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哲學思維的特點
——以《反杜林論·哲學篇》為例

高思煬

恩格斯哲學思維的特點
——以《反杜林論·哲學篇》為例

高思煬

《反杜林論》是恩格斯于1876年至1878年撰寫的一部論戰性的著作，是第一部系統而全面的闡述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重要著作。 其思想內涵豐富，是對馬克思主義取得的一切成果的卓越總結，被譽為馬克思主義的“百科全書”。特別是對《反杜林論· 哲學篇》的研究，既可以深刻理解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理論體系，還可以增進對恩格斯本人的哲學思維特點的了解。而恩格斯的哲學思維特點對我們學習哲學具有深入的啟發性，我們可以從中深刻的感悟和體會。其中關于“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闡述幾乎貫穿了整個哲學篇，如認識的運動、機械的運動、生命（蛋白體）等中都可以找到它的存在。唯物辯證法的核心是矛盾的觀點，恩格斯認為矛盾是“連續產生又同時解決”的，也可抽象為“即在又不在”。本文試從三個方面運用恩格斯的哲學思維特點中“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來闡述不同運動形式的“運動”，包括對認識論的“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對機械運動的“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對生命（蛋白體）的“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以及對唯物辯證法辯證思維自我理解的總結。

反杜林論 恩格斯 哲學思維 即在又不在 矛盾

《反杜林論》是第一部系統而全面的闡述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重要著作。 其思想內涵豐富，是對馬克思主義取得的一切成果的卓越總結，被譽為馬克思主義的“百科全書”。全書共分五個部分，即序言、引論、哲學、政治經濟學、科學社會主義，其中哲學部分設有十二章，占據了本書最大的篇幅，其間批判了杜林的先驗主義、一般世界模式論、自然哲學、道德和法、辯證法等“杜林哲學體系”。本人非常感興趣的是恩格斯關于“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它幾乎貫穿了整個哲學篇，如認識的運動、機械的運動、生命（蛋白體）等中都可以找到它的存在。

唯物辯證法的核心是矛盾的觀點，恩