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語境下外宣翻譯的歸化與異化之辯

馬晶晶

全球化語境下外宣翻譯的歸化與異化之辯

馬晶晶

全球化的不斷加深給我國外宣翻譯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給譯者提出了更高要求。外宣翻譯中的歸化翻譯能最大程度地貼近外國受眾的語言和思維習慣，建立“認同”感。而在全球化語境下，能夠彰顯中國特色的異化翻譯對于保留文化異質性，促進中國文化傳播有著重要作用。因此，全球化語境下的外宣翻譯中，歸化和異化不應再是對立的兩極，而應是和諧統一的整體。譯者應在“求認同”和“保特色”間靈活把握，找到一個平衡點。

全球化 外宣翻譯 歸化 異化

一、前言

隨著全球化的深入，當今世界在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的交往越來越密切，各國的文化交流也從對立、碰撞，漸漸走向滲透、融合，可以說文化也出現了全球化的趨勢。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我國也提出了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戰略方針。翻譯作為促進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手段，在全球化語境下，面臨著良好的發展機遇和前所未有的挑戰。

如今，在全球化的進程中，外宣翻譯對于任何國家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正如王寧教授所說，翻譯實際上就起到了不同文化之間的協調和重新定位的作用；它使得原先處于中心的文化向邊緣地區傳播和輻射，同時它也可以促進原先處于邊緣的文化逐步向中心運動，進而對既定的世界文化格局進行重新繪圖（2016： 3）。在這樣的形勢下，探討如何提高外宣翻譯就具有重要意義。

二、全球化語境下外宣翻譯的特點及要求

（一）何為外宣翻譯？

對外宣傳，簡稱“外宣”，是一種跨國、跨文化的國際傳播行為，也是黨和國家的一項具有全局性、戰略性的工作。做好對外宣傳工作，才能讓世界了解中國，樹立我國良好的國際形象，從而推動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對外宣傳以海外受眾為交際對象，因此很大程度上倚賴于翻譯。

外宣翻譯屬于非文學翻譯，或應用翻譯，其意義在于促進文化的傳播，讓讀者了解我國政治、經濟和文化等方面的巨大成就。但外宣翻譯不是簡單等同于把宣傳材料逐字從中文譯成外文。外宣翻譯肩負傳播功能，其目的性很強，就是要傳播信息，實現交流。并且外宣翻譯追求實效與時效，還涉及國家政治立場和態度，這就要求譯者要把握政治分寸，準確傳達核心信息，還要注意“內外有別”。外宣翻譯的語言必須符合下列幾個要求：嚴肅性、準確性、靈活性（張健，2013：10-15）。由此可見，外宣翻譯在翻譯目的、要求、語言等方面都和文學翻譯有著本質差別。

（二）全球化語境下外宣翻譯的特點

在全球化背景下，外宣翻譯是翻譯的一種特殊形式，是一種以讓世界了解中國為目的，以漢語為信息源，以英語等外國語為信息載體，以各種媒體為渠道，以外國民眾（包括境內的外籍人士）為主要傳播對象的交際活動（張健，2013）。可以說，在全球化背景下，外宣翻譯的內容、形式、受眾、渠道等各方面都得到了極大的拓展，這也為外宣翻譯提出了更多挑戰。在全球化的今天，文明多樣性仍是人類社會的客觀現實，是當今世界的基本特征和翻譯工作者的使命。目前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能力以及對世界的影響力，與中國文化自身的內涵與厚度相比，相去甚遠（黃友義，2008）。

對于中國的翻譯工作者來說，中以外是全球化時代的首要任務，也直接關系到中國文化“走出去”和世界文化多樣性的維護。而隨著全球化的加快，不同行業的外宣翻譯的需求量也在不斷增長，影響力和重要性也隨之增長。總之，全球化語境下的外宣翻譯面臨任務重、要求高、責任大的特點。

