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龍
治理欠薪,硬措施必須硬起來
■董文龍
當前農民增收壓力不斷加大,脫貧攻堅進入“啃硬骨頭”的關鍵時期,農民工按勞取酬、按時取酬尤為關鍵,拖欠農民工工資“回潮”的勢頭必須堅決遏制。
日前,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集中公布了一批2016年查辦的拖欠勞動報酬典型案例,“欠薪”主要集中在建筑、餐飲、制造等行業。有調查顯示,近兩年,在一些地區、一些行業農民工工資拖欠問題有所反彈,不由得讓人擔心。
從2003年熊德明討薪事件引發全國關注,到2016年初國務院印發《關于全面治理拖欠農民工工資問題的意見》,定下16條“硬措施”,農民工工資拖欠問題一直被社會廣泛關注,國家相關部門也下了大力氣進行整治,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每到歲末年初,問題依舊會顯現出來。尤其是最近兩年,還出現了“回潮”的勢頭,如一項來自人社部的數據顯示,2015年前三季度,全國共發生涉及拖欠農民工工資問題突發事件11007起,同比增幅達34%。
這兩年農民工工資拖欠的“回潮”,背后實際上有新老問題的疊加。與前些年宏觀經濟較好,經濟發展速度較快相比,這幾年隨著發展進入新常態,經濟下行壓力較大已成為堅硬的現實。在這種形勢之下,農民工務工較為集中的建筑行業、加工制造業、煤炭、鋼鐵等行業或面臨成本抬高,或面臨產能過剩、庫存高企等情況,一些企業在艱難處境中苦苦支撐,就動起了“歪腦筋”,把成本和壓力向處于弱勢的農民工身上轉嫁,導致欠薪情況的發生。
與之相對的是,一些老問題沒有得到“釜底抽薪”式的根本性解決,導致農民工討薪“還是熟悉的味道”。一方面是工程建設領域層層發包、分包、轉包的情況依然存在,導致其中的權利義務關系復雜。一旦開發商、承包商、勞務分包等主體之間發生糾紛,比如開發商不給承包商結清工程款,或者承包商不給勞務分包工程款,再或者工程質量有問題產生糾紛,極易導致工錢無法按時足額發到農民工手里。另一方面,一些地方勞動保護和用工不規范。主要表現在農民工和用工單位之間沒有簽訂書面合同,大部分只有口頭協議,甚至有些農民工“隨大流”跟著老鄉、熟人打工,連誰是老板都不清楚。現行法律為農民工撐起“保護傘”是建立在規范的書面勞動合同之上的,但現實當中很難落實。
此外,還需特別關注農民工“異地討薪”過程中遭遇的地方保護主義。現在農民多以跨省或本省內跨地級市務工為主,一旦遭到惡意拖欠工資,追討難度非常大。一些農民工異地討薪遭遇多個部門之間的來回“踢皮球”,各個部門相互推諉,沒有一個部門真正擔起責任;一些農民工在異地討薪甚至遭到暴力威脅傷害,如2016年11月底,四川農民工在貴州安順討薪,遭遇20多名暴徒拿砍刀、棍棒等追打;還有的地方認為幫異地農民工討薪無關本地經濟發展和財政稅收,還會“得罪”一批納稅大戶,因而置之不理。
除此之外,農民工討薪成本高。為了要一個結果,農民工往往要到相關部門跑幾次甚至十幾次,付出了大量的經濟成本、時間成本、法律援助成本,甚至還要面對暴力威脅。一些不理解的人認為討薪農民工影響了城市形象,也給農民工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負擔。
當前農民增收壓力不斷加大,脫貧攻堅進入“啃硬骨頭”的關鍵時期,農民工按勞取酬、按時取酬尤為關鍵,拖欠農民工工資“回潮”的勢頭必須堅決遏制。
一是“硬措施”一定要硬起來。歷數國家、地方層面出臺的關于治理拖欠農民工工資的規定、制度不在少數,僅國務院在2003、2004、2006、2010、2016等年份就出臺了多份文件,其中2016年提出的16條包括農民工工資保證金在內的“硬措施”受到廣泛關注,但成效依然不夠明顯。原因在于,這些“硬措施”到了一些地方并沒有真正“走出會議室”,也就無法真正發揮作用。
二是“責任主體”一定要實起來。農民工討薪清欠工作涉及的管理部門,既有勞動部門,也有法律部門,還有工會等。責任主體不明,極易發生推諉,許多農民工在討薪過程中“感覺自己像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這表明,一個直接針對農民工討薪的責任主體迫切需要實起來,哪怕只是一個協調機構,讓農民工能“一站式”找到責任部門,最大限度減少討薪成本。
三是“人身安全”底線一定要劃好。與農民工討薪一直伴生的就是各種暴力威脅,人身傷害。一些老板雇傭社會閑散人員對討薪農民工進行毆打傷害,這是涉及人身傷害的犯罪行為。必須要有底線意識,加大打擊力度,讓不法分子有所畏懼,保證農民工最基本的人身安全不受侵害。
按勞取酬,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然而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農民工工資拖欠問題卻成了社會長達十數年懸而未決的“年經”,這不僅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背道而馳,也反映出一些地方在發展理念上的偏差。應該明確的是,農民工是城市發展的重要力量,討薪也只是想拿到自己合法的勞動所得而已。因此不應成為降低成本、轉嫁壓力的“冤大頭”,也不應被視為影響社會治安、增加麻煩的“包袱”,還他們以應得的報酬,不單關系到農民工及其家庭的生活,更關系到一地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不能再任其工資拖欠問題無序發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