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羅爾·莫里斯導演的電影風格

趙幫華(重慶工商職業學院管理學院，重慶 401520)

在紀錄片的新創作上，依靠影片風格的表現和對比手法的運用，重新對文化美學概念進行再定義。特定的采訪對話形式和無線索敘事手法也融入新紀錄片的創作之中。將攝像機的鏡頭對準看似稀奇古怪和荒誕不經的人物身上，以第一人稱的視角去解讀復雜怪異的文化，并借助這種形式揭示人性本質和現實社會。埃羅爾·莫里斯在反叛直接電影的基礎上，以第一人稱“恐怖采訪”的形式、無線索敘述的方式，選取非同尋常的拍攝對象，探究他們如何理解自己的精神世界及周圍世界。

一、打破傳統，詮釋真理

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歐美的直接電影發展達到巔峰。美國紀錄片導演埃羅爾·莫里斯卻熱衷于打破傳統電影模式，反其道而行之。他認為，直接電影沒有實質性的主張，本身就是一個很明顯的錯誤。選擇的風格也并不是真實存在的，有一定的虛構性。挑選出了影片風格，并不意味著高枕無憂，誤以為解決了電影的關鍵問題。需要不斷對電影內容進行思索和琢磨，風格僅僅是對應著一種處理方法而已。在莫里斯的處女作影片中，這部影片并沒有跟隨時代的腳步，而是直接顛覆了傳統電影的制作技術。在這部影片拍攝過程中，攝像機從始至終都是放在三腳架上，代替了傳統的手持拍攝技術。演員在對話的過程中面對攝像機，甚至可以直接看著鏡頭表演。

埃羅爾·莫里斯的處女作是一部紀錄片，影片主要介紹20世紀70年代兩所寵物公墓的故事。一所寵物公墓經營不善，地皮被收回，地下寵物尸體被挖出來。由于經營理念存在根本問題，最終麥克盧爾的計劃以失敗而告終。相比之下，另外一所寵物公墓則運轉良好。其為寵物提供合適的墓地，做禱告，并且提供良好的祭祀環境。影片對這兩所寵物公墓的經營現狀做比較，揭示出美國后現代社會的現狀。這部影片也改變了人們對紀錄片的認知，莫里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隨著處女作影片的成功，莫里斯更有信心在這條路上堅持走下去。用一種不同于傳統直接電影的敘事手法，采用強有力的故事推進方式，為觀眾呈現出一種真實和有趣的觀影感受。

埃羅爾·莫里斯對美學進行了重新定義，并對直接電影進行了再次變革，提出目前紀錄片在風格和內容上存在的局限性。在另一部影片中，以一名警官被槍殺的案件作為故事主線，案件發生在20世紀70年代的一段高速路上。該部影片敘事方法比較復雜，融入了劇情片的對視角元素。攝像機作為還原事實的工具，通過案發目擊證人搬演者的講述，反復提醒觀眾想象出來的情節并不是客觀存在的事實。這部影片并沒有加入過多的主觀因素，沒有第三人稱的旁白，向觀眾展現客觀事實的否定性。隨著這部影片的上映，洗刷了被誤判為死刑的亞當斯的冤情，最終獲得自由。這部影片采用的搬演方式，是介于虛構和現場記錄之間的一種形式，通常來還原不真實存在的史實。莫里斯想告訴觀眾抓住事實的本質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他在其他一些紀錄片中也大量采用搬演的形式，從而能夠還原事實，能夠提升視覺效果。當然他也采用了大量的原創方式，比如真實錄音帶的使用，可以將影片的故事推向高潮，彰顯出紀錄片強大的感染力和頑強的生命力。此外，也有黑白色的搭配運用、大膽破格的剪輯方式、極其獨特的音樂插曲等手段。通過這些手段的合理使用，展現出莫里斯紀錄片的創新技術。

