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 （外二首）

阿成

枯木 （外二首）

阿成

石頭開花。死去的木頭

藏著一肚子火焰。

近于腐爛的身體，在常人眼里

是一段枯木，一堆老朽，或是一只

廢棄的鱷魚的標本……

歷經生死煉獄

刈割了那么多故事，那么多跌宕

仿佛是為苦難而生，為逆境而活——

你有荼毒，我領受之

你有芒刺，我承擔之

——木頭也會飛呀，它有綠色

或黃色的翅膀。

此刻，它要萌發，要燃燒

要用鱷魚的大嘴

銜來一個嶄新的春天！

情人節虛擬

玫瑰插在瓷瓶里。花已謝，水尚清。

多年未碰的巧克力，在中年的體內

化作徒勞的熱能。夜是夜，燈是燈

柜是柜，閣樓是閣樓……

我愛的仍是舊皮囊、舊江山——

一把銅鑰匙打開的山水虹橋

是一程又一程的步履

一程又一程的燈光

巒崖青峻，沙岸灰白，黃草佝僂

忘川之水，已非昨日之水

面對既往的風景，我們走著說著

掛在臉上眉頭的，都是

現實、細碎的生活……

春風浩蕩，與愛情無關；

月亮低垂，止于波瀾。

處 嶺

我們相約

奔赴一座山、一道嶺。

晾在史志中的，已被當代忘記；

無人問津的古道、山梁

已被野鳥占領。

山腳下清澈的水呵

適合投奔，適合溺亡。

在青石上坐一坐

只冥想，不奢望。

抬頭看天，流云遠遁

一架飛機轟鳴而過。

時間漶漫，苔痕郁積

軍情、愛情已誤——

消息洞掛于空空的巖壁。

強盜洞，古涼亭，亂石灘

水泥堵住了歷史的咽喉。

在石板上點煙，在流水里戀愛

在荒蕪的人間罵娘。

途中，遭遇怒放的辛夷、望春、木筆

我們愛的都是同一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