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肆虐下的休斯頓

文_袁加貝（美國休斯頓）

颶風肆虐下的休斯頓

文_袁加貝（美國休斯頓）

擁過五百多萬人口的休斯敦是美國第四大城市，華人在休城及周邊地區超過20萬，是休斯頓主要的移民之一。2017年8月25日，美國德克薩斯州經歷了史上最恐怖的哈維颶風。沿海的休斯頓作為德州第一大城市，首當其中，難逃厄運。它是十幾年來首個襲擊美國本土的四級颶風。

近萬居民被迫連夜逃離家園，颶風所到之處，房屋被嚴重摧毀，運送貨物的大卡車被大風刮得嚴重傾斜，居民屋頂被大風掀翻，木板和碎片亂飛，交通信號燈和路牌被大風吹倒。一夜之間，人們的家園全被毀了。

更可怕的是，哈維颶風已經創造了美國大陸單一颶風最高降雨量記錄51inch（1.29米）。12萬億加侖的豪雨肆虐休斯頓！在部分地區傾倒了51英寸多的雨水，這個程度的降雨量足以填滿美國大鹽湖兩次了！“哈維”5天把休斯敦一年的雨都下了，高速公路幾乎全被淹沒，整座城市幾乎變成“海洋”！颶風引起大量建筑物損毀，逾30萬戶電力中斷。

更嚴重的是，颶風帶來長時間持續的降雨，引發嚴重洪水泛濫。美國國家氣象局警告，德州東南部和路易斯安那州部分地區有災難性和威脅生命的洪水。颶風造成的大量雨水短時間無法排除，淹沒休斯頓大部分城區、高速公路、地下通道以及其他低洼地點。

迄今為止，這場暴風雨至少造成30多人死亡，多人失蹤，其中包括一名為了讓災民先走，自己留在警車里執勤遇難的休斯頓警察。避難所全部爆滿，人數突破3萬人。聯邦緊急管理署開設了230個避難所, 有超過32000人涌入避難所尋求幫助，受災群眾擴大到了45萬人。

據美國國家氣象數據中心估算，哈維颶風此次帶來的經濟損失將高達1600億美元之巨，相當于之前桑迪颶風（Sandy）和卡特里娜颶風（Katrina）造成的損失總和。筆者居住在休斯頓西邊的凱蒂市，親眼目睹了颶風哈維帶來的狂風暴雨，更見證了災情下人性的可貴。

盡顯親情：颶風中的中國總領館

風暴登陸前幾天，中國駐休斯敦總領館網站發布消息，緊急提醒在美國德州沿海地區中國公民防范哈維颶風。清單內容包括：提醒華人要準備足夠的水和食物，并儲備藥物、手電等災難中可能需要的物資；攜帶重要的證件、文檔；并提供領館值班熱線等各類救援機構的聯系方式，方便災民及時跟蹤災情，尋求物資或隨時準備撤離。

中國駐休斯頓總領事李強民大使指揮所有工作人員，全力爭取當地力量救助，爭分奪秒將求救信息轉給各大救援機構。并發動僑胞社區聯合救援力量，不斷通過微信、網絡平臺發布信息，鼓勵有救援設備和能力的華人奔赴受災各地。

休斯頓領區除了華僑華人和中資企業人員，還有不少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和到訪的中國代表團以及許多旅游訪客，為了保證上述人員的生命安全，盡可能減少財產等損失，李強民總領事夫婦在抗擊哈維颶風的斗爭中沖在第一線，及早安排，指揮若定。

根據李強民總領事的建議，北美華人醫生聯盟成立了醫療咨詢網，為受災災民義務提供咨詢。也有醫生安排合適的地點，為華人做免費的超聲檢查。總領事夫人曾紅艷積極聯系各方，通過微信等平臺轉發多種救助信息。

哈維來襲，讓美國社區見到了華人華僑的團結互助，感受了華人華僑在救災上竭盡全力的熱情。由于洪水上漲太快，休斯頓西部的水壩因告急而無奈泄洪，這使得休斯頓西邊的凱蒂和糖城兩座衛星城許多地區迅速陷入沒膝深的洪水中。當地政府緊急發布消息，把該地分為強制撤離和自愿撤離的區域。

然而老人、兒童、孕婦、病人，他們根本就沒法迎著狂風暴雨，在斷電的情況下突圍到地勢高的地方。911或是其他應急電話也因為巨大數量的求救而陷入人手不足困境，這使得很多人都在缺乏水和食物的情況下被困在家里。

