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蓋茨比》中象征主義手法的運用特點

王海波

美國著名作家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了不起的蓋茨比》是20世紀偉大的現實主義文學作品之一。作者巧妙地運用了豐富而精湛的象征手法，成功地揭示了小說的主旨，使小說耐人尋味，意義深遠。這些象征主要有顏色、事物、人物等的象征。國內學者多研究顏色、事物的象征意義，例如，綠色象征夢想、希望、金錢堆積的虛幻的美國夢，黃色象征金錢、財富和死亡，埃克爾伯格醫生的眼睛象征上帝之眼。但是，關于人物角色本身的象征意義研究多集中在敘事技巧上，而忽視了人物的內心，不夠深刻。本文主要從肉身和靈魂的關系，深入地探討人物的象征意義，即為什么蓋茨比象征那些身體沉重的人，黛西和湯姆象征那些身體輕浮的人。

菲茨杰拉德是美國20世紀20年代一位非常著名的作家，其代表作品是1925年出版的《了不起的蓋茨比》。該作品的問世奠定了他在現代美國文學史上的地位，成了20年代“爵士時代”的發言人和“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之一。小說以20世紀20年代的紐約市和長島為背景，描寫了美國西部一個來自社會下層的青年蓋茨比，夢想通過個人奮斗獲得真正的幸福和愛情，但最終被富家女黛西無情地拋棄的悲劇故事。小說入木三分地刻畫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美國“爵士時代”人們醉生夢死的精神狀況，客觀地批判了當時光鮮表面下隱藏的道德空虛和精神墮落。這部作品的一大特點是菲茨杰拉德在小說中大量運用了象征主義手法，使讀者深入了解人物性格的同時也增強了小說主題思想的表現力。

象征是指借用某種具體形象的事物暗示特定的人物或事理，以表達真摯的感情和深刻的寓意。在文學中，象征所指代的意義更為靈活，作者借用象征手法以表達作品的主題，讀者可以自己解讀文學作品中的象征。象征主義使讀者能夠從具體的實物中感受到其抽象的言外之意，從而全面了解作品。

一、相關研究概述

小說《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存在大量的象征主義表現手法，國內學者主要從顏色、事物等層面對其進行分析。在顏色層面，菲茨杰拉德用綠色來暗示蓋茨比重溫舊夢、讓時光倒轉的夢想。小說第一章末尾處寫到尼克第一次見到蓋茨比時的情景，“他朝著幽暗的海水把兩只胳膊伸了出去，樣子很奇怪……什么都看不見，除了一盞綠燈，又小又遠，也許是一座碼頭的盡頭”。在這里，作者用綠色來暗示蓋茨比渴望重新擁有黛西的夢想，象征著蓋茨比對愛情夢想的堅貞不渝。小說末尾處再次提及綠燈，“蓋茨比信奉這盞綠燈，這個一年年在我們眼前漸漸遠去的極樂未來”。此處的綠燈象征著當時美國人對虛無縹緲的美國夢的狂熱而魯莽的追求，向讀者暗示美國夢被物質追求所摧殘而導致人們追求美國夢的徒勞。除了綠色之外，學者還分析了黃色、白色的象征意義。黃色象征著喧囂、財富、金錢。白色象征黛西的輕浮、脆弱、優柔寡斷和不負責任，象征著白色恐怖、死亡、邪惡和虛無。在事物層面，學者重點分析了埃可爾伯格醫生的眼睛，認為他的眼睛可能象征上帝之眼。

國內學者多集中分析小說中顏色、事物的象征意義，而很少分析人物的具體象征意義。本文主要從人的肉體與靈魂的關系出發，深入分析小說中人物的真實象征意義。

二、肉身與靈魂下的人物象征

個體命運是身體差異帶來的，因為每一個體的身體都是偶然的存在。蓋茨比的身體是偶然存在的，他出身于貧困的社會下層，有自己的夢想和希望，從少年時代起就暗下決心立志通過個人奮斗改變自己的命運。和富家女黛西的相識相愛更堅定了這種決心。湯姆和黛西的身體也是偶然存在的，出身傳統貴族家庭的他們自存在出現之時起就享受金錢帶來的快感，這在無形中為他們的命運灌入了金錢的味道，使其無法逃脫金錢的金箍。

