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燈光對于人物的塑造
——從視覺呈現到情感表達

■錢宏強

舞臺燈光對于人物的塑造
——從視覺呈現到情感表達

■錢宏強

隨著科技的發展，燈光在舞臺上的基本功能從照明上升為造型，燈光藝術成為舞臺上必不可少的部分，燈光對于人物的塑造可以加強演員和觀眾之間的溝通，是增強藝術效果和舞臺氛圍的主要手段之一。而人物布光是燈光的中心任務，燈光對于演員的塑造可以展現戲劇中角色的性格特征，情感表達以及最后的命運走向。因此本文粗略地談談燈光對于人物塑造的作用以及意義。

舞臺燈光的基本功能是照亮舞臺，雖然演員是整個演出的主要核心，但是燈光對于演員的照明和造型非常重要。燈光決定了演員在演出中的主體地位，展現演員在舞臺上的整體造型，強化演員的性格特征，烘托角色的內心情感，加強戲劇矛盾，增進與觀眾的直接交流。

一、不同角度的燈光對人物塑造的審美感受

不同角度的燈光通過燈位的變化所帶來的視覺呈現各不相同，我們先了解一下幾種角度的燈光對人物塑造的效果。

1.面光：正面光看上去給人感覺清晰、平淡、自然，但是面部整體效果比較平，立體感不強。這種角度的光適合給人物做正面照明。

2.逆光：逆光的照射，看不到臉部，它呈現的是輪廓，剪影的效果。這種角度的光適合塑造形體，加強空間。

3.頂光：頂光的效果比較強烈，給人很嚴肅的感覺，又有點神秘。

4.側光：側光顯得臉部比較立體，對比也很強烈。這種角度的光對于演員的形體塑造起了重要作用，同時也可以營造舞臺的縱深感。

5.耳光：耳光更能凸顯臉部的立體感，電影中的拍攝最喜歡用這種角度光，能充分塑造臉部的輪廓。

6.腳光：腳光的照射，會顯得臉部很恐怖，臉部失真，營造很緊張的氛圍，產生不真實的古怪效果。這種角度的光適合塑造特定的人物效果。

二、燈光對于人物塑造的視覺呈現

不同角度的燈光所帶來的視覺感受各不相同，將燈光的燈位以不同角度進行組合，再運用不同的光比對人物進行造型，形成經典的三點光造型。最早我們是從倫勃朗的繪畫用光中了解到三點光，三點光就是主光、輔助光、輪廓光。同時我們也知道燈光對人物照明和造型的重要性。三點光的照明和造型突出和強化了人物，它在舞臺上的視覺呈現體現為兩點：

1.照明

燈光最基本的功能就是照明，光使我們看見事物，舞臺上沒有光，我們就看不到精彩的演出，光照亮舞臺、照亮人物和景物。燈光會引導觀眾的視線集中到舞臺的重心部位，即視覺中心，視覺中心就是在有限的視線范圍內快速捕捉到吸引人的區域。在舞臺上，演員是最亮的部分，燈光強弱的對比從而更加突出演員，成為觀眾主要的視覺焦點。

2.造型

燈光在給人物照明的同時，也通過不同角度的燈光對人物進行造型，燈光可以加強演員的形體特征，塑造舞臺的縱深感和延伸感，劃分空間加強空間的立體感，同時也增強了人物的立體造型。燈光對人物造型的塑造可以使得人物更加生動，也豐富了舞臺的藝術性，讓舞臺更具魅力。

三、燈光對人物塑造的情感表達

隨著燈光技術在可控性、可塑性、可變性等性能上的飛速發展，燈光對人物的塑造不再停留在簡單的照明中，燈光對人物塑造的作用通過人物形體、性格特征、內心情感、塑造氛圍以及指代作用五個方面體現。

1.塑造演員形體特征

伴隨著燈光設計在藝術上的升華，燈光對人物的塑造不僅僅滿足于突出人物，在表現舞蹈演員“無聲的對白”中發揮了燈光的一個優勢——將舞蹈演員的形體表現得淋漓盡致，豐富了演員的肢體語言，即使沒有對白，觀眾也能明白此時劇中呈現的情感。演員的形體通過燈光的側光、頂光、逆光、側逆光等不同角度進行勾勒，突出演員的舞蹈動作，加強力量感的表現。

譬如《身毒丸》在紅色光的渲染下，舞蹈演員把當時那種殘酷的氛圍、無私的精神，暈染到極致。燈光在演員的形體塑造上突出演員的形體，明確動作的結構，清晰傳達舞蹈的語匯。

2.展現角色人物性格

燈光可以通過不同的色彩來表現人物的性格特征，這通常是利用“色彩心理學”簡稱FPA。色彩的直接心理效應來自色彩的物理光刺激人的生理發生的效應，也就是說人們看到某一顏色通常會聯想到往日生活的感情經驗。舞臺上如果看到有紅色的燈照在演員身上，往往會給觀眾傳達一種死亡的訊息。同時也可以通過燈光的角度來暗示觀眾角色的性格，比如在同一劇中用正面光和側光這兩種不同方位的光給演員做面光，正面光更多表現剛正不阿的角色，而側面光則是相反的感覺，用兩種光的角度作對比。角色的性格往往暗示他的最終命運，因此燈光對演員性格的塑造間接引導著觀眾對角色的解讀。

