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迎春
再遇巴赫金
◎柳迎春
文化研究,特指西方后現代主義的討論和后殖民主義理論思潮逐步衰落之后,崛起的一股文化理論思潮和學者們普遍關注的一種跨學科跨文化的學術話語。巴赫金作為當代具有影響力的理論家,它的文化研究以及關于小說若干重大理論問題的討論,給我們打開了認識世界的新的大門。
如人所說,小說作為一種文學體裁。其外在形式的主要顯現,就是作品所體現出來的整體風格。而風格的主要表現手段就是語言。語言是小說的靈魂,人的思想可以借助于語言來表達,小說中尤為如此。我們不能把語言僅僅理解為一種簡單的文字體系,而“應理解為一種社會現象,它所活動的一切方面,它的一切成素,從聲音形象直至為抽象的意義層次都是社會性的。”
語言是社會的,巴赫金尤其強調小說的這一點。在他看來,長篇小說作為一個整體,是一個多語系雜語體和多聲部的現象。世界上有多個民族,語言自然也有多種,就是在統一的民族內部分解成各種社會方言各種流派的語言,各類集團的表達習慣,各種文體的語言和一時摩登的語言,一日甚至一時的政治語言,這一切的分野,就是小說存在的前提條件。小說家作為一個社會的人,他所要表達的以及表達的工具都無法脫離社會。這樣我們就不能把小說堪稱是一種單純的語言,它是融入了雜語的。一個成功的小說家,不僅要熟練地運用當代的語言,更重要的是他要熟練地把前代的、異國的、異域的語言綜合起來考慮和使用。在這方面,西方可以以拉伯雷為例,在當代中國則要以王小波為例,如,在王小波的小說中,有引用英語的,“李靖住在downtown,無雙會經常參加party”;有把現在的語言用來描述過去的食物,“把老妓女成為‘老蜜’”;有引用其他學科知識的,哲學上的“羅素比悖論”、數學上的“麥克勞倫級數”;有諷喻性的比喻,用兒童牙膏來形容燕子糞的形態……
在小說的內部,語言是對話性的,盡管有時也會以沖突的形式出現于讀者的面前。長篇小說話語對話性也是巴赫金小說理論的一個重點。對話是指不同事物之間的溝通、聯系和交流的狀態?!霸趯υ捴凶穼れ`魂啟示的光輝,從他人的聲音里聆聽人類救贖的可能性”,這是巴赫金詩學的深層意蘊,也使他在廣闊的文化語境中獲得了一種特殊的地位:他一方面延續了俄羅斯文化中深邃救援的流亡精神,另一方面匯入了西方一脈以‘他人’為最高關懷、以啟示為思想命脈的精神方向。
小說中的敘述角度不僅有主人公,而且還有故事的敘述者,另外還有顯性的說話人。最后一個經常以第一人稱的視點出現。小說的主人公是事件的參與者,它在作品中多數情況下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完全是跟著作者的思路延續。故事的敘述者,多數以第三人稱的形式出現,它知道事件的整個過程,也是時間的重要參與者。他們都是作者意識的傳達者,服從的目的只有一個——表情達意。“以第一人稱的試點敘述故事,可以使作者十分自然地進入主人公的內心深處,并用意識流或者其他方式將他最隱秘的思想公布于眾。第三人稱是一種更為自然且運用更為廣泛的敘述方式,大多說小說家認為這種敘述方式實際上可賦予它們無所不知的特權?!边@樣,在對話理論的背景下,小說中不再只有作家一個人的聲音,而是每一個人物的聲音都是參與其中的,形成了一種多聲部的小說。巴赫金“復調式的小說”較其他藝術形式具有更多的想象力和迷幻的特色,它讓人理解的是永恒。巴赫金重點講述了拉伯雷小說中的時空體,并對滲透于其中的各種毗鄰的關心進行了詳細的說明。如果將這種語言每在對話性發展到極致,就會產生出這樣一種結果:超越時間,超越空間,形成一種特殊的時空體。這是隨著敘述角度的變化而變化的。這就是思維的革命吧。
現代人的生存追求唯美,唯美可以指一種感受能力、一種人生哲學和藝術哲學。而與此相對丑角,絕不僅僅是丑的表現,它更是本質美的一種體現。巴赫金對這一類型向的忠實,給我們敲響了理論研究的一個警鐘:文化研究的范圍和方式需要改革,需要一次徹底的思維革命;我們必須具有一種深度的精神,有一種內在的靈魂律動。因為這些丑角的身上有一種本真的表現,他們在小說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塵埃落定》中二少爺的那種又傻又聰明的智慧;王小波作品中,“王二”這個不時插進作品中的特殊人物,他的困惑、執著、他的聰明,讓接受者在捧腹大笑中流出讓人心酸的淚水。
巴赫金的小說理論研究在今天仍具有很高的價值,對于他的評價不能僅僅局限于外在的形式,更要的應該注意他的內在的抽象的內容。多角度的敘述,即在狂歡化北京下的敘述似乎更有說服力和發展潛力;對于審丑的重新認識,會促進文化藝術的新的革命。在今天文化價值消解的情況下,文化研究具有了更加重要的意義,同時也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作者單位:北京十二中 10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