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典軍：要比政策快半步

劉子沐

習近平主席曾說過，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那如何把已污染的山山水水變回綠水青山呢？本期封面人物曹典軍就有這個本事，他所創辦的泰谷生物專注于農村土壤循環修復。

曹典軍帶有60年代企業家特有的韌性，他的創業史可謂曲折而坎坷，他由一項農村環保技術起家，幾經磨礪，最終獲得了投資者和市場的認可。

數據顯示，公司自掛牌以來，已融資2.2億元，2017年上半年營業收入1.1億元，凈利潤近1600萬元。曹典軍帶領泰谷生物積極開展扶貧工作，承擔起一家公眾公司的社會責任。如今，泰谷生物已啟動IPO，將農村土壤循環修復與農村旅游、健康養老產業等結合起來。

“錯了！我們公司所屬行業搞錯了?！庇浾邉偟轿挥诤祥L沙高新區泰谷生物總部，董事長曹典軍便跟記者強調此事。泰谷生物開始在新三板掛牌時，主營業務為有機生物肥料及獸藥，生產生物肥料自然屬于化工行業，因此被市場歸類到證監會行業分類“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里?，F在，泰谷生物正在剝離生物獸藥業務，轉型利用有機生物肥料，改良農村土壤環境，成為一家名副其實的環保企業。對于市場而言，化工類企業的估值達到50倍就已經是天花板，而對于環保企業來說，這只是一個起點。

不甘安逸，創業吧！

泰谷生物是如何走到環保事業發展道路上的呢？要回答這個問題，就要從泰谷生物創立說起。

曹典軍與大多數創業者一樣，在創建泰谷生物之前已有頗多的從業經歷。1963年出生的他，大學畢業后，被分配進入長沙內燃機配件總廠，任工程師及團委書記，被當做第三梯隊接班人培養。但他并沒有接班，1989年又進入湖南省技術進出口公司，做起了進出口貿易，之后遠赴廣東，擔任廣東原粵經濟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做了6年資產管理工作。在這期間，他個人還投資開飯店、汽車配件銷售公司。2006年，曹典軍回到老家湖南瀏陽之后，成立了湖南中能經濟發展公司，邊做投資，邊干工程?？吹贸?，他是一個很愛折騰的人。

曹典軍又與大多數創業者不同。在泰谷生物創立之前，曹典軍早已步入富裕人群行列。衣食無憂、財務自由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目標達到了，奮斗的腳步也就慢下來甚至停下來了，但那時曹典軍卻感到不安、寂寞，“沒有社會地位，也沒有什么建樹，這種無聲無息的安逸讓人感到不安。正如《亮劍》里所說，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

正在這時，一位友人找到他，問他要不要購買一項環保技術，這項技術已經獲得了省級科技部門的鑒定，確認是全國領先水平。這項技術的名字叫零排放養殖環保技術，也稱活性墊料零排放養豬技術。

通俗地講，這項環保技術就是把日本進口的一種菌種放到鋸末里，做成發酵床，鋪到豬圈下面，讓豬在上面吃喝拉撒，讓豬的排泄物與墊料相互接觸，每18個月更換一次，把這些廢棄物加工成肥料。這是集防疫、獸藥、墊料處理三項合一的環保技術。

對于曹典軍來說，購買、實施、推廣這項技術確實不算難事，按以往投資創業方式，自己出資金當董事長，找個內行任總經理。曹典軍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干的。但沒有想到，總經理上任不久就因病去世，曹典軍開始親自掌管起了泰谷生物。

將企業發展選擇權交給市場

2008年泰谷生物成立，那一年全國人民的目光都集中在北京奧運會，集中在汶川地震，集中在房地產價格走勢上，那時的A股市場剛進入新一輪熊市。PM2.5、鎘大米事件還是4年以后的事情。對于農村環保、特別是農村耕地土壤的環保問題，更是無人問津。

為何要選擇這個項目呢？曹典軍說：“選擇購買技術成立公司，主要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多年商場經歷的直覺，一個是我國的政策。每年政府一號文都是農業，這個項目與農業、環保、畜牧業都有關系，這里面一定有機會?！钡硐牒茇S滿，現實很骨感，成立之初的泰谷生物并非一帆風順，雖然公司也獲得了政府部門的支持，獲得了一些專項資金、扶持資金，但是依舊年年賠錢。

