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素質教育視域下《中國古代文學》教學改革初探

魏小利

【摘 要】 中國古代文學作為中國古典知識與文化的重要載體，蘊含有十分豐富的人文知識與深厚的民族情感，譬如修身立德、仁民愛物、濟世安邦、豁達通脫、志存高遠等人文精神，與當下高校人文素質教育的宗旨不謀而合。因此，在人文素質教育的時代背景下，挖掘中國古代文學的人文內涵、討論《中國古代文學》課程教學改革的新途徑，是日漸凸顯的重要問題。在《中國古代文學》的教學過程中，如果能突出、弘揚中國古代文學中的人文知識與人文精神，不僅會使人文素質教育取得事半功倍的良好效果，更會為《中國古代文學》教學改革帶來新的發(fā)展契機。

【關鍵詞】 人文素質教育；古代文學；改革

【中圖分類號】 G642.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3089（2017）17-00-02

一、問題的提出

人文素質教育一直是高校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尤其是近年來“以人為本”的科學發(fā)展觀提出之后，人文素質教育更是備受關注。其實，早在1998年高等教育司就指出，“加強文化素質教育，有利于使大學生通過文化知識的學習、文化環(huán)境的熏陶、文化活動和社會實踐的鍛煉，以及人文精神的感染，升華人格，提高境界，振奮精神，激發(fā)愛國主義情感，成為四有人才……因此，加強文化素質教育，從更深的層面和更綜合的角度體現(xiàn)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的要求，是新形勢下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的重要舉措?！雹匐S著時代的發(fā)展與變化，盡管教育理論界對人文素質教育的內涵有不同的解釋，但多數學者一致認為，高等教育培養(yǎng)的人才應該兼具科學知識與人文精神，即既具有較強的專業(yè)知識與專業(yè)技能，又具備良好的道德水平和文化修養(yǎng)。這一教育目標的實現(xiàn)，則有賴于人文素質教育的不斷完善與具體實施。在高校教育領域，課堂教育是實施人文素質教育最基本的途徑，而通識教育課程無疑是主要載體。

我們認為，在通識教育課程之外，專業(yè)基礎課程也應該積極承擔起人文素質教育的責任與使命。尤其是人文社科類的專業(yè)基礎課程，都在一定程度上蘊含有豐富的人文知識與深厚的人文精神，這些都將是人文素質教育重要的教育資源與途徑。而《中國古代文學》則是這樣一門極具人文知識與人文精神的專業(yè)基礎課程。在漫長的中國古代社會，以儒家文化為主的古典人文精神獨領風騷。即使在今天，中國古代文人身上的修身立德、仁民愛物、濟世安邦、豁達通脫、志存高遠、以和為貴、忠義孝悌等美好品質仍然熠熠發(fā)光，這些人文品質與當下高校人文素質教育的宗旨不謀而合。鑒于此，如果能在《中國古代文學》的教學過程中突出、弘揚這些優(yōu)秀的人文品質，將會使人文素質教育取得事半功倍的良好效果。因此，作為專業(yè)基礎課程，在傳授專業(yè)知識與專業(yè)技能的基礎上，《中國古代文學》如何積極響應人文素質教育的號召與有效承擔人文素質教育的責任，是《中國古代文學》教學改革的新契機與新機遇。

二、中國古代文學中的人文內涵

在漫長的中國古代社會中，并沒有關于人文精神的專門理論研究，但是傳統(tǒng)的中國教育卻十分強調對人文素質的培養(yǎng)?！睹献印る墓稀氛撌鱿?、商、周三代的學校教育時便指出：“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雹谝簿褪钦f，夏代的學校稱作“?！保檀膶W校稱作“序”，周代的學校稱作“庠”，三個朝代學校的宗旨是一致的，即都是用來彰顯人倫的。儒家的經典著作《大學》中對中國古代教育的宗旨記載得更加清楚，“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雹蹞祆淇颊摚湃税藲q時入小學，十五歲入大學④，大學教育的目的有三，一是彰顯發(fā)揚光明正大的品德，二是使百姓人民去舊圖新，三是使人達到最完善的境界?？梢?，中國古代教育十分重視對學生人文精神的培育。歲月雖逝，斯文不滅。中國古代文學正是古人留給我們的文化瑰寶，《中國古代文學》課程作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載體，蘊含有非常深刻的思想內涵和民族情感，是如今高校人文素質教育的重要教育資源，現(xiàn)擇其要點，簡論如下。

