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仙源
我們最缺少的是什么人
●曹仙源

“身處我們這樣一個絕對全球第一的人口大國,舉世公認,最不缺少的就是人。你夫子竟然目中無人,冒出這么個匪夷所思的問題,還疾呼“最缺少”呢!人道“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卻是哪壺開了偏提哪壺,豈不是無事生“問”?!
且慢,別誤會,本文所說的“人”并非佛教語中“一切有生命的東西”,也不是常人口頭上的“蕓蕓眾生”。所謂“韓信將兵,多多益善”的“兵”,必須是“能打仗、打勝仗”的精兵、雄兵,而不是一味湊數的弱兵、殘兵。拙文所言“最缺”者輩則是指如下“對待事業要當老實人、說老實話、辦老實事;對待工作要有嚴格的要求、嚴密的組織、嚴肅的態度、嚴明的紀律”的人。
一曰學人。學人多義、廣義,本文則指專心致志,精益求精,好讀書好鉆研好求甚解,板凳能坐十年冷,安貧樂道而具有真才、實學、絕技的高人。錢鐘書提出“做學問得有一顆樸素的、無功利的心”,界定“大抵學問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養之事”,亦即吳晗所言“書生之氣不可無”,甘愿“黃燈青卷伴無眠”。有人問美國著名攝影家弗蘭斯的那幅成功作品是怎么拍攝出來的,他回答:“這張照片的曝光時間是43年又1/30秒!”其意思是:拍攝那幅作品僅用了1/30秒,但他卻花了43年對攝影事業孜孜不倦的追求和探索。這就是國人所說的“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涩F實中良知偏頗,齊奔一個“錢”字,浮躁成“瘋”,不僅不怎么讀書,連旨在傳道授業解惑、以帶領學子們奔向知識殿堂的教師也未能免俗。俞敏洪最近說,他給2600多個中小學教師講課時,讓一年內除教課書以外讀過5本書以上的人舉手,結果有底氣舉手的只有20位。連教師都很少讀書,談何引導學生讀書喲?!
二曰傻人。傻人本真、厚道、憨實,抱樸守拙,只會琢磨事,不會琢磨人。其表現就是大慶人早就提出來了的“四個一樣”:黑天和白天一個樣,壞天氣和好天氣一個樣,領導在場和領導不在場一個樣,沒有人檢查和有人檢查一個樣。這就是先賢所倡導的“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時時事事處處“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慎獨精神。何以然?就因為他們認定為人民服務是應盡、必盡的分內職責,就該主動、自覺而為之,絕不是做給哪個看的,更不能用來作為討價還價的資本。他們不會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向任何人伸手,“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這傻人之“傻”,貴為一種做人與處世的高尚品格,人民教育家陶行知稱頌:“傻瓜種瓜,種出傻瓜;唯有傻瓜,救得中華?!北本┐髮W教授錢理群毫不掩飾地指出:我們的一些大學,包括北京大學,正在培養一批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們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體制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人一旦掌握權力,比一般的貪官污吏危害更大!
三曰笨人。劉震云在母校北大做了一場題為《我們民族最缺的就是笨人》的演講。何謂笨人?他就舉了兩個實例:一是他的外祖母,身高只有1.56米,卻是方圓幾十里的割麥“頭把鐮”。其實,她老人家割的不比任何人快,就是一彎下腰就從來不直腰。這恐怕就是迅翁說的:“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都用在寫作上了?!倍撬木司耍环Q作方圓40余里最好的木匠,憑什么?就是別人打一個箱子只需3天時間,他卻要花6天。這就是北京同仁堂人恪遵的傳統古訓:“炮制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狈彩悄苋耍晒Φ娜?,都肯如此下笨勁??涩F實卻是“笨人”吃虧,“聰明人”跑紅,誰還肯一“笨”到底?所以胡適指出:這個世界聰明人太多,肯下笨功夫的人太少,所以成功者只是少數。
四曰直人。直人直心,乃古體德字“惪”的本義。此輩“吾心有主”,思想獨立,人格獨立,行為獨立,真我真言,一“真”到底,一“我”到老?!耙嘤嘈闹瀑?,雖九死其猶未悔?!睆墓诺浇瘢某妓乐G,武臣死戰,出以公心,是為國家棟梁、民族脊梁,國家幸焉,民族幸焉。
五曰匠人。準確地說,這里指的是具有工匠精神的人。工匠精神即職業精神?!八嚢V者技必良”,集中表現為八個字:敬業、精益、專注、創新。它要求抓早、抓小、抓細,做到慎始、慎盛、慎終。我們的祖訓是:“天下難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細”“千丈之提,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域外民諺則曰:“少了一顆鐵釘,丟了一只馬掌;少了一只馬掌,丟了一匹戰馬;少了一匹戰馬,敗了一場戰役;敗了一場戰役,丟了一個國家。”由是以小見大,見微知著,不容掉以輕心。而我們的一些同志哥同志姐為圖出政績、得提升,熱衷于追求“短、平、快”的即時利益,“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為政之要,莫先于用人”,得人才者得天下。應當在做人看人待人選人用人管人問題上較真認真,營造一個良好的生態環境,能有一個可以不斷孵化出更多學人、傻人、笨人、直人、匠人的體制和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