二、采訪揭露本質

埃羅爾·莫里斯的紀錄片取得巨大成功，最關鍵的一個因素就是采訪的運用。它是影片的精髓部分，直接決定著影片質量。他花了三年的時間學習哲學，有六到七年的時間做過私人偵探，這些經歷為他后期影片的采訪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他一直堅信，紀錄片的采訪內容，其本質就是做調查，中間所出現的材料就是調查性的研究。傳統的采訪就是根據單據上的內容進行提問和回答，這只是象征性地記錄問題的經過，本質上根本就不是調查。相比之下，他的采訪具有針對性，結果總是出人意料的，并非事先就想要得到的結果，而是盡可能去接觸不可預見的事情或者即將發生的事情。莫里斯的許多紀錄片就采用了這種采訪和調查的形式，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埃羅爾·莫里斯在紀錄片中盡可能采用第一人稱的方式進行溝通和交流，這主要是為了取得出人意料的結果，通常也能獲得這樣的效果。基于此，他和妻子共同創造出“特定采訪”模式，這是一個新鮮詞匯，之前在這個領域根本沒有出現過。這種模式包含兩個內容：一個是恐怖，表明采訪的過程不同于一般；另一個則是采訪，側重于紀錄片敘事手法的表現形式。這種采訪模式與講詞提示機類似，導演與采訪對象的面前各有一部攝像機，采訪對象的圖像能夠呈現在導演的顯示器上，導演的圖像能夠出現在采訪對象的顯示器上。這樣二者都能分別對著人臉進行溝通和交流，避免直接面對冷冰冰的攝像機鏡頭，拉近了彼此之間的交談距離。

在采訪的過程中，交談方式比較隨意和個性化。并且采訪之前，導演和采訪對象沒有碰面，而是直接進入主題，直接采訪，這樣能夠增強對話的新鮮感，具有出人意料的效果。莫里斯認為，在采訪前與被采訪者碰面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會影響整個談話的過程，從而導致影片的采訪部分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采訪的過程應該是順其自然的，不能人為干預太多。不能按照計劃去做采訪，應該保證過程的隨意性和自然性。這樣才能夠達到紀錄片的拍攝效果，從探索到調查，最后再到發現結論。莫里斯只是單純地將攝像機作為拍攝工具，去記錄被采訪者們的想法以及處理事情的獨特方式。

在以寵物公墓為題材的影片中，哈波特是一所寵物公墓業主，他的大兒子公開透露他們父子三人之間的矛盾。在三個人當中，大兒子自身的地位最低；父親有著極其強烈的控制欲和利益欲望而不愿意金盆洗手；弟弟有著極其強烈的專業優勢，從而導致地位比自己高。但他更喜歡一個人獨處，不愿意與外界有過多的交流和溝通。在以旅行為題材的紀錄片中，一位火雞獵手談到自己捕獵的過程，在半個小時內就獵殺了兩只，感到異常開心。一位冥頑不化的老人，戴著厚厚的眼鏡，在面對攝像機鏡頭時，非常激動和高興，主動向導演展示自家養的動物，并對著鏡頭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的專業飼養技術。在以戰爭故事作為題材的紀錄片中，當被采訪者麥克納馬拉談到美國總統肯尼迪遇刺的時候，幾度流下悲傷的淚水，并伴隨著哽咽的對話聲。他也強調美國不顧國際公約，冒險在日本投下原子彈，造成10萬平民百姓無辜死亡，是不明智的行為，是反人類的行為，是沒有人道主義的行動，應該受到大眾的強烈譴責，揭露出刺殺卡斯特羅是政府一手造成的，與外界毫無干系。延長越戰時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情報系統出錯，從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從莫里斯這些紀錄片中可以看出，通過采訪可以豐滿影片中的人物形象，也可以根據采訪結果揭示出人性的本質和社會的現象。