（一）修身立德，重視品行

中國古人十分重視對人格修養(yǎng)的培育，《大學》即言：“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雹荨靶奚怼保错频Z品格、恪守節(jié)操，是對自我品行的修養(yǎng)，古人認為這是治理家庭、邦國的前提。春秋戰(zhàn)國時期，魯國大夫叔孫豹甚至認為修身立德是實現(xiàn)人生價值永垂不朽的最重要的方式，即“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⑥也就是說死而不朽的方式有三種，最受人崇敬的是樹立德行，其次是建立功業(yè)，再次是提出真理。由此足見誠心正義、修養(yǎng)品行是古人立身的第一準則。

修身立德的人文品質不僅體現(xiàn)在古典文獻的理論著述中，更體現(xiàn)在古人的行為風范之中?？鬃邮侵袊糯娜宋淖鎺?，他仁民愛物，一生致力于“仁”、“禮”的研究和發(fā)揚，座下弟子三千，無不受到他的言傳身教?？鬃釉瞄L達十四年的時間周游列國以提倡和推行“仁愛”，雖然并不為當世所接納，但他確實為后世子孫樹立了好學不倦、安貧樂道、忠厚儒雅的君子風范。又有孟子舍生取義，他繼承并發(fā)展了孔子的仁愛學說，使之施行于政，形成了完整了“仁政”理論。孟子的仁政學說輕君而愛民，但最根本的還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⑦的大丈夫精神?？酌隙蜃右咽湃デлd，但他們的浩然正氣卻長存人間，并隨歲月積淀，成為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根與骨髓，是后世士大夫的人格標桿與表率。

身正德高者往往受到世人的崇敬與追慕，顏回好學、曾子孝母、柳下惠坐懷不亂、尾生守信等，均是流傳千古的美談。而背信棄義、德行淺薄者向來為人所唾棄，譬如周幽王烽火戲諸侯、趙高指鹿為馬、秦檜陷害忠良等丑惡行徑歷來造人詬病。可以說，追慕高義、摒棄惡行，是中國古人重視美好德行的又一重要表現(xiàn)。

（二）立志高遠，追求不朽

少有壯志、信念堅定，奮發(fā)進取、追求卓越是中國古代文學中激勵人心的人格力量，也是中國文人反復歌詠、盡情表達的重要主題?？鬃咏陶d弟子們時曾說自己“十有五而有志于學”，即孔子十五歲便立志篤學，且學而不厭，以致由于苦讀而多次翻斷了編連竹簡的牛皮帶子，這便是“韋編三絕”的故事。即使到了晚年，孔子依然筆耕不輟，先后整理了《詩經》《尚書》《禮記》《易經》《春秋》等多部經典，是當之無愧的人文祖師。被稱為“古今隱逸詩人之宗”的陶淵明，向來被認為是一位悠然淡泊之人，但他在晚年的《雜詩·其五》中也曾熱烈地歌詠少年的壯志：“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币?，實現(xiàn)人生價值、奮發(fā)有為是古代士子的普遍追求，他們往往年少時節(jié)便立下大志，并努力奮進，這是古代士子實現(xiàn)人生價值最基本的途徑。endprint