俗話說，企業成長猶如鳳凰涅磐，曹典軍在創業過程中的每一道坎也都要親身經歷。很快，公司就進入第一個迷茫期，擺在曹典軍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往獸藥方面發展，另一條是向生物肥料方向發展。雖然技術上并沒有太多的區別，但在公司發展方向上、業務定位上有本質的不同。

“當時這個決策非常難以抉擇?！痹诿悦Ｆ跁r，曹典軍并沒有立即做出決定，而是讓兩條主線一起發展，把最終決策權交給市場，由市場來選擇。曹典軍說：“公司必須根據實際情況，選擇發展道路?！边@也是后來在《公開轉讓說明書》中列出的泰谷生物旗下兩家全資子公司——湖南泰谷生物獸藥有限公司和湖南泰谷生物肥料有限公司的由來。

這段迷茫期可不短，直到2014年，曹典軍都一直處于思考之中，也開始不斷學習。曹典軍以往的微博顯示，2012年到2014年，他不斷參加各種企業家培訓，聽企業戰略課程，上EMBA課程。這期間，他決定要掛牌新三板。

決定上新三板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環保的風，但這個風有所不同。2013年到2014年，對于環保行業來說是一個多事之秋。2013年，廣東發現湖南產的含鎘毒大米；美國大使館開始公布北京PM2.5嚴重污染指數……各地環境污染事件頻出。尤其是2014年，由環保部、國土資源部聯合發布的《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公報》，讓曹典軍的選擇清晰起來。該公報顯示，全國土壤環境狀況總體不容樂觀，全國土壤總超標率16.1%，無機污染物超標點位數占全部超標點位數的82.8%。

曹典軍說，“最終我們選擇生物肥料。有兩個原因，一方面，鎘大米事件讓國家更重視農村耕地土壤環境保護；另一方面，從實際情況來看，生物肥料業務量在增加，這是業務推動的一種自然選擇?！?

就這樣，泰谷生物度過了第一個迷茫期，在2013年泰谷生物獲批成立了“中國農業部植物營養與生物肥料重點實驗室”，公司也于2014年1月掛牌新三板。

二次轉身環保 發揮自身優勢

度過了第一個迷茫期之后，公司的主營業務雖然已經涉足環保領域，但是生產的依然是生物肥料，因此在掛牌之后，公司所屬板塊依舊是“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

掛牌新三板之后，泰谷生物享受到了政策紅利。股價從最低1.08元一路上漲到26.94元，之后一路穩中有跌，并于今年6月12日停牌，停牌前一天的收盤價為10.10元，總市值6.42億元，市盈率TTM為62.13倍。這期間一共完成定向增發4次，融資總金額高達2.22億元，并連續兩年躋身新三板創新層。

有了資本的支撐，泰谷生物發展很快又進入了第二個選擇期：是繼續做生物肥料，還是轉向做農村耕地土壤修復的環保領域

曹典軍告訴記者，生物肥料與傳統肥料不一樣。一般來說，肥料就是給植物提供營養，但生物肥料還具有改良土壤的特性。你把它看成肥料，就屬于化工行業，而著重發揮改良土壤特性，就是土壤修復，屬于環保行業。

可見，生物肥料只是工具，還要看如何使用。對于曹典軍和泰谷生物來說，影響公司發展的最重要事件是2016年5月28日，國務院印發的簡稱“土十條”的《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土十條的發布，被市場稱為土壤修復事業的里程碑事件。這也堅定了曹典軍的選擇。

“當時我們全公司開大會，全面梳理公司的業務，整理公司成立以來走過的發展歷程。我們發現，我們一直從事的‘用加工農業廢棄物變成有機肥，再施到農田里面的過程，實際上就是一個環保過程， 我們原本就是在做農村環保。”曹典軍說。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作為植物營養的生物肥料企業，我們根本競爭不過現有的農資巨頭企業，而定位農村環保企業，我們就有了自己的優勢?！彼a充道。

泰谷生物的第二個十字路口選擇，顯然比第一次的迷茫期要快。曹典軍總結經驗：“這是政策推動公司做出的戰略選擇，一個高新技術企業一定要跟著國家政策走，把企業的命脈與政策結合在一起，這個企業才有發展。這是我這么多年經營企業的一個重要心得體會，只要比政策快半步，就能領先于市場?！?/p>

