內容主要包括老年人的社會人口學特征，社會支持、健康狀況及其養老意愿等。

2.理論框架(Andersen行為模型)

本研究以美國學者Andersen提出的行為模型為基礎，探索構建分析老年人養老意愿影響因素的理論框架[4]。該框架將行為影響因素分為傾向性因素(predisposing characteristics)、使能因素(enabling resources)和需求性因素(demand)三類。本研究基于研究目的和變量信息的可及性，在Andersen行為模型基礎上進行了適當調整，構建養老意愿影響因素模型(見圖1)。

圖1 養老意愿影響因素模型

3.統計分析

定性資料采用相對數，定量資料用于描述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和養老意愿分布。采用卡方檢驗分析養老意愿分布差異。以卡方檢驗P<0.05的特征因素為自變量，以養老意愿為因變量(其中，Y1=居家養老，Y2=社區居家養老，Y3=機構養老)，構建多分類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養老意愿的影響因素；以居家養老和社會化養老選擇意愿為因變量，將傾向性因素、使能因素、需求性因素三類自變量全部納入回歸模型以及逐類剔除已納入模型的自變量，構建4個logistic回歸模型，進而比較三類因素的影響力。

模型Ⅰ：Logit(Yi)=傾向性因素+使能因素+需求性因素

模型Ⅱ：Logit(Yi)=使能因素+需求性因素

模型Ⅲ：Logit(Yi)=傾向性因素+需求性因素

模型Ⅳ：Logit(Yi)=傾向性因素+使能因素

結 果

1.調查對象基本情況

本調查共完成問卷14373份，有效問卷14292份，問卷有效率為99.44%。其中，男性占48.19%；平均年齡(71.49±8.34)歲；69.60%的老年人在婚；文化程度為小學及以下者占63.78%；42.63%的老年人退休前主要職業為農業勞動者；有子女的老年人占97.57%；在家庭居住成員中，以與配偶和子女的家庭居住者較多(34.12%)；調查老年人中87.45%可完全自理。

2.養老意愿分布情況

14292名老年人中，選擇居家養老、社區居家養老和機構養老者分別占86.37%、10.77%、2.86%。對不同特征老年人群養老意愿分布情況的分析顯示，除有無醫保外，其他不同特征下老年人的養老意愿均存在差異(見表1)。

3.養老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

以養老意愿為因變量(居家養老為參照)，以表1中P<0.05的因素為自變量，在Andersen理論模型下構建多分類logistic回歸模型，見表2。

以社區居家養老意愿作為因變量時，在傾向性因素中，年齡、受教育程度、職業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其中，以60～69歲年齡段為參照，年齡越大OR值越大，80歲及以上者達1.23；以不識字為參照，OR值隨教育水平提高而增大，大學及以上者最大即1.59。使能因素中，城鄉、居住方式、子女數、收支情況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其中，農村老年人選擇社區居家養老的OR值為1.75；以收入大于支出為參照，收支平衡和支出大于收入的老年人OR值均小于1。需求因素中，有無慢性病、自理程度、孤獨感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其中，以完全自理為參照，中度與重度失能老年人的OR值分別為2.39、1.44；以經常有孤獨感為參照，有時或很少有孤獨感的老人OR值均小于1。

以機構養老意愿作為因變量時，傾向性因素中，受教育程度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值隨教育水平提高而增大。使能因素中，城鄉、居住方式、子女數均有統計學意義，其中，農村老年人選擇機構養老的OR值為1.77；與獨居老人相比，與直系親屬居住的老年人選擇機構養老的OR值均小于1；子女數越多OR值越小，越傾向于選擇居家養老。需求因素中，慢性病、自理程度、孤獨感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隨著失能程度的增加OR值越大，重度失能老年人的OR值最大，為4.24。

以居家養老和社會化養老為因變量，構建4個logistic回歸模型，各模型預測概率及擬合優度比較見表3。與模型I相比，三個分類模型中，模型III中-2LL(-2Log Likelihood)、Cox & SnellR2和NagelkerkeR2三者的變化值最大，表明在三類影響因素中，使能因素對模型I的貢獻度最大，對因變量的影響最大，需求因素的影響次之。

表1 不同特征老年人群養老意愿分布情況人數(%)

表2 養老意愿影響因素回歸模型分析結果

*P≤0.05，**P≤0.01，***P≤0.001

討論與建議

1.老年人養老意愿選擇

本調查中，廈門市老年人家庭養老意愿以86.37%的比例在3類養老意愿中占絕對優勢，這與陶濤、楊敏等人的研究結果相一致，家庭養老受絕大多數老年人的青睞，其比例遠高于其他養老方式[5-7]。伴隨現代人口轉型和經濟社會發展，傳統家庭養老面臨諸多挑戰，老年人口增加，期望壽命延長，家庭小型化趨勢都增加了居家養老的壓力，而子女工作壓力、人口流動、“重幼輕老”現象等現代化社會因素又大大削弱了家庭照料的功能。在此背景下，社會化養老的出現和發展成為歷史的必然。但由于人們的認知度和接受度較低，社會化養老在我國仍處于初步發展階段，受我國傳統文化影響，家庭養老將會在相當時期內依然是我國的主要養老方式。