這種激烈昂揚的向上精神在唐代詩人身上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唐代國力雄厚強勁、文化兼容并包，唐代士人也因此具有鮮明的時代精神。他們無不意氣風發(fā)、志向遠大，動輒自比王侯卿相，大有睥睨天下、囊括宇宙之氣概，他們的精神氣度猶如長江大河，氣勢浩大而奔騰不息。李白是盛唐文化所孕育出的天才詩人，也是博大兼容、雄奇浪漫的盛唐氣象的典型代表，他在《代泰山學孟少府移文書》中熱烈地表達了他的理想：“奮其智能，愿為輔弼，使寰區(qū)大定，海縣清一?！奔磰^發(fā)努力學習智慧和本領，希望能夠成為帝王的賢臣良將，以安定社會、造福百姓。即使是窮困潦落、才思狹促的苦吟詩人孟郊，也曾高歌“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登科后》）。樹立遠大理想、追求不朽的人生價值是中國古代文學留給我們的可貴的精神遺產。

（三）仁民愛國，兼濟天下

中國古代文人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與積極的入世精神，他們修養(yǎng)品格、勤學苦讀、磨礪信念、切磋技藝的最終目的不僅是建立功業(yè)、封妻蔭子、富貴揚名，更是治理家庭邦國、輔助明君賢主、匡正天下大道。這種深沉的社會擔當源于對民生的關懷與同情、對民族的認同與自豪、對祖國的忠貞與熱愛。深切的憂民愛國之情也因此成為了中國古代文學中的主旋律。

為民請命、兼濟天下是古代士子孜孜追求的人生目標?！伴L嘆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楚辭》）屈原對民生百姓懷有深切的同情，卻因讒佞構陷而遭到疏遠與貶謫，但他仍心系邦國與民生，上下探索濟世救國的方法，甚至指天為證，九死而不悔。曹植作為貴公子孫，他所希冀的是“戮力上國，流惠下民，建永世之業(yè)，垂金石之功”（《與楊祖德書》），即報效國家，造福百姓，建立不朽的基業(yè)和不可磨滅的功績；他曾追隨父親曹操南征北戰(zhàn)，“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白馬篇》）可謂是三國亂世中的最強音。杜甫一生困頓，安史之亂爆發(fā)前夕他最小的兒子甚至因饑餓而夭折，而他一再表達的是“致君饒舜上，再使風俗淳”（《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的人生追求；即使晚年寄居他鄉(xiāng)之時，杜甫已無力參與政治，但他依然以天下為己任，“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這種博大深沉的民族情懷是中國古代文學中彌足可貴的人文精神。

家國淪落、山河破碎之時，挺身而出、保家衛(wèi)國是古代文人用熱血譜寫的壯麗詩篇。且不說岳飛、文天祥這樣的民族英雄，即使是普通的文人士子，也常常壯懷激烈、意氣慷慨。聞雞而起舞練習劍術的東晉將領劉琨與祖逖，南宋愛國詞人辛棄疾與陸游，清初的遺民詩人錢謙益與顧炎武等，他們無不積極地干預現(xiàn)實、參與政治。經世致用、匹夫有責，這種強烈的憂患情懷與家國精神是中國古代文學的重要內涵。

（四）樂觀通脫，自強不息

縱然品學兼美、志向高遠、愛國憂民，但是中國文人并不能避免遭遇各種挫折，甚至失敗、苦難、傷痛、死亡等常常伴隨左右。因此，如何面對生命中的無常、打擊與哀痛，是中國文人不能逃避的哲學命題。

