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屋為媒介切入，探索原作情感意象

摘 要：《古宅青苔》是美國小說家霍桑的佳作。文章意象莊嚴(yán)肅穆，辭藻朦朧優(yōu)美，既有超凡脫俗之美感，又有莊重低沉之氣韻。形似大篇幅的在對牧師古屋進行描寫，實則借物抒情，感慨時代的變遷與對古屋情感的寄托。本文借夏濟安先生的譯作為藍本，對原作情感意象進行探索。

關(guān)鍵詞：情感意象；借物抒情；空間限制；譯者素質(zhì)

作者簡介：鐘海綸（1992.3-），女，漢族，吉林省吉林市人，吉林大學(xué)公共外語教育學(xué)院碩士研究生，專業(yè)：英語口譯。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30--02

夏濟安先生的譯文傳神的烘托出了文章想要渲染的肅穆氛圍，使讀者讀來，“莊嚴(yán)圣潔”之氣躍然紙上，遺憾之處是并未完全抓住文章的主旨，過于側(cè)重于氣氛的渲染與辭藻的修飾，而恰恰將文章最應(yīng)抓住的情感主線偏離至“事物”上，未真正傳達出原文作者隱藏在“古屋”背后的真正意蘊。

對于翻譯方法與翻譯觀念之間的關(guān)系，譯學(xué)界普遍認同的觀點是： 翻譯是一種語言層面上“脫胎換骨”的再生過程，因而也是一種具有強烈的主觀意識和理性色彩的活動，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翻譯被認為是一個選擇的過程，從“譯什么”到“怎么譯”的整個翻譯過程中譯者時時處處面臨選擇，包括對擬翻譯文本的選擇、對翻譯形式的選擇、對文本意義的選擇、對文化立場與翻譯策略的選擇，等等[1]。

一、譯文分析

原文共八句，每一句都有原文作者隱藏諸多用心的微小“細節(jié)”，字里行間透出真情實感。例如：

原文“rough—unknown epoch， some unknown epoch， the gray front of the old parsonage， black ash trees”等種種意象，在文章伊始就已初步奠定全文的氛圍基調(diào)——莊嚴(yán)肅穆，悠久深遠。對比譯文：“院落的大門不知何時已從折葉上脫落下來，透過兩座高聳粗糙的石柱，小路上成排的黑涔樹自成一道風(fēng)景，映襯著牧師舊宅的灰白前院。”夏先生譯文的視覺角度是自外向內(nèi)，自成體韻。而個人譯為：視覺角度自內(nèi)向外，并與牧師舊宅前院交相映襯，二者角度不同，形成一種新的行文角度。由此得出，原文中的意象景物雖然不變，但可根據(jù)譯者的思路風(fēng)格，在不改變原文的邏輯與情感的基礎(chǔ)上，改變景物的“出場順序”，以力求達到全新的視覺效果，力圖渲染獨具譯者與作者文風(fēng)相融合一致的氛圍與格調(diào)。

原文“its last inhabitant”，因文章主旨意在感慨變遷，且是公用老古宅，所以將“l(fā)ast”譯成“上一位”而非“最后一位”。夏先生譯文中將其略去未譯，私以為理應(yīng)填補至上，正如林紓語：“篇中不能有冗章，章中不可有冗句，句中不可有冗語。”[2]作者的精挑細選的每一詞、每一句，都有可精細推敲的價值，因而“its last inhabitant”一句不可略去不譯。“the funeral procession”二字譯作“他的靈柩遷出時，也有不少人執(zhí)紼隨行”，沒有原文依據(jù)。夏先生加入了個人藝術(shù)想象， 將牧師送葬的情形想象描繪而出。個人認為譯者應(yīng)在尊重原文的基礎(chǔ)上，可以適當(dāng)渲染符合原文的氛圍，但不可“逾矩越線”，夏先生措辭精致，意趣深遠。但不可超脫原文，時有大家論言：“譯者，是帶著鐐銬的孤獨舞者。”[3]其精髓意趣就在于此。真正的譯者應(yīng)有卓越的藝術(shù)想象力，扎實厚藏的專業(yè)底蘊，但同樣也是意趣溫吞的文雅紳士，尊重每一部譯文，謙卑禮讓，從不喧賓奪主，嘩眾取寵，盡情施展原文的優(yōu)雅意趣，也從不避諱原文的任何一處“隱晦”，這大概就是譯者的涵養(yǎng)與素質(zhì)，個人體悟，實在不足以深究其次，不登大雅之堂，還望海涵。