通過微信和電話，中國總領館將各社區華人華僑組織和中資企業聯結起來，根據求救信息安排人員奔赴各地。有卡車的人負責開車，后面牽引著各類船只，再帶上救生衣和藥品。通過中國總領館的努力，不僅救助了大量華人華僑，而且救助了大量其他族群的人員。

另一方面，華人華僑們在總領館的號召下也踴躍捐贈物資，為避難所的災民提供幫助。避難所一般是一個空曠的體育館，急需的物資是奶粉、尿布、衣服、毛巾、毯子等生活必需的物品。在休斯頓更上游的區域受災較輕，于是當地華人們紛紛為受災嚴重的人提供住處。

筆者所在的凱蒂西區，平均每個華人家都有一到兩家災民來借住。這種互助，也極大地緩解了政府避難所不足的困境，讓災民感受到了回家的感覺。筆者對面的鄰居家一度住了17個人，筆者家也搬進來兩家躲避洪水的朋友。華人華僑感謝總領館在這次救災中的協調和幫助，講到總領館，總是豎起大拇指叫好，許多人在危難中忘不了在微信中為中國總領館點贊。國人感受到，即使在異國他鄉，即使遇到危難，仍能得到祖國的關懷。

因被水淹了而封閉的道路

盡顯擔當：颶風中的休斯頓市長

特朗普總統和夫人梅拉尼亞8月29日來到德州，親身感受了哈維颶風對德克薩斯州及其居民的影響，為災區人民帶來了慰問。特朗普表示私人捐款100萬美元，用于救災。在新聞發布會上，總統表示，國會將迅速向暴風雨的受害者提供聯邦救濟，并表示將簽署相關法案。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已經批準超過2350萬美元的個人援助，幫助受哈維颶風影響的人們。

目前，該機構表示已經批準45000多份申請，用于支付臨時租金、家庭維修和無保險費用等。下屬于美國國土安全部的美國海岸警衛隊也在休斯頓救援第一線，其用20架直升飛機和21艘潛水船完成了1500次救援工作。德州州長阿伯特宣布在災區布置了24000名國民警衛隊，用于救助災民、運送緊要物資。同時，全州有33個縣遭遇了聯邦級別的災害，居民可以在災后向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申請補助資金，修復家園。

得州州長格雷格·阿伯特8月25日在記者會上敦促受“哈維”路徑影響的民眾撤離。與阿伯特所言相左，休斯頓市長特納和該市其他官員卻下令居民留在家中，不要提前撤離。特納25日晚些時候召開記者會，提醒民眾對阿伯特的建議三思。他說，休斯敦已做好“戰略性”部署，根據災情，政府將派出船只幫助有需要的居民離開，避難所和教堂也做好準備接收受影響的民眾。“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民眾應該冷靜，不要慌”。

為什么市長在大庭廣眾之下與頂頭上司、堂堂的一州之長唱反調呢？市長辯護說，如果貿然發動撤離令，有可能在高速公路上同時擁擠上200萬人，讓交通樞紐馬上陷入癱瘓。群眾只能在高速公路上一點點耗盡補給和汽油，然后給救災帶來更大的難度。

隨著德克薩斯在哈維颶風之后的恢復，休斯敦也實施了宵禁，居民禁止晚10點以后早5點以前出門。此舉是保持居民的安全，并“防止潛在的犯罪行為”。實踐證明，市長選擇的顯然是對大多數人更加有效的救災方式。畢竟同時撤離所有居民是一項更為復雜、也更具不確定性的浩大工程。市長的決策顯示了他的擔當精神，這種擔當充分說明了他首先考慮的不是個人利益的得失，而是將對市民整體利益負責作為出發點和立足點。

盡顯愛心：颶風中的老百姓

四級颶風和恐怖洪水襲來，城市被淹沒，有的地方滿目瘡痍。市內沒有一條路是完整的，因為洪水無情地吞噬了道路和橋梁；郊區沒有一套房子是完整的，因為狂風暴戾地刮走了屋頂和門窗。休斯頓的人們接到政府的撤退命令，匆匆忙忙打包好衣物，攜家帶口準備逃離這個恐怖地獄。休斯頓洪災發生之后，數千居民爬上屋頂等待救援。但求助的人數太多，911求救電話一時難以接通，政府只能呼吁有船只的人們幫助救援。

已經逃離休斯頓的居民，不少人只能在臨時搭建的集中營里暫時避難，沒有離開的居民被要求在手臂上寫上自己的名字或社保號，以便將來不幸遇難后，能夠確認尸體的身份。但即便是在這種生死關頭，卻還是有不少人沒有離開，他們選擇留下，只為了救出其他人。