縱觀中國古代文學史，我們認為，中國古人面對挫敗之時，往往都比較達觀、通透、自強。他們不耽于憂思，不沉緬于哀痛，不懼怕死亡，或高聲歌唱以自我勉勵，或退居隱逸以調適性情。不管是奮進還是退守，都能使中國文人在面對磨難時從容應對，化逆境為順旅。李白在被賜金放還后，仍然高歌“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將進酒》）、“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蒼?！保ā缎新冯y》）。蘇軾曾多次遭到貶謫，但是他卻說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功業(yè)正是黃州、惠州、儋州等貶謫遭遇成就的。如果說李白面對逆境時表現(xiàn)出來的是非凡的自信與超拔的豪情，那么，蘇軾面對磨難的態(tài)度則更為達觀、通透，他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詳盡地展現(xiàn)這一人生哲學：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厥紫騺硎捝?，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蘇軾已然洞達了生與死、富與禍、貧與賤、窮與達，他說“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臨江仙·送錢穆父》），即把人生看作是一場荊棘叢生的旅行，無人可免，無處可逃，何不竹杖芒鞋、且行且賞，這種沉著從容、直面磨難的氣度可謂豁達淡然矣！

三、《中國古代文學》教學改革的幾點思考

綜上所述，中國古代文學蘊含有十分豐富的人文知識與人文精神，在實施人文素質教育方面具有明顯的優(yōu)勢。作為中國古代文學的重要載體，《中國古代文學》的教學改革應與高校人文素質教育統(tǒng)籌協(xié)調起來。具體來說，我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進行思考。

首先，將立德樹人納入《中國古代文學》的教學目標之中。樹立良好的品德、培育健全的人格，不僅是中國古代文學的優(yōu)秀文化遺存，更是當下高校教育的重要工作任務，正如習近平同志所指出的，“辦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大學，要堅持立德樹人，把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教書育人的全過程”⑧。因此，在《中國古代文學》的教育教學過程中，應將立德樹人作為教學目標，充分利用中國古代文學中的美德精髓，為人文素質教育奠定理論基礎。

其次，在講授專業(yè)知識的基礎上，側重發(fā)掘《中國古代文學》中的人文知識和人文精神。《中國古代文學》是專業(yè)基礎課，傳授專業(yè)知識、培養(yǎng)專業(yè)能力是其主要職責，但是中國古代文學中蘊含的修養(yǎng)品格、仁民愛物、濟世安邦、豁達通脫、志存高遠、以和為貴、忠義孝悌等美好品質是高校人文素質教育的源泉和養(yǎng)分。所以，在承擔專業(yè)知識的基礎上，我們應該側重發(fā)掘這些寶貴的人文知識與精神遺產，這既是人文素質教育的必然要求，更是《中國古代文學》教學改革的必經途徑。

最后，以具體有效的實踐活動輔助中國古代文學的教學?！吨袊糯膶W》的教學向來重理論輕實踐、重知識輕人文，而我們認為，具體有效的實踐活動不僅可以讓學生學習基礎的知識，還能夠促進學生進一步體驗人文情感、培養(yǎng)獨立的審美能力。因此，在具體的教學過程中，可以組織學生討論作家作品，以培養(yǎng)學生獨立閱讀與思考的能力；可以舉辦詩文誦讀大會，以提高學生的審美情趣與藝術鑒賞力；可以開展影視活動，以溝通古今、情景再現(xiàn)，增強學生對古代文化的認知與理解、認同與擁護。

注釋：

①高等教育司《關于加強大學生文化素質教育的若干意見》[1998]2號，1998年4月10日。

②焦循《孟子正義》，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343頁。

③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大學》，中華書局2012年版，第3頁

④參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大學章句序》，中華書局2012年版，第1頁。

⑤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大學》，中華書局2012年版，第3頁。

⑥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年版，第1088頁。

⑦焦循《孟子正義》，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419頁。

⑧參加第二十三次全國高等學校黨的建設工作會議發(fā)言稿，2014年12月

參考文獻：

[1]高等教育司.關于加強大學生文化素質教育的若干意見，1998.4.10

[2]馬明華，涂爭鳴.高校人文素質教育論[M].廣州：華南理工大學出版社，2010

[3]張宏斌.中國高校人文教育研究[D].大連海事大學，2012.4

[4]康震.中國古代文學教學中的人文精神導向[J].運城高等?？茖W校學報，1998.8

[5]紀永貴.《中國古代文學》與大學生人文素質教育[J].池州學院學報，2009.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