譬如《大紅燈籠高高掛》中，燈光對人物的塑造從燈光區域面積的對比、顏色區域的對比、顏色冷暖的視覺心理對比入手。畫面中背景是一片紅色稱為面，而演員表演的區域是線狀的光區，燈光通過投射區域的對比，讓觀眾感受到角色自身所處在的弱勢地位，而通過加入顏色的視覺沖擊力，背景的整片紅色與高色溫的白光，看上去一暖一冷。在畫畫中，我們常在暗部用暖色，亮部用冷色，是想讓暗部沉下去，亮部跳出來，塑造物體的立體感，舞臺上背景的紅色和前面的燈籠，給人一種流星墜落的壓迫感，而白光中的演員更顯得力量輕微，從側面反映出封建社會對婦女愛情人生自由的殘害，女子在封建思想禁錮下的無力反抗。紅色給人的感覺是喜慶，可是和白光在一起紅色卻讓人感到一種壓迫感，就像是越不過的深宮圍墻，一種無望的心情充斥著整個舞臺，這暗示了三姨太最終逃不出悲慘命運的結局。

3.烘托人物內心情感

角色的心理情感可以通過燈光的燈位、色彩、亮度來烘托。當角色處在歡快的時候，燈光會選用色彩亮麗、明度比較高的顏色來創造歡慶的氛圍。當角色處在悲痛的時刻，燈光則會選用色彩暗淡的顏色來塑造這種悲傷的情緒。有時我們也可以通過顏色的對比、光色強弱的對比、燈光動靜的對比來強化這種情緒，這樣更好拉近演員與觀眾的交流，從而讓觀眾更進一步了解劇中所要表達的思想。

舞臺表演中，展現角色的內心情感通常都是通過人物的動作、音樂、燈光來表現。隨著劇情的發展，觀眾對角色的理解越來越深刻，而燈光亦能更好地烘托人物的內心情感，更好地釋放演員的情緒，讓演員更完美地釋放角色的靈魂，從而使觀眾對劇本的主體思想有更深刻的理解。《身毒丸》燈光結合舞美，在舞臺上表現出每戶人家都是全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在視覺上更好地塑造了舞臺上空間的延伸感，而身毒丸和繼母分別站在舞臺的一邊，淺藍色的光打在他們身上，和每家每戶的和睦氣氛形成強烈的對比。淺藍色的光在這種環境下，也反映出母子兩人感情的單薄，繼母很努力地想要得到身毒丸的對她的信任，很努力地想要去改善關系，可是身毒丸沉浸在死去母親的回憶中，他抵觸這個新來的媽媽。淺藍色的光更讓觀眾看出身毒丸對繼母的冷漠和繼母兒子的百般無奈。在這個場景中，燈光在有限的空間內展現了大街小巷的感覺，也感受到身毒丸對繼母的排斥與逃避，和繼母與一心緩和母子關系的心態。

《身毒丸》中，當付出得不到回報，當秘密被揭穿，當猶豫變成決定，人性隨著希望的破碎而消失，心中的憤怒化成千千萬萬，紅光中“千千萬萬”的繼母在詛咒，而身毒丸則倒在舞臺前區，他的繼母站在他的旁邊，分別一束頂光打在他們身上，視覺焦點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可伴隨著仇恨而出現的眾多繼母的影子在舞臺上出現，讓觀眾感受到了繼母心中沉淀已久的怨恨，忍無可忍的繼母詛咒弄瞎了身毒丸的眼睛。

4.塑造氛圍

即使是為塑造演員，燈光設計師也可以為角色增添一份色彩，作為演員表演的輔助道具，在演出中創造新的演出形式，用新的展現方式結合燈光技術成為吸引觀眾的一種新的視覺焦點。日本舞臺劇《新春潼尺革命》中運用雨柱與燈光的結合，將雨柱的展現新型根據演員的動作以及音樂的變化而變化成音樂節奏，同時伴隨著燈光的變化，于是出現了不同的景象，這更加增多了觀眾的視覺新鮮感，也為演員的表演做了很大的輔助功能。

燈光運用不同的角度，可以強化角色之間的對比，將人物形體特征展現得更加強烈，也更好地塑造了環境的氛圍，讓觀眾對人物關系有更為明確的了解。燈位以逆光低角度的位置將姥爺的剪影的放大，通過人物剪影在視覺上的大小對比，體現出姥爺在封建社會的強權與地位上的高大。燈光利用逆光、頂光、側逆等燈位來展現人物的形體，創造特定的意境，與劇情達到統一。舞臺上，渲染一種神秘的氛圍通常會用藍光來表現。再配合舞臺道具蠟燭燈的點點星光，在地板上倒映出光色的倒影，一種神秘的幽靈般的世界展現在觀者的眼里，視覺的審美享受伴著音樂的節奏，并隨著演員的表演，一點一點地融入到戲中。在此刻，燈光對于演員的塑造則通過亮度上的對比來奪取觀眾的眼球，而又不顯突兀。

通常我們在表現恐怖的場景時會用腳光來塑造這種緊張的氛圍，我們看到的是設計者用腳光來塑造死亡后的世界，在腳光的照射下，人物呈現出詭異的氣氛更讓場面顯得神秘、莊重，而觀者對這視覺反逆現象產生極大的興趣，獵奇式的心理更吸引他們對畫面的思考，對角色表演的關注度。

5.燈光的移情作用

有些劇本里總會運用到隱喻象征等手法來表現一些思想，這些處于意識流之上的表現方式只有通過燈光的移情作用來體現，例如在舞臺上，演員說“我看到了希望”，而舞臺后區會出現一束光，觀者通過自我意識將那一束光理解為希望，在黑暗中出現了一束光，那就是希望，是絕望時重新點燃的希望。

舞臺燈光使得演員成為舞臺的視覺中心，且讓舞臺更具神秘感和觀賞性，推動著演出的進行，并增強了人物的思想感情，加強了演出的藝術感染力，拉動了觀眾內心的那道沒有防備的心弦。

①《舞臺燈光設計》王宇鋼，中國經濟出版社，2006年.

②《舞臺燈光》金長烈，機械工業出版社，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