2.老年人養老意愿的影響因素

(1)Andersen行為模型在養老意愿影響因素分析中的應用

國內對養老意愿的研究中多數缺乏理論模型的支持，對影響因素未加以分類，個別研究僅根據因素性質進行簡單歸類描述，也未對不同類別因素進行比較研究[5-9]。本研究以Andersen行為模型為理論框架，該模型廣泛應用于以健康需求為導向的研究中，能較好地反映個體對于結局變量的行為意愿，可依據其影響因素進行分類指導。此外，根據對結局行為的作用方式特點，本研究修正了原有的傾向性、使能與需求因素，并對三類因素的影響力進行對比分析。結果表明，使能因素對養老意愿的影響最大，需求因素次之。老年人的個人家庭資源情況是影響其養老意愿的主要方面，據此可提出今后養老保障的重點和方向。

表3 居家養老與社會化養老意愿影響因素各模型預測概率及擬合優度比較

*：變化值是與模型Ⅰ比較增大或減少的數值。

(2)老年人養老意愿主要影響因素

①年齡和文化程度

本研究結果表明，年齡和文化程度越高的老年人選擇社會化養老的可能性越大。一方面，老年人對養老服務的主、客觀需求隨年齡增長而增加，目前大多數社區養老所提供的日間照料、助餐、助浴等服務，迎合了老年人對于生活照料、醫療護理、精神慰藉等方面需求；另一方面，文化程度一定程度上反映老年人的思想觀念和對新生事物的接受度，社會化養老是一種新型的現代化養老方式，與之伴隨的是新的養老觀念和養老服務提供方式。因而，文化程度高的老年人自然更容易接受社會化養老。如宋紅玲，劉兵的研究也發現，年齡和文化程度越高對于選擇社會化養老的趨勢更明顯[8-10]。

②收入水平、居住地與子女數

本研究發現，收入水平、居住地對養老意愿存在較大影響，這與楊曉龍、張琪的研究一致[11-12]，經濟水平越高越趨向于選擇社會化養老，原因可能在于社會化養老中大部分養老服務為有償性服務，這意味著經濟水平成為選擇社會化養老的限制性因素。與王靜研究不同[13]，本研究發現農村的老年人更傾向于選擇社會化養老，可能是由于城市化進程加快，農村的青壯年大多外出打工，空巢老人難以獲得足夠的照料與慰藉。此外，本研究還發現子女數、居住方式是影響養老意愿的重要因素，子女數越多、與親人一起居住的老年人更傾向于居家養老。一方面，子女數越多、或與親人一起居住的老年人獲得的家庭支持資源更充足；另一方面，當前養老機構質量參差不齊，民眾對養老機構存在較大偏見，甚至片面認為“住進養老機構等于子女不孝順”，加之受“養兒防老”等傳統觀念影響，子女數越多的老年人更傾向于居家養老。

③孤獨感和軀體健康狀況

現有研究中較少將老年人的主客觀需求同時納入回歸分析，本研究發現，除老年人客觀上的失能狀況和慢性病情況影響養老意愿外，其主觀上的孤獨感也對養老意愿有較強的影響。比如李敏研究認為，老年人越感到孤獨，其選擇社會化養老的意愿性更強[14]。老年人的孤單感主要由家庭小型化、空巢化等現象導致，伴隨年齡增長、退休、子女的遠離，“老有所為”、“老有所用”的精神需求在家庭中得不到滿足，渴望回歸集體，而社會化養老則給予他們更多增進社會交流與參與的機會；此外，軀體健康狀況越差，對于醫療服務的需求越大，社會化養老比家庭養老能為老年人提供更專業的醫療照護服務，因而患慢性病或失能程度高的老年人更傾向于選擇社會化養老。

綜上所述，廈門市老年人主要選擇居家養老，養老意愿受文化程度、居住地、健康狀況等因素影響。在人口老齡化和家庭養老功能弱化并行的趨勢下，建立多元養老模式成為解決養老問題的根本途徑和必然選擇。其中，政府應致力于關注無子女和獨居的老年群體，加強農村地區的社會化養老設施建設，擴大養老保險在農村地區的覆蓋率，鼓勵老年人“老有所為”，通過強化對老年群體的經濟扶助、提升養老服務品質、注重宣傳教育等措施，打破對于社會化養老的偏見，在弘揚“仁孝”優良傳統文化的同時，豐富養老服務內容，提升社會化養老對老年人的吸引力。

[1] 李斌.2015年我國60歲以上老人已經達到2.2億人.http://www.china.com.cn/guoqing/2016-03/08/content_3797051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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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onPensionMethodsanditsInfluentialFactorsamongtheElderlybyUsingAndersenBehaviorModel

Zhang Liangwen,Zeng Yanbing,Fang Ya,et al

(Schoolofpublichealth,XianmenUniversity(361102),Xiamen)

ObjectiveTo learn about the selection of pension methods of the elderly in Xiamen city and provide evidences based on the demand of pension services and security strategies.MethodsAccording to the Andersen behavior model,based on the data of 14292 old people in Xiamen,this study analyzes the population distribution difference using Chi-square analysis,and the influential factors of pension methods by building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Model.ResultsThe percentages of preferences to home care,community care andinstitutional care are 86.37%,10.77% and 2.86% respectively.The OR of preference to social pension,for the elderly with characteristics of higher education level,lower level of self-care ability,habitat in countryside are over 1 (P<0.01).The OR of preference to home care,for the elderly with characteristics of more children,living with families,lower level of salary are less than 1(P<0.01).The changes of -2LL,Cox & SnellR2and NagelkerkeR2are bigger when enablin gresource factors are excluded from the regression model than predisposing factors and needs factors.ConclusionConclusionHome care is the main preference of pension methods for the elderly in Xiamen City.The elderly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have different preferences for pension methods.The preferences for pension methods are influenced by many factors,among which enabling resource factors show the bigger influence.

Pension methods;Influential factors;Andersenbehavior model

(責任編輯：鄧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