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黃金周”：美景當前“人從眾”

龔燦

剛剛過去的十一超長假期，全國共接待國內游客7.05億人次，公眾旅游需求集中釋放。當然這種大規模的集體出游也讓許多人堵在路上，讓美景淹沒在“人山”和“人海”中。但千萬不要以為，這種只見游客不見美景的出行模式只限于國內，其實目前全球許多熱門旅游景點和旅游城市都面臨游客爆滿的境況，像巴塞羅那、威尼斯、阿姆斯特丹等著名旅游城市都因游客蜂擁而至不堪其擾。在美國，那些熱門的國家公園同樣出現了游客排長隊入園、交通堵塞、衛生間擠爆等情形，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以及公園管理方不得不制定新的管理方案來應對越來越多的游客。

國家公園人滿為患

位于美國猶他州西南部的錫安國家公園占地593平方公里，雖然面積只有黃石國家公園的1/15大，但是該公園接待的游客人數和黃石國家公園不相上下，2016年游客到訪人次達到430萬，比十年前增加了60%，在美國59個國家公園中排到第五位，緊隨其后的是黃石國家公園。游客暴增給這個面積不大的公園帶來了許多挑戰。

過去錫安國家公園的旅游旺季一般是在3月—11月，如今寒冷的冬季也成為旅游旺季，來自洛杉磯和拉斯維加斯的旅游大巴帶來大量游客。公園入口處，游客車輛排成長龍，一般要等上一到兩個小時才能通過公園大門。為了盡快疏通交通，公園管理方不得不免除一部分車輛的停車費。而為了占到停車位和露營地，許多游客通常趕在凌晨四五點就提前抵達公園，往往不到9點停車場已經滿員。

從史普林戴爾小鎮通往錫安國家公園的區間班車擁擠如地鐵車廂，游客們擠在維琴河隘口步道上拍照留念，步道盡頭的瀑布水池仿如擁擠的海灘，一些流動廁所掛出告示：“由于使用量過大，廁所承載力已達極限。”園區內的垃圾桶也都是滿溢狀態。

游客人數的激增不僅導致旅游體驗下降，對公園生態環境也造成了破壞性的影響。每天有成百上千人進入紅巖峽谷里的溯溪步道，有人在峽谷溪流里洗尿布，有人在石頭上刻上自己的名字。盡管錫安國家公園已經開辟出了長達40公里的休閑觀光步道，但仍有游客自行踐踏開出了長達960公里的新路，對植被、土壤、野生動物棲息環境造成破壞。大量汽車涌入園區，車輛污染不僅造成空氣質量下降，夜晚觀星也受到影響，某些物種體內的重金屬含量也隨之升高。而且隨著游客人數的增加，公園里的緊急求助電話數量在四年里翻了一番。

類似的情形在美國其他國家公園同樣上演。在黃石國家公園，游客人數從1980年的200萬增加到2016年的430多萬人。1980年，科羅拉多大峽谷的游客人數為230萬，2015年游客人數突破500萬，2016年游客人數更是突破600萬。黃石國家公園的木棧道嚴重超載，游客自行踩踏出道路，或是將硬幣之類東西扔進溫泉里。數百人涌入野生動物遷徙路徑，造成野生動物流離失所。

距離錫安國家公園不遠的布萊斯國家公園也陷入游客超載的境地，公園里一間廁所一天消耗的衛生紙長達1.6公里。拱門和峽谷地國家公園2014年就有超過46萬輛汽車進入公園，造成嚴重車禍以及交通堵塞，停車位嚴重不足，公園總監坎農坦承，“這樣大的游客訪問量已經超出了我們現在的運營能力。”2015年陣亡將士紀念日那天，排隊等待進入拱門國家公園的車輛隊伍超過一英里長，公路巡警不得不關閉通往拱門國家公園的高速出口。在登山口處，190個停車位硬是塞入了300輛汽車。

在落基山國家公園，通往冰川峽谷的小路在早上7點半就擠滿了人，熊湖景點則在上午8點半就已滿員，公園其他熱門景點在上午10點半游客就已飽和。公園管理員只能建議游客盡可能早地抵達公園，最好避開周末假日。而約塞米蒂國家公園則提醒游客最好在早上8點之前入園，或者是在下午4點左右入園。

