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地，種溫暖的詞語（組詩）

□ 許庭楊

在雪地，種溫暖的詞語（組詩）

□ 許庭楊

在冬天種溫暖的詞語

整個冬天，閑時都蜷縮在小屋里

烤著爐火，看雜七雜八的書

不管窗外雪花飄成單字還是成語

都只在心地上，種幾個溫暖的詞

去過積雪的樹林，去過山嶺

被寒冷壓彎的枝干，壓斷的枝條

零亂如思想，頹廢地置身樹林中

被人注目，又被人漠視

也去過積雪的街道，積雪的內心

知道布滿腳印和心機的痛苦

雪是純潔的，溫暖的

被觸摸和修飾后，就變成寒冷

于是，在整個冬天

收撿人們不再珍惜的詞語

特別是那些還有體溫的文字

種在心中，期待結出飽滿的果實

在積雪的樹林中，風帶走悲憫

在積滿雪的樹林中，我們一群人

表情比雪還冰冷，只有腳踏在雪上

發出并不悅耳的呻吟，才有一絲溫喛

掠過聽覺，使思緒振動成吃驚

間或有雪從樹枝葉上垮落，生動

穿過樹林，我們佇望或騰挪

都有溫情溢出眼睛，在樹林里

一寸寸逼退冷漠或者寂靜

樹都是綠葉樹，地上沒有太多落葉

把雪和土地隔開，雪直接與泥土

產生怨恨或者愛情，就像字和意義

有比喻、暗喻、反諷和象征

我們一群人，走在樹林中，走在

并不寂寞的環境，樹和樹結對

人與人靠近，心卻在分離

雪風從山谷吹來，帶走人的悲憫

黑夜，高速路上的雪花

高速路上，和雪花不期而遇

車燈努力亮著，穿破夜色

讓雪花在燈光里展示舞姿

蒲公英一樣飄著的雪花

被燈光鼓舞著，用優雅自言自語

周圍依然是超現實的黑和冷

都不關心理想和主義

只任雪花客觀地飄，現實地堆積

從我心里冒出來的寒意

在雪下結成冰，任其把思緒凍結

但車燈努力把光線射得更遠

像和黑夜在進行一次交配

雪花，就是激情的碎屑

高速路在黑暗中伸向遠方

遠方，是快感，是靈與肉的皈依

熱雪

多年沒見雪，覺得雪白得過份

白得不近人情

心隱隱有些失落，憂傷上升

多想雪地是我的稿紙

寫下遼闊的愛，寫下牽掛

和山峰一樣起伏的激情

雪太白了，白得灼熱

寒冷的火焰在心里升騰

我收拾好心里零亂的行李

輕輕踏上雪地，不想在潔凈上

留下心中無法趕走的癡情

雪壓不傷山路

山路上的積雪，比寂靜厚

比思念薄，和我的愛情一樣白

蜿蜒著伸向山頂

伸向愛情的高峰

高處不勝寒

寒冷的高處是溫暖，也是孤獨

山路被雪掩蓋著，荒蕪的思緒

或茂盛的情感，都無人感知

只給人潔凈的快樂

一朵雪花足以壓傷天空

壓傷火焰，壓傷大面積的芳香

和空氣中的寒冷

唯獨壓不傷山路

和跋涉在山路上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