在條路上，不僅整個路面而且連路中間車輛多年行駛碾壓出來的軌轍里長滿了青草（原文里正是為了強調(diào)這一點，用了as well as 這一詞組），意味著荒涼的已不是一天兩天。譯文失去了這個具有雋永意味的詞。“had its own living to pick up along the roadside.”譯為“在路邊覓食”，沒有傳達出原意。夏先生文學(xué)底蘊深厚，措辭講究，卻未能切實遵循原文作者的真實意圖，雖很好地將原文的氛圍渲染得出，但已屬譯者的失職。個人認為此處為原文中最有意趣的點睛之筆，實屬莊嚴(yán)肅穆意象中，稍帶靈性趣味之處，但若將憨態(tài)可掬的“奶牛”譯作蕭索“烏鴉”，就失去了此處的趣味了。反而過于造勢氛圍的渲染，降低了文章整體格調(diào)。

原文 a kind of spiritual medium在譯文中沒有得到體現(xiàn)。此處為全文中渲染幽深氛圍的佳句，而這一短語則是整句中的精髓所在。將光所投擲的地界比作“精神介體”，委實妙哉！而后一句夏先生譯作的“人鬼異世”，雖略有超脫，但仍將超凡脫俗之意完整表述，實為文學(xué)佳作。夏先生此處把握拿捏的較為恰當(dāng)，雖漏譯了一處，但文體達意，表述出了百分之八十的氣韻，可見其對語言措辭方面的精準(zhǔn)厚韻。

原文中將“the domestic circle”譯為“融泄之樂”，“融泄”意為“浮動”。吳文英《夢窗丙稿西河詞》有“春乍霽，清漣畫舫融泄。”句。因此譯句應(yīng)為“融融”才對，取其樂融融之意，意為和樂。[4]“看上去總是親切近人”，此處為夏先生增加的句子，原文中并未出現(xiàn)。雖未曾出現(xiàn)，但個人認為此處增譯未嘗不可，可進一步加強原文意欲達到的對比效果。將平凡人家與古屋意象進行深刻對比，著重突出古屋的“不食人間煙火”，更借此烘托作者對氛圍的渲染功力，營造出肅穆隱秘之感。

夏先生譯：“從窗子望進去，一片肅穆，即使有人路過，也像是模模糊糊，隔了一個世界，不足以打擾宅內(nèi)的寧靜。”

此處夏先生傳神的譯出了古屋內(nèi)肅穆幽深的一派景象，朦朦朧朧之感，縈繞其中，更將古宅內(nèi)幽靜的氛圍渲染到極致，更似是對品行高尚的牧師的影射，牧師先生雖沉靜隱秘，但任外界如何紛雜，他始終安之若素。

夏先生譯：“這樣一個地方，離開村子不遠，有如此僻靜，正是適合于牧師的住宅，牧師先生不能遠離人群，可是他雖然結(jié)廬人境，他生活的周圍似乎罩上一層明暗夾雜的幕，其神秘不是凡人所能測窺的。”

此處“accessible”漏譯，失去了它與后半句“not estranged from human life”的呼應(yīng)關(guān)系。“其神秘不是凡人所能測窺的”一句也沒有增加的依據(jù)。此處”accessible”理應(yīng)譯出，否則信息遺漏，只關(guān)注情感和基調(diào)的熏陶，就如同“空中閣樓”，搖搖欲墜，并沒有抓住文章的主要中心點。此處“結(jié)廬人境”四字用的傳神灑脫，干凈利落，很精準(zhǔn)地把握住了牧師可近人的特質(zhì)，更巧妙地將英語的形合與漢語的意合相結(jié)合，巧妙地將“not estranged from human life”譯成了“結(jié)廬人境”，委實妙哉！