提前預定，限制游客人數

美國現有59個國家公園，統一由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NPS）運營管理。NPS直屬美國內政部，國家公園運營所需費用由內政部直接撥款至NPS，再由NPS下發到各個國家公園。各國家公園的人事安排也統一由NPS負責，地方政府無權干涉國家公園的運營管理。

在美國，國家公園主要承擔著4項功能：保護、教育、科研和觀光休憩。由于國家公園沒有創造財政收入的功能，因此其門票相當便宜。一張年票只需80美元，可在一年內無限次進入任何一個國家公園，每張年票可以寫兩個人的名字。而且年票有很多優惠，如果公園按車收費，那么一張年票可以讓一整輛車上的人都免票入園。如果只買單張門票，一般也只需要20—30美元不等，16歲以下少年兒童完全免費。而且美國國家公園每一年會有一定數量的免門票日，如2016年有16天游客可以免費入園，2017年有10天可以免門票。

正因為如此低廉的收費，美國人也喜歡在節假日蜂擁至國家公園游玩。2016年恰逢國家公園管理局成立一百周年，有3.31億人次到訪美國各大國家公園，打破了2015年3.07億人次的到訪紀錄。2016年，游客數量排名前六位的國家公園是大霧山國家公園、大峽谷國家公園、約塞米蒂國家公園、落基山國家公園、錫安國家公園和黃石國家公園。今年進入國家公園的游客數量可能還會更高，僅8月份的游客數量就達4000萬人次。

由于游客人數過多，對景區自然環境和生態造成極大破壞，導致那些熱門的國家公園不得不考慮限制游客人數。

早在1990年代，錫安國家公園峽谷隘口處的交通擁塞問題就變得極為嚴重，2000年公園引入了一個公共運輸系統，即在旅游旺季禁止私家車輛進入峽谷內的風景走廊，游客可以搭乘公園內的區間車進入。這一計劃在當時讓峽谷上游恢復了寧靜。但是隨著游客人數的爆炸式增長（從當年的240萬增長到如今的每年430萬），錫安國家公園內的擁堵問題并沒有得到徹底解決。

如今，錫安國家公園正在考慮采取一項其他國家公園從未實行過的解決方案：限制每天入園游客人數，游客需提前預約方能入園，一些經典的徒步旅行路線也要提前預訂。這項方案預計在2018年推行。同時，錫安國家公園還在考慮創建車輛旅行通行證讓車輛不在公園停留，減少小型汽車的延誤時間，鼓勵自行車出行或徒步旅行。

落基山國家公園也將在夏季限制兩條最熱門的游覽路線上的汽車數量，這是其101年前建立以來首次限行。在亞利桑那州的大峽谷國家公園，管理人員增加了入場費，并設有一個入口幫助已經購買國家公園年票的游客繞過擁擠的游客入口。包括科羅拉多州梅薩維德國家公園在內的一些公園推行了游客擁擠收費系統，在旅游旺季提高入園費用。

夏威夷的哈雷阿卡拉國家公園從今年2月就開始規定，游客如果想開車去茂宜島最高點看日出，必須提前預定。哈雷阿卡拉國家公園的停車場也是爆滿，游客只得駕車在公園穿梭，不僅帶來交通安全隱患，而且隨意踩踏也給脆弱敏感的生態棲息地造成傷害。約塞米蒂國家公園最著名的半圓頂景點已于2013年開始限制游客人數，每天只允許300人前往。在大提頓國家公園最著名的駝鹿觀賞通道，即使在旅游旺季夏季，也限制同時只能有不超過200輛小汽車進入大約10公里長的觀賞通道。

國家公園不僅面臨公園接待能力嚴重不足、公園環境受損的問題，還面臨資金缺乏和氣候變化的雙重威脅。如今國家公園系統的維護經費缺口超過110億美元，而總統特朗普一上任就提議將國家公園的服務預算削減13%，這對主要依靠國家財政撥款的國家公園系統來說無疑是個重大打擊。

為解決經費不足的問題，公園管理方完全有可能建設更多的基礎設施，包括更寬的道路、更多的酒店和露營地，來吸引更多的游客。但國家公園不僅是為游客提供服務，更是為了保護好自然環境。國家公園管理局公共事務處處長戴維·巴納表示：“當我們必須在民眾的悠閑娛樂與公園的自然保護之間進行選擇時，我們將永遠優先選擇保護自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