特大洪水正肆虐美國第四大城市休斯頓，并對230萬居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威脅

當撤離車隊正不斷涌向從休斯頓去往其他城市的馬路時，馬路的另一邊，數百輛車排成幾千米長，正朝著災情最嚴重的市內開去！這些車大小不一卻有條不紊，在風雨中整齊劃一，緩緩前行。雨水實在太大了，為了避免追尾，每輛車都打著雙閃與后面的車保持車距，無一例外。一眼望去，這支車隊綿延數里，紅色的尾燈不斷閃爍，每輛車的后面都拉著一只船，船上搭了各種救生用品，遠遠排去看不見盡頭的車，少說得有好幾百輛，為這鋪天蓋日的陰暗和寒冷增添了一縷色彩。

開車的有還沒來得及脫掉制服的年輕人，也有戴著老花眼鏡，雙手還在微微顫抖的耄耋老人；有剛從工地趕過來，身上帶著帥氣紋身的卡車小哥，也有剛結束一天工作，臉上還寫滿疲憊的妹子，當然，還有無數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和他們的家人，這些都是開著車、拖著船去救人的志愿者。延綿數里的志愿者隊伍是政府組織的嗎？不是。都是在愛心的驅使下，自發趕來的。

凱瓊海軍(Cajun navy)是一個由私人船主組成的非正式志愿者小組，該組織是在2006卡特里娜颶風襲擊了路易斯安那州之后形成的。這支“海軍”沒有海軍上將，沒有統一制服，沒有軍事勛章，驅動他們救災的是個人的勇氣和良心。他們在歷次災難中拯救了數以千計的災民。

這次哈維颶風來襲德州，他們也從鄰近的路易斯安那州驅車攜帶船只，投入休斯頓及周邊地區的救災活動。目前，凱瓊海軍已經動員763艘船只和1500多名志愿者，分散在德克薩斯州不同的受災地區。志愿者們盡量將卡車先往水淺的地方開，車走不了，就把大船小艇放下水，大船進不了的時候再把小艇放下往深處走。然后用肩扛手托的方式把災民送到小船艇，小艇送回大船，大船再送回車上，開到安全的地方。這種最原始的方式，卻解救了許許多多因為行動不便而困在家里的人。

在天災面前，這些素不相識、來自不同階層的人竟然自發地匯集到了一起，不為錢，不為利，開著自己的車帶著自己的船，不辭辛苦趕來救援，任憑風再強雨再大，所有人都安靜地排好隊，打開雙閃，井然有序向前開，每個人心里只有一個信念：去休斯頓災區救人!這是一種多么無私的大愛！

這個感人的畫面被人拍下來放到臉書上，并附文：“看看這些人和這些車！這些善良的人們帶著自己的小船來休斯頓幫忙了！上帝保佑你們！”短短幾天，這個視頻就突破百萬人瀏覽，8萬人點贊，每位網友都在幫忙轉發，努力將這份愛傳遞出去。

颶風“哈維”讓休斯頓滿目瘡痍，很多公眾人物紛紛在網絡上呼吁各界參與援助，其中就包括NBA球星Clint Capela。為了能夠讓更多被困的人得到救助，Clint Capela一遍遍地轉發人們的求助推特。但其實當時他也被洪水困在家中，卻無暇顧及自己的處境，而是借助自己公眾人物的身份，希望更多人能看到這些求助信息。

還有的志愿者被蛇咬了，一天吃不上一口飯，一直在深水區徒步。救災并不是輕輕松松的兩個字，它很累很苦，是志愿者冒著生命危險完成的。水里有大量蟲蛇、細菌，志愿者們忍受著饑餓在戰斗。一些受災不嚴重的社區，人們自發組織出來撿垃圾，家長帶著小朋友們出來一起維護家園。

空前的災難面前，德州人民并沒有倒下，等待救援不如展開自救。社交媒體的發展為災難面前大家組織自救提供了巨大的平臺，很多市民帶著自己的船和卡車，從四面八方趕來，深入各個災區進行救援。無數已經脫險的人，轉身返回災區，幫助那些受困的人穿過深深的洪水區，男人步行，老弱婦孺坐船，一切井然有序。

由于大量國民警衛隊涌入休斯頓參加救災，大家也為軍人們捐贈生活物資。避難所里義工滿員，物資充足，大家捐贈的熱情高漲，以至于剛開放幾日捐贈，當地政府就發消息，通知大家物資已經充裕，已經不需要大家的幫助，甚至歡迎大家把多余的物資領回家，或者給其他受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