夏先生譯：“那位任圣職的屋主，在這里從青春到老年，再將房子傳給下一代的牧師，自有一種圣潔之氣，四周彌漫，上下籠罩，與俗人之所居，也就大異其趣了。”

夏先生此處氛圍渲染較好，但過于注重辭藻的修飾，遺漏了作者最想表達出的觀點：“It was worthy to have been one of the time”——對于牧師的崇敬敬仰，對古屋的情感寄托，更隱含對時代變遷的感慨。此處作者選詞極為考究“holy， sanctity”等詞，極為巧妙的從細節(jié)入手，映射出作者的思想情感。

二、情感意象

總結(jié)夏先生譯文，措辭講究，辭藻貼合原文氛圍，文學(xué)底蘊深厚，精簡而考究，擁有獨具氣息的古韻美感。但其譯文過于重視文字上的修飾，而忽略了原文作者隱秘而又最想表達出的觀點與情感，實為譯作失實，略為淺顯，未能深究其次，無法與原作者達到心靈上的契合，未能打破時間與空間的限制，雖有神韻，但并無“脛骨”，未能抓住原作者想表達的根本與精髓。

原文以古屋為媒介切入，表面描寫古屋的肅穆幽深，傳達對牧師的敬意，實則感嘆時代的變遷，物是人非。以下列舉幾處細節(jié)，來探究作者的情感意象。例如，“some unknown epoch，—black ash trees—the wheel track—the glimmering shadows—a kind of spiritual medium— sense of privacy—a veil woven— a succession of holy occupants— an inheritance of sanctity”等等種種意象，均有時代悠久，蕭索神秘，幽深靈氣，圣潔靜穆之感。作者借物抒情，通過對景物的描寫，渲染濃厚幽深，朦朧神秘的氣氛，以意圖達成文章的意境美。但原文在意境美感的基礎(chǔ)上，并未空洞的單純述景，而是于細微處隱秘委婉的表達個人的觀點與思想，通篇讀來似是述景，實則意蘊深刻，歷久彌新。此處即是文章的點睛所在，底蘊朦朧，但意味深厚。實乃深刻傳神的一代佳作。

三、譯者意趣分析

由作者與譯者的行文出發(fā)，再來探討譯者的意趣問題。譯者是投射于原作者本身之下的“影子”，一舉一動與原作者完全貼合，無論是意象還是思想與觀點，都是服務(wù)于原作的忠實follower，打破時間與空間限制，最大限度的還原原作的一切魅力，優(yōu)雅傾力而不逾矩，實為是譯者的操守與素養(yǎng)。此處即是譯者獨具魅力的所在，雖然受到限制，但依然可盡情揮灑筆鋒，只要譯、作相合（此處譯、作指譯者與作者的思想與觀點，乃至一切措辭等），就是成功的譯作（此處意為譯出的作品）。誰言譯者就是孤獨的舞者呢？譯者，分明是優(yōu)雅妥帖的高貴紳士，既不孤獨，也不過于嬉樂，而譯者的魅力也恰恰就在于此，恪守而恭順，有為卻不張揚，委實可敬。

以上均為個人的淺薄觀點，由古屋為媒介出發(fā)，在賞析夏先生的譯作之時，探索原作者的情感意象，以此引發(fā)對譯者意趣的思考。陋言淺薄，不足以深究其次，還望海涵。

參考文獻：

[1]劉云虹，許鈞.文學(xué)翻譯模式與中國文學(xué)對外譯介[J].2014，（3）：37.

[2]林紓.春覺齋論文[C].2013，（4）：32.

[3]張婷婷.戴著鐐銬的舞者[D].2014.9.

[4]趙秀明，趙張進.文學(xué)翻譯批評——理論、方法與實踐[M].吉林：吉林大學(xué)出版社，2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