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叩問
——舒婷《眠鐘》解讀

宋丹

生命的叩問
——舒婷《眠鐘》解讀

宋丹

《眠鐘》是舒婷發揮想象創造出來的產物，她在這首詩中用簡單又質樸的語言表達了真摯的情感，還結合自己的真實經驗，創造出一個藝術幻象。歷來對于《眠鐘》所蘊含的情感有不同的解釋。首先，社會歷史批評認為這是一首寫給剛逝世的母親的悼亡詩；其次，有觀點傾向于將《眠鐘》看成一首積極的人生的禮贊詩，包含了對生命的高歌。最后，還有觀點認為本首詩是對社會的叩問。然而本詩蘊含的真正含義是對自己生命的叩問，是生與死的抉擇，還是面對與逃避的抉擇？下面我將結合本首詩的典型意象對其進行闡釋。

第一節，“向往的鐘”直接扣住作者的內心。詩人渴望在廣闊天地上有一方凈土能夠接納她，而那里是心靈的最終歸屬地。舒婷詩歌創作有一個典型的特點就是描寫自然之物，如鳥兒、太陽、月亮、大海、云朵等等。在這首詩歌中，舒婷將人與自然完美的結合，以“鳥入林”象征人進入社會，用自然的變化象征著人的生命的變化。其實人從出生開始就處于一種“向死而生”的生命狀態，這同自然的四季輪回一樣，春天是生命的開始，冬天是生命的終結，葉落歸根，人最終也會歸于大自然，歸于生命開始的地方。而這里的“鳥入林”實際是暗指自己進入社會，“林”是社會的縮影，而詩人自己就是這林中之鳥，是社會的一個小小成員。詩人在這紛擾的社會中堅守著自己的責任，享受著每一次的付出，也在付出中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然而默默的等候換來的卻是“一直不響”的失望。

第二節，詩人運用了三個典型意象，分別是 “訃告”、“有缺口的心”以及“大堆的唏噓”，這些事物都帶有負面的情感。“訃告”也稱“訃聞”，是人死后報喪的兇訊。社會歷史批評家也正是根據這一意象，并且聯系作者的現實經歷，得出本詩是對逝世母親的悼亡詩。然而，我們不否認“訃告”一詞帶有死亡氣息，但是這種死亡氣息并非僅指親人的死亡，更深層的意思是在指代社會人心的死亡。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舒婷深知現代人已經蛻變了。現代社會吞噬了詩意的生活，吞噬了現代文明，最終將吞噬現代人。“有缺口的心”也是一種隱喻的說法，現代社會人心慌亂，人對于自我不但沒有清醒的認識，甚至于放任自己在污濁的環境中沉迷下去。所以，“缺口”是社會的普遍現象。面對這種困境，詩人只能用默默的“唏噓”即嘆息聊以自慰。此時此刻，詩人懷念過去美好的瞬間，力圖一點點去拼湊以往的記憶，試圖用這種方式使自己得到一絲絲的安慰。然而呈現在作者眼前的“一寸寸的斷弦”讓詩人清醒了，原來一切都是夢。面對人們在現代社會中迷狂的狀態，是去是留，是堅強面對還是不聞不問，詩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最后一節是詩歌的高潮部分，也是詩人長期思索之后得出的艱難決定。在這一節中，詩人運用了顏色上的對比——“黑”、“白”和“嫣紅”。“黑”的古字，上面是一個煙囪，下面是火焰在燃燒。火焰熏烤煙囪，自然就產生了黑色。黑色與白色相對，人們常用“黑”來比喻邪惡，用“白”來比喻純潔。另外，“白色”在中國的習俗中還有特殊的象征意義。“白色”象征兇喪，是喪服的代表顏色。在這首詩歌中，詩人用“黑框”和“蒼白”來代表自己沉重的心情，更凸顯了詩人內心的煎熬與焦灼。最后，詩人又運用了“嫣紅”這一暖色調。在中國“紅色”是正面意義的象征，在這首詩中也不例外。詩人用“嫣紅”表明自己做完艱難抉擇之后豁然開朗的心情，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在最后一節中詩人還提到了一個事物——“鳳凰木”。“鳳凰木”是熱帶地區的植物，枝干高大，有遮陰的功用。在這里，詩人引用“鳳凰木”這一意象，正好凸顯了自己的決心。當長眠的鐘來臨時，詩人不甘心自己如其他文學家一樣悄然離去，留下的只是黑白相框里孤獨的背影亦或是墻角上那小小的一塊區域。她要如“鳳凰樹”一般，即使經受風雨的洗禮與折磨，也愿為人類貢獻出自己的綿薄之力，她要在困難與絕望中堅強的綻放。

《眠鐘》這首詩歌共116個字，字字鏗鏘有力、飽含深情，讀來讓人激動不已又一言難盡。其中“鐘”這一意象出現了三次，可見作者十分重視“鐘”的內涵。通過對文本的分析，我們可以窺探到“鐘”是作者執著人生、堅定信念的一個象征。面對人類迷失在現代社會中的狀況，詩人叩問自己，究竟要“兩眼不看窗外事，兩耳不聞窗外聲”，如同眠鐘一樣沉睡不醒，還是要堅持自我。最終，詩人毅然決然地選擇傾其一生，盡其所能地用文學作品呼喚人們那顆本真的心。在現代社會，舒婷順應時代需要，用最真實的狀態去審視生活。它將詩歌定位于普通人群，用詩歌深入人的內心世界。舒婷同所有的詩人一樣，用詩歌這種藝術形式來展現自己的生命意識與情感價值。這才是《眠鐘》所蘊含的深刻意義。

作者單位：吉林師范大學文學院136000

宋丹(1992-)，女，漢族，吉林敦化人，吉林師范大學2015級文藝學專業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學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