（三）全球化語境下外宣翻譯的要求

全球化使外宣翻譯的重要性更加凸顯，這給譯者提出了更高要求和更大挑戰。全球化背景下的外宣翻譯絕不是將文本簡單地進行語言裝換的過程，譯者要“譯有所為”，這主要體現在翻譯目的的針對性與時效性上，即要讓全世界能夠全面、及時、準確、真實地了解中國，分享中國的博大精深（劉雅峰，2008）。為了保證外宣翻譯的有效傳播，譯者不僅要有跨文化意識，考慮到譯文的跨文化傳播效果，同時還要注意保持自己的文化身份和民族身份，在翻譯中有強烈的政治意識和民族意識，有發揚和傳播自己文化的強烈責任感。

三、外宣翻譯中的歸化和異化

翻譯中的歸化和異化之爭可追溯到古羅馬時期，之后德國翻譯理論家施萊爾馬赫也提出兩種翻譯途徑：一是盡可能讓作者安居不動，引導讀者去接近作者；另一種是盡可能讓讀者安居不動，引導作者去接近讀者。雖然他并未明確定義，但這兩種途徑其實就是歸化和異化（孫致禮，2002）。在當代翻譯論壇里，曾提出“功能對等”和“讀者反應論”的奈達是歸化派的代表人物。歸化派認為，不應該將源語中的語言體系和文化現象強加在譯文讀者身上；文化差異必然帶來交流和理解上的障礙，既然翻譯的主要任務是文化交流和傳播，就應該避免文化障礙。1995年，韋努蒂提出“歸化”（domestication），即“把原作者帶入譯入語文化”和“異化”（foreignization），即“接受外語文本的語言及文化差異，把讀者帶入外國情景”。他強調異化的翻譯策略，要求譯者“選擇被譯入語主流文化價值觀所排除在外的外國文本和翻譯策略”， 保留原文中的某些異國情調，故意打破目的語習慣，以讓讀者品味原汁原味的語言和文化（Venuti， 2004： 21-28）。因此，異化翻譯要求譯者忠實于原文，要反映出源語的民族文化特色，從而向目的語讀者介紹異域文化。

（一）外宣翻譯中的歸化

對于外宣翻譯中的歸化和異化，國內學者主張歸化多，異化少。賈文波認為應用翻譯的文本特征決定了它不同于文學翻譯，不應該提倡所謂的“異化”，而應該盡最大可能地“求同”，去“歸化”原語和譯語間的語言文化差異，以盡量減少信息交流的障礙，通俗易懂，雅俗共賞（2007）。張健教授也指出外宣翻譯應該以讀者至上，最起碼要讓對方看懂，聽懂，因此要以讀者為中心，用譯語的認知和思維表達方式創造讀者易接受的譯文（2013： 38）。陳小慰同樣認為，外宣翻譯應遵循“以西方受眾認可接受的話語方式，達到宣傳中國的目的”的原則，在翻譯中，通過信息本身的可信度及信息的表述方式兩個方面來努力建立“認同”（2007）。

的確，由于英漢兩種語言及文化的巨大差異，外宣翻譯中為了到達“宣”的目的，譯者往往要注意“讀者至上”和“內外有別”的原則，即一切以目標讀者為中心，為讀者著想，用譯入語的認知和思維表達方式創造性地將原文轉換成易于讀者接受的譯文。 換言之，譯文要貼近外國受眾的思維模式、閱讀習慣、心理習慣等（張健，2013：38-41）。這種歸化翻譯在外宣翻譯中比較常見，尤其是在政治、軍事、外交等重大問題的翻譯中。

如：為了推動中美關系的發展，中國需要進一步了解美國，美國也需要進一步了解中國。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U.S. relationship，China needs to know the United States better and vice versa. (同上)

上例中，按照英語讀者的習慣，為避免重復，借用了外來語“vice versa” 來翻譯，能達到較好的傳播效果。

再如，在2015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原文小標題“把改革開放扎實推向縱深”具有濃重的漢語表達特色，翻譯時則按照英語表達習慣，將原文進行了“降調”處理，簡單地翻譯為“Deepening Reform and Opening-up”①。這樣的歸化翻譯對外國受眾來說，一目了然、簡單易懂。

從上述兩例可看出，外宣翻譯中的歸化翻譯是以國外受眾為中心，貼近國外受眾對中國信息的需求，貼近國外受眾的思維習慣，與受眾之間建立起“認同”感。這樣的“認同”感，是提高外宣翻譯質量的一個關鍵（陳小慰，2007）。因此，貼近目標讀者的歸化翻譯，無論在語言內容還是形式上，都讓讀者覺得地道自然，容易得到他們的認同和接受，達到良好的傳播效果。