三、無線索敘述者的正義精神

埃羅爾·莫里斯的影片不同于傳統的紀錄片，沒有任何俗套的劇情，這主要得益于他打破常規和挑戰傳統的想法。紀錄片中充滿著無線索敘事者，并且具有不確定性的風格和氣質，這與充滿悲觀思想的莫里斯相吻合。在20世紀，著名文學家拉德米爾·納博科夫提出過“無線索敘事者”概念，根據不信任敘事者和自欺欺人的敘事者而形成的理論，主要是一種故事敘述的方法。敘事者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毫無思想準備，沒有任何計劃。莫里斯深深被這種敘事方法所吸引，并融入之后的紀錄片拍攝當中。莫里斯認為，在傳統的紀錄片中，敘事技巧比較簡單，容易讓人理解，沒有任何創新性和挑戰性。正是秉持著這種理念，莫里斯立志于突破現有模式，追求含有獨特敘事技巧的紀錄片，在拋棄傳統紀錄片的敘事技巧基礎上，加入無線索敘事手法，從而將紀錄片的主題思想傳遞給觀眾。

在別人眼里，埃羅爾·莫里斯更像是一位杰出的魔法師，通過變戲法的手段創作出每一部作品。莫里斯擁有強烈的創新思維，把它作為生活的樂趣，從而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深受觀眾喜愛。在莫里斯的紀錄片中，剪輯的運用非常關鍵，紀錄片當中的許多觀點都是通過剪輯呈現出來的。許多創新性的觀點也都是借助剪輯來實現的，甚至有時候他會糾結該如何剪輯，避免出現沒有揭示出應該表現事實的情況。也就是說，無線索敘事手法的運用，再加上合理的剪輯，實際上就是莫里斯紀錄片所采用的創作思路。

在以寵物公墓為題材的影片中，無線索敘事的表現形式應用得非常多，剪輯過程也是異常復雜的。許多剪輯專家對這部紀錄片的工作束手無策，毫無頭緒。這部紀錄片主要講述兩個寵物公墓的故事，這兩個故事大致把影片分割成兩個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反映出人和動物的故事，重點介紹寵物和人之間的關系；而第二部分主要講述的是父子三人之間的故事，著重突出失敗和成功的人生經歷。這兩個部分看似沒有關系，但實際上關系密切，通過被采訪對象的內心世界來揭露出社會現象和人性本質，具有強烈的自由狀態。在以殺警冤案為題材的紀錄片中，敘事線索非常清晰，故事主線明顯。首先是從被采訪者在監獄中陳述案件開始，接著根據莫名其妙的招供展開調查和重新審判，最后得出結論：兇手另有其人，亞當斯并非真正的嫌疑犯。

在以戰爭故事作為題材的紀錄片中，充分利用分段標題的形式講述故事。被采訪者是美國前國防部部長，85歲的自己與45歲的自己對話，用20多個小時的采訪來解密戰爭的真相。在影片剪輯過程中加上當事人真實影像資料，使紀錄片故事情節更加豐滿和真實。導演莫里斯根據這部紀錄片，總結出了11條經驗教訓，用于防止爭端升級和避免核戰的爆發。其中有一條最讓人迷惑不解：行善必先行惡。導演莫里斯也在致力告訴人們歷史的真相，把它看作每一個當事人的責任和義務。這部紀錄片打破傳統按照時間推進的敘事手法，說明戰爭實際上來源于人的本性。被采訪者的內心世界被展現得淋漓盡致，向觀眾傳遞出被采訪者的勇敢果斷和明辨是非的正義精神。

四、結 語

傳統歐美直接電影的發展已到瓶頸，迫切需要創新和改革。作為新紀錄片的先行者，埃羅爾·莫里斯對新一代紀錄片的內容和表現形式進行了徹底的革新：第一，以“打破傳統、詮釋真理”為原則，包括影片風格的選擇、對比手法的運用及紀錄片美學的重新定義等一系列內容；第二，特定采訪形式的應用，能夠取得意想不到的觀影效果，并從本質上揭示了人物本性和現實社會；第三，無線索敘事手法融入紀錄片的制作過程中，具有不確定性的影片風格和氣質，反映了事件的實際發生情況。新紀錄片的創作已進入全新的領域，為直接電影的市場注入了新鮮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