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翁詩譯探究:從許淵沖“三美”原則看Sonnet 148四譯本

孫艷妮

莎翁Sonnet 148的國內譯本研究多涉及主題，意象，情感，格律等，不同譯本間的翻譯策略鮮少涉足，而從許淵沖先生詩歌翻譯的“三美”原則研究更是鳳毛麟角。本文收集了梁實秋，曹明倫，梁宗岱以及屠岸先生的譯本，以“三美”原則為指導，探究不同譯本的分歧，以期探索如何最大程度地展現詩歌的整體美。

一、許淵沖的詩歌翻譯理論概述

許淵沖先生是我國著名的翻譯家和翻譯理論家。他結合自己的翻譯經驗，在前人論述的基礎上提出的“三美”原則對詩歌翻譯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詩歌的翻譯……要盡量傳達原詩的意美、音美、形美。在三美中，意美是第一位的，音美是第二位的，形美是第三位的……努力做到三美齊備。如果不能做到……要盡可能傳達原文的意美和音美。”（許 13）

二、意美

意美，指意義表述有意境美，再現原詩的“詩意”。要做到意美，可選擇和原文意似的妙詞，也可以音美、形美為輔助。

通篇而論，四譯本均準確地達意傳情，然并非完美。這或許是譯者在權衡三美時做出的取舍。在原詩內容的領悟和譯文語言的使用來看，梁宗岱和屠岸分別以“嚴謹質切”和“流暢淺近”的鮮明特色為人稱道。但有些內容尚待商榷。如，梁的譯文忠實于原文用詞與行文卻未必能取得原應有的效果。而屠的譯文流暢易懂，卻未免口語化。失去詩歌應有的“詩意”。

文中“love”共出現五次，不同譯本間，甚至同一譯本中“love”的翻譯亦不相同。借鑒莎翁十四行詩研究對“love”的解讀，譯時需探究適合文本的意思，達到意美。

三、音美

音美，即譯詩應具原詩的節奏和韻律美。“音美指詩歌有節奏、押韻、好聽。”（許 24）Sonnet 148的格律是五步抑揚格，十四行詩包括三個四行（ 3 quatrains），一個偶句（ 1 couplet），韻律為abab，cdcd，efef，gg。這種格律極富音美特性，抑揚有致，最后對偶句點明主題，升華意境。

四位譯者都試圖保留詩中有7個韻這一特征。且都保留了原來的行數，在行頓方面都處理為五音步，但詩行的字數，梁宗岱的譯文為每行詩12音數，與原詩音韻一致；但屠岸、曹明倫及梁實秋的譯文并非如此，如屠“以頓代步”，每行長度在11和13字之間；在“意美”基礎上以朗朗上口的現代漢語重現原詩的“音美”。

四、形美

形美要求譯詩體現形式的美感。做到對仗工整，語句長短一致。四位譯者均采用原詩的詩行排列形式。莎翁sonnet 148的視覺美主要表現在四四四二排列的形式。這種形式使詩更加緊湊明晰，凸顯起承轉合，前三節圍繞主題展開，最后兩行畫龍點睛，明晰主題，如飛來之筆。

細究發現，四譯本均做到“對仗工整，語句長短”。恰好實踐應證了許淵沖翻譯理論中提到的“譯者在傳達原文意美的前提下，盡可能傳達音美，并在此基礎上盡可能傳達形美，努力做到三美齊備。”（許 12）

五、譯文問題研究

O me! what eyes hath Love put in my head，

Which have no correspondence with true sight；

四譯本對“love”“sight”的翻譯并不一致，梁宗岱，屠，曹均譯為“愛”、“景象、情景”而梁實秋譯為“愛神”、“目光”。對于“head”“eyes”的翻譯也不盡相同。曹明倫和梁實秋并未直接翻譯“head”，而梁實秋把“eyes”譯作“目光” 似有曲解之嫌。

Or，if they have，where is my judgment fl ed，

That censures falsely what they see aright?

四位譯者對“judgement”翻譯不盡相同。分別譯為“判斷力，理智”。而對于“censures falsely”的翻譯另外三位譯者均直譯，但曹明倫的譯文相對靈活。

If that be fair whereon my false eyes dote，

What means the world to say it is not so?

“fair”和“false”的翻譯，梁宗岱和曹明倫將“fair”譯為“美”屠岸譯為“俊”，梁實秋則譯為“好”；相較于其他三位，梁宗岱漏譯“false”。

If it be not，then love doth well denote

Love’s eye is not so true as all men’s: no.

“well”和“no”兩詞，四位譯者并非全部譯出。

How can it? O! how can Love’s eye be true，

That is so vex’d with watching and with tears?

“vex’d with watching”的分歧最大。梁宗岱似譯為“日夜”，且“vex’d”一詞并未譯出。屠的譯本較為忠實。而曹明倫，梁實秋則均未譯出“vex’d”之意。

No marvel then，though I mistake my view；

The sun itself sees not till heaven clears.

“Marvel”一詞，梁實秋并未直譯出，而“sees”的翻譯也不盡相同。

O cunning Love! with tears thou keep’st me blind，

Lest eyes well-seeing thy foul faults should fi nd.

“faults”的翻譯，曹明倫與梁實秋分別譯為“缺陷，缺點”，而梁宗岱和屠岸則譯為“丑惡，罪過”。

六、結語

四位譯界的大師對于Sonnet 148的翻譯在意境、音韻和形式上各有千秋，忠實又傳神，但也有些許尚待商榷的地方。梁宗岱先生的譯文頗有漢語古典詩歌的風貌。屠先生翻譯莎士比亞是為介紹給中國讀者，采取平實簡易的語言，但失去原詩的“藝術力量”。曹先生的譯文，文字鮮活，朗朗成誦。梁實秋的譯文在信實基礎上，用詞考究。英詩漢譯，意美、音美和形美同時再現實非易事。為最大程度上體現詩歌整體美，三者結合，有的放矢，乃為佳策。

［1］Shakespeare William.Complete Sonnets And Poems［M］.Massachusetts:The Colonial Press，Inc.，1966.

［2］曹明倫.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翻譯研究［J］.中國翻譯，1997（3）:11～14.

［3］梁宗岱.梁宗岱譯詩集［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

［4］莎士比亞.莎士比亞全集［M］.梁實秋，譯.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2.

［5］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集［M］.屠岸，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1.

［6］許淵沖.文學與翻譯［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