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牧
2013年以前,我一邊做著年入數十萬的職業經理人,一邊開著文化公司賺點小錢。創業前,剛在北京買了房子,結束了多年的北漂生活。
陳文、黃熾威是我的大學同學。陳文說想創業,做一個“賣菜”的項目,拉我入伙。過了多年北漂生活,我深知能吃到一頓家里做的晚飯有多不容易。當即決定,把公司轉給合伙人,辭職創業。經過了數千人級別的調研,我們確定了項目的主要思路:半成品凈菜+電商,“青年菜君”誕生了。
千萬別被概念忽悠
2013年末到2014年初,拿到第一筆融資以前,青年菜君過得極其苦逼,公司靠四處借錢維持。從2014年5月開始,青年菜君迅速成長為創業明星。
我很幸運,趕上了“大眾創業”的熱潮,隨后又迎來了O2O的風口。青年菜君得到了徐小平、吳世春等頂級投資人的幫助。我和青年菜君被《人民日報》、新聞聯播多次報道。那些年,我被捧成了創業明星,在生鮮行業風光無限。
后來,每日優鮮拿到了騰訊的投資,盒馬鮮生也找到了馬云爸爸,而我的青年菜君卻在去年下半年因資金鏈斷裂而終結,我也因此背上了幾百萬的債務。
青年菜君的模式主要分為三個階段:地鐵自提、社區自提和宅配。項目剛起步時,我們在北京的地鐵口開了一些小店,方便用戶下班以后順道取走產品。后來從用戶自提轉到物流配送。
2014年底到2015年初,社區O2O的概念特別火。曾經有個媒體榜單,把青年菜君評為“最具潛質的10個O2O”項目之一,我們就真的覺得自己是社區O2O的代表了。2015年,我們在社區自提上浪費了很多時間和金錢,隨后,青年菜君選擇與社區內的便利店合作,也做了數百臺自提保鮮柜。
三個月時間內,十多個人搞定了北京160個社區。但社區自提拓展訂單和用戶增速太慢,模式也比較重,需要跟大量社區合作。社區自提本應該是過渡階段,目的是要跑通干線物流體系,之后本應該快速轉向宅配。但我們被概念遮住了雙眼。當時想,如果不做社區自提,青年菜君還算社區O2O嗎?
復盤:千萬別被概念忽悠。在被追捧的氣氛下創業,真的很難認清自己。別人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認清自己。事實上,當時剛好相反。
不管前景多么光明
都要留好“過冬”的錢
2016年,青年菜君迎來了兩個利好消息,卻因為這兩個利好消息,導致我們步子邁得比較大,最后資金鏈突然斷裂。
不管怎么算,當時青年菜君離盈虧平衡都不遠了。我們太急于實現盈虧平衡,為了提高訂單數,我們決定升級供應鏈,加大菜品SKU的拓展,在工廠多開了幾條生產線。另外,還要升級物流,把宅配做好。訂單越來越多,花錢也越來越多。
另一個利好消息讓我們敢無所顧忌地擴張。2016年,某政府引導基金(政府作為LP,以鼓勵創業)開出了我們無法拒絕的條件,青年菜君因此拒絕了很多一線主流投資機構的投資意向??墒钦顿Y卻遲遲不到位,投資方為了不影響我們的擴張,臨時支付一筆將近1000萬元的過橋資金。
我當然有恃無恐了,過橋都收到了,所以做了很多冒進的舉動。最后這筆投資因為意外被終止了,這時候再去找融資已經來不及,即使拿到融資,也得先把過橋款還上。青年菜君的資金鏈就這樣突然斷裂。
如果2016年青年菜君一分錢都拿不到,就該考慮怎樣活下去的問題,我們也不會太執著于盈虧平衡,那么我們也許就能撐過2016年。到了今年,“新零售”也好,“無人值守”設備也好,生鮮行業會成為最火的創業概念之一。
這就是命,經驗不足讓我們付出了極大代價。
復盤:創業,活下來最重要,不管前景多么光明,都應該做好風險控制,留好“過冬”的錢。邁開大步往前沖刺的時候,一定要留神腳下。
我終于理解了
“盡人事,聽天命”
去年9月,某媒體報道了青年菜君倒閉的消息,“頭上的光環有多耀眼,背上的情懷債就有多沉重。”媒體的猜疑和批判,討薪工人的撒潑打滾,同行的冷嘲熱諷,合作伙伴的拋棄……
我花了小半年的時間善后,我也背上沉重的債務。9月,公司真的運營不下去了,我眼看著工人們把工廠的水管都給挖了,卻無能為力。一直到2016年底,東拼西湊,我才把青年菜君會員的錢全部還完。我終于理解了,“盡人事,聽天命”。
曾有人質疑,青年菜君的半成品凈菜是偽命題。但在青年菜君資金鏈斷裂之前,日訂單量只差2000單,我們就能做到盈虧平衡了。在99%都在虧損的生鮮行里,能養活自己是多不容易。
復盤:青年菜君的路徑選擇,包括在商業模式上沒有什么大問題。之所以掛掉,有很多其他原因,比如我們的經驗不夠豐富,在很多戰術決策上出現了問題;融資節奏做的不好,在風險控制上出了一些問題。
結語:
在青年菜君關門后,我經歷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期。那段時間,白天在外面見各種人,晚上回家特別害怕獨處。每天都要出去跑步,回到家就蒙頭大睡。這種生活大概持續了一個多月時間。
2017年,我徹底結束了第一段創業。今年“五一”前,我通過大學同學介紹,認識了來電科技CEO袁炳松。假期結束以后,來電哥說讓我先去深圳看看,沒想到“看著看著”就開始辦公了。
在來電,我每天都是最后一個下班,把卷簾門放下來的人。我離開北京,離開了家人,來到深圳以后,幾乎失去了私生活,但我又找到了創業的感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