人的身體在世就是個體命運的發生，不是人撞上了命運，而是命運撞上了人。個體命運是由個體的身體與靈魂的相逢牽扯出來的，沒有偶然而在的個體身體與靈魂的相逢，也就不會有命運這回事。無論人的身體做何判斷，命運都會附在人的身體上，只不過要么表現為幸福、要么表現為不幸。

肉身是偶然存在的，它可以是沉重的，也可以是輕浮的。身體沉重的人對自己的肉身偶然存在是認真的、用心的。他們知道偶然的存在（肉身）是無法選擇的，但是可以通過個人不懈努力和奮斗，使自己的肉身充實、穩重、沉重。只有肉身沉重，人們的靈魂才有安放之處，才會有各種各樣的活動。而身體輕浮的人只堅信肉身的輕浮能使其自由自在地、舒適地享樂，他們會傾盡所有追求物質帶來的身體快感，不關心靈魂的所思所想以及死與活。然而，殘酷的現實告訴人們，社會、經濟的飛速發展帶來了數不盡的身體輕浮的人，而身體沉重的人則相對很少。

菲茨杰拉德筆下的黛西、湯姆這些人物角色所象征的就是身體輕浮的人，他們出身傳統貴族，從小生活在金錢所堆積的物質享受中。他們肉身的偶然存在就是為了追求享樂，他們不知道肉身偶然存在的本質是什么，也不關心本質與不本質。一旦自己所處的環境不能滿足身體的享樂，他們就會黯然神傷、失望之極，所以黛西會丟棄和蓋茨比之間所謂的愛情，拋棄貧窮的蓋茨比轉而投向富有的湯姆。但是當蓋茨比發達后，黛西去他的豪宅做客，看到蓋茨比大衣櫥里五顏六色、昂貴的衣服時，她不禁淚流滿面，嗚咽地說，“這些襯衫這么美”，她的聲音在厚厚的衣堆里悶啞了，“我看了很傷心，因為我從來沒見過這么——這么美的襯衫”。湯姆是個紈绔子弟，只知享樂，不知奮斗，在大學時代就揮霍無度，結婚后更是到處跑，賽馬，找小三，黛西開車撞死他的情婦后密謀嫁禍于蓋茨比。黛西和湯姆代表了典型的身體輕浮的人，他們的靈魂和肉身結合松散，甚至有時是分離的。

蓋茨比象征著那些身體沉重的人。蓋茨比出身貧寒，無法決定自己偶然存在的肉身，但立志通過自己的不懈奮斗改變自己的命運，使自己的靈魂豐滿。這一點在蓋茨比少年時閱讀的一本書里的一張“時間表”上，看得一清二楚。后來，蓋茨比知道黛西已嫁為人婦時，極度悲傷。為了重新奪得黛西，蓋茨比在黛西家對面購入豪宅，不斷地大擺筵席，以吸引黛西的注意。蓋茨比非常自信以自己龐大的財富能再次奪得黛西的愛，對他來說黛西就是他肉身存在的價值。即使蓋茨比知道黛西已經變了，變得如同行尸走肉，但依然如故，不棄不離，把這虛幻的夢當作自己存在的價值。固然，蓋茨比為虛幻的美國夢作踐自己肉身的做法不值得提倡，但他為實現肉身存在價值的堅持和努力是值得人們學習的。

三、結語

作為“爵士時代”最重要的代表作家，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巧妙地運用象征主義手法，清晰、如實地展現了那個時代的社會風貌，細膩地再現了在喧囂時代人們內心最真實的體驗。除了顏色、事物象征，最值得人們注意的還是人物象征。在小說中，蓋茨比這一人物象征那些通過個人不懈努力使肉身和靈魂緊密粘合在一起，使肉身的存在有價值的身體沉重的人，而黛西、湯姆則象征那些不關心靈魂的存在和價值、只圖身體享樂的輕浮之人。象征主義的使用，成功地揭示了小說主旨的各個方面，使得這本小說意義深遠，耐人尋味，成為文學世界的一部經典之作。

（華東政法大學科研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