（二）外宣翻譯中的異化

近年來，有學者對外宣翻譯中這種歸化占主導地位的“一味求同”提出了質疑。葉苗認為歸化因其文化含義損失巨大，在介紹中國特色文化信息的語篇中不適用，非但談不上文化傳播，倒可能成為文化蒙蔽，讓讀者誤解某種文化習俗共存于東西方，無法達到傳播新知、增進文化交流的目的。有的譯者為了能讓譯語讀者獲得同等感受，甚至忘了作為譯者不可推卸的文化傳播的使命。異化可以彰顯漢語相對于英語在語言和文化上的差異，有助于中國文化輸出，提高中國文化軟實力（2009： 33-34）。黃艷春也提出外宣翻譯應以異化為主，在實際語料中也常取異化和歸化相結合的策略，不得已時偶爾側重于歸化（2014）。也有學者從權力話語理論角度論述了異化策略在外宣翻譯中的重要作用，并提出異化翻譯有利于漢語傳播、有利于激發西方人了解中國文化的興趣以及有利于促進外宣事業的發展（宋紅波，黃攀，2011）。

在外宣翻譯中，有很多成功的異化翻譯的詞匯已經被西方主流文化所接受，如“紙老虎”paper tiger；功夫Kongfu 等。還有時政翻譯里的“政治協商、民主監督”，譯為“political consultation， democratic oversight”。這樣的異化翻譯彰顯了中國特色，讓目標讀者體驗到“原汁原味”的中國文化，促進了中國文化走向世界。

全球化給文化帶來兩極效應：文化的趨同性（homogenization）和文化的多樣性（diversity），在文化全球化的進程中后者已經顯示出越來越強勁的勢頭（王寧，2012）。可以說，在全球化語境下，異化翻譯顯得格外重要，因為其保留了文化的異質性，促進了文化多樣性的發展。

（三）歸化與異化的和諧統一

通過上文我們得知，歸化和異化在全球化時代的外宣翻譯中都有重要作用。長期以來的歸化與異化之爭，在外宣翻譯中應該是歸化與異化之辯——清楚分辨歸化和異化的重要作用，明確辨別歸化和異化的差異，并在翻譯中靈活使用。譯者要把握好一個“度”，一方面要保留具有中國特色的實質信息，另一方面要調整與受眾接受習慣相悖的信息，在保證得到國外受眾“認同”的基礎上，盡量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陳小慰，2007）。簡言之，全球化語境下的外宣翻譯，要求譯者能夠做到歸化與異化的和諧統一。

四、結語

外宣翻譯中，歸化翻譯能夠拉近和目標受眾的距離，獲得他們的認同和接受，保證譯文的傳播效果；而異化翻譯則能保留原文的文化異質性，讓目標受眾感受和認識中國文化和中國特色，是我們文化輸出的重要手段。在全球化語境下，歸化翻譯是為獲得“認同”，而異化翻譯則為傳播“特色”，兩者缺一不可。成功的外宣翻譯應該是兩者的和諧統一。可以說，譯者能否在“求認同”和“保特色”間靈活把握，找到一個平衡點，是全球化語境下外宣翻譯成功的關鍵和保證。

注釋

①該譯例選自《北京周報》2015年第4期文件匯編《政府工作報告（下）》。

[1]Venuti Lawrence．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 [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2]陳小慰．外宣翻譯中"認同"的建立[J]．中國翻譯,2007(1)：12～18．

[3]胡芳毅,賈文波．外宣翻譯：意識形態操縱下的改寫[J]．上海翻譯,2010(1)：23～28．

[4]黃友義．發展翻譯事業促進世界多元文化的交流與繁榮[J]．中國翻譯,2008(4)：6～9．

[5]賈文波．從關聯論視角看應用翻譯[J]．福州大學學報,2007(2)：17～22．

[6]劉雅峰．譯者的適應與選擇：：宣翻譯過程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11．

[7]劉雅峰．譯有所為,譯者何為？——文化全球化背景下外宣翻譯及其譯者研究[J]．山西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5)：140～142．

（作者單位：云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

馬晶晶，云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