證監會處罰的背后

在掛牌新三板的過程中，曹典軍“出事”了。上文提到介紹他收購環保項目，成立泰谷生物的友人，便是后來的原長沙市環保局局長黎某，后因其貪腐案牽出泰谷生物。對于此事，曹典軍說：“他帶我入行，并投了資，也確實給公司發展帶來幫助。兩年后，我用自己的錢買回了股權，但他賺的錢最終被認定為受賄款，我也因此被限制自由，配合調查?！痹陂L達4個多月調查之后，此案最終以不予起訴告終。

禍不單行的是，在被限制自由，配合調查期間，他占用公司資金的問題浮出水面，并受到了監管部門的通報批評。這也是新三板市場首例被處分的掛牌企業負責人，這次批評還一并記入誠信檔案。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曹典軍說：“2013年年底，為了把我個人資產從銀行解套出來，再為公司做擔保抵押，就拿了公司1000多萬元資金還款。那時公司還沒有掛牌新三板，在我還沒有還回公司時，就被限制自由，協助調查了。接受調查期間，一方面，親戚替我還了款，但因沒有從我的賬戶轉到公司賬戶，不能被認定為歸還借款；另一方面，公司剛剛掛牌，大家都沒有經驗，也沒有經歷過，所以就沒有及時處理，等我出來時，財務報表都審計完了。后來占款問題順利解決，但還是違反了監管部門的規定?！?/p>

兩件事情疊加在一起，讓曹典軍刻骨銘心，也給了他很大的打擊。但對于這兩件事情，曹典軍很坦誠：“我們是一家公眾公司，有問題不能回避，每次有投資人、投資機構來公司拜訪，我們都會主動向對方講述事情原委?！?015年下半年，還處于取保候審狀態的曹典軍主持了泰谷生物第二輪融資，募集資金近2000萬元，發行價格6.10元，高于第一次增發的6.06元。這樣看來，事件并沒有影響到公司發展。

曹典軍說：“當時對我的心理壓力很大，也是我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情。這個事件對公司對我個人都是一次警鐘。在這之后，公司與政府的所有合作項目都必須合規，不能再次發生這種情況了。”

愛折騰，圖什么？

總結創立泰谷生物10年來的體會，曹典軍說：“以前是過著很安逸的生活，但僅此而已?，F在雖然企業有負債，個人有股權質押，還向朋友借款，但當你看到你的員工與公司共同成長，他們談戀愛、結婚、生一胎、生二胎，再到買一套房、買二套房的時候，那種成就感是安逸生活給予不了的。而掛了新三板之后，投資人、員工、證券公司、服務機構同呼吸共患難，一起推進企業的發展，一個一個臺階地往上走，很多人與企業的命運聯系在一起，這種齊心協力的感覺只有做到時，才能體會到?！眴T工對曹典軍的評價是，這是個溫文爾雅的儒商，從沒有見過他跟員工發脾氣。

曹典軍在管理風格上比較人性化，“出了問題，要講道理，讓對方頓悟，發脾氣沒有用?！彼f。工作之余，他愛與朋友一起喝茶，尤愛黑茶。在遇到問題，排解壓力時，愛跟朋友們打打撲克，或是玩玩手機游戲。他給記者展示了他正在打的手游，他的網名叫巴頓將軍?！皩崢I是干出來的，有事情光想是沒有用的，要去做。招標、融資都是如此。”他說。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一家新三板公司，曹典軍還帶領泰谷生物積極開展扶貧工作，承擔起一家公眾公司的社會責任。如今，泰谷生物已啟動IPO戰略，將農村土壤循環修復與農村旅游、健康養老產業等結合在一起，借助已經發布公告的PPP模式合作框架協議，計劃打造一個現代農業生態圈，走在了農村環境治理創新的路上。

對于未來，曹典軍表示，公司將是一家集設計、施工、產品、服務、運營于一體的綜合服務商?！敖窈?，美國有硅谷，武漢有關谷，農業生態綜合體有泰谷。這就是我們的夢想?！彼f。

果真如此的話，那么，現在的泰谷生物還是一個沒有被市場充分挖掘的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