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年紀

邢大軍

到了這個年紀

邢大軍

到了這個年紀，有時夜里睡不著，常會想些無聊的問題，例如：做個純粹的人。

以前常聽有人輕松的這么說，仿佛找到了自信、灑脫、特立獨行、沒皮沒臉之源，就無暇管他純不純粹不粹。如今，到了這個年紀，會自然而然明白很多道理，例如做個純粹的人，其實哪里有那么容易啊，即便新出爐的燒餅也不能保證個頂個脆得掉渣。

做個純粹的人，不過是忘乎所以的騙人騙己，當你已經被理想主義丟在半道沒著沒落，純粹無疑就是純屬找啐。

如今，越來越覺得大腦思考的速度快過口齒對言語的組織，所以更多的時候只能發呆，或者用微笑掩飾語無倫次。很多想法轉瞬逝失，像車窗外向后飛快退去的景物，看得清卻來不及形容。

如果你沒到這個年紀，你不會明白，有些事情，無能為力的無奈所帶來的傷感如此難以承受卻只能承受。散點的生活，卻往往成線性敘事，究竟是傳統使然，還是現實如此，無法擺脫。是認準一種情緒重要，還是找到一種表達方式打緊，猶豫不決。

在這樣剛剛好的夜晚，總會想一想，是一切尚早，還是一切太遲。在風輕云淡的日子強說愁，到憂愁的時候不妨把風看輕云看淡，這兩種扯淡的辦法的確是最佳選擇。

別強求他人，還是從自身做起為好。雖不能及，至少心向往之。這就足夠偉大了。這樣想來，雜亂的大腦霎時清晰，倔強不再欠缺底氣，卑微瞬間高大上。仿佛換了新型安眠藥，入睡都變得容易許多。

非常遺憾，沒過多久，身體便有了抗藥性，這味良藥無論怎么吃都不管用了。

到了這個年紀，回頭看，沒什么迷茫，并非云開霧散，也沒飛躍什么迷霧。懵懂，不過是焦距和光圈出了問題。要么是眼鏡沒配對度數，要么是遠視眼終于混成老花眼。無法了解外面的世界，看不透別人，其實答案就在自身，不過是自己了解自己的過程慢了一些。看到真相，面臨抉擇，其實沒有準則可遵循。無論動作快，或是遲疑，結果一樣，都對。正所謂殊途同歸。

人是會變的，這是一句假話。如果非要順著說的話，那就是：人會變得越來越真實！被別人的改變嚇著了常有，被自己的轉變嚇著，不過是虛偽的說辭。脫光了，對鏡子自憐，有被自己嚇壞的嗎？！

到了這個年紀，偶爾會翻看以前寫的東西，雖然不算很多，但卻發現幾個現象，一是除了數量上的增加，其實內核無多大變化，不過是不斷重復演練最初的想法而已。要說變化，那無非就是由簡到繁、由繁到簡，情感回歸內斂。二是每年這個時節，靈感總是匱乏，人也比較懶惰，總有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空虛感，想沒話找話越來越難。

總做同一件事長了會煩，周而復始更是讓人煩。以前還會有些沖動要改變些什么，而現在則學會了懈怠并妥協，告訴自己，這樣就挺好啦，終老一生也可以啦。

現在我又在重復這句話，并且覺得這都是對自己講的廢話。看來是真的老了。老了的話，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有那么多看不慣的事物，也不能躲著懶得見人，別管喜歡或是討厭，否則就難以適應扭秧歌或打牌這樣的集體項目。這么一想，看來自己離老還有段距離。好了，不想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