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鄉村 〔九首選三〕

郝子奇

最后的鄉村 〔九首選三〕

郝子奇

柴 門

關注了一些秘密 柴門

讓另一些秘密 逃走

有一些秘密 在遠處哭泣

柴門老了 走不到遠處

它的沉默 是村莊全部的表情

老態的柴門 常常關不住村莊

整個村莊都開始流浪

到處都是村莊的碎片

它開著 一直等著那些碎片完整地回來

霜降的夜晚

心懷故鄉的人

才全記得這樣的節氣

有幾處云在深夜劃過

為幾片不肯枯黃的葉子

涂上致命的薄霜

感覺到今夜不同的人

都已經離開故土

擔心著瓜藤上剛剛打開的花朵

我在這樣的夜晚站著

天空并沒有云朵劃過

而故土分明已染白了黑發

成為抹不掉的 霜

掠過村莊的雁

她飛的樣子 非常猶豫

北方還沒有放不下的東西

有一些重的規律 在輕輕的羽毛上動搖

更神秘的變化 沒有痕跡

村莊的天空 藍得如洗

這讓一只雁的飛 像一片帶雨的云

掠過村莊的時候 有點沉重

仿佛 整個村莊的人都走向了遠方

只剩下飽含淚水的老人

總有飛到遠方的 在春天

還會飛回來

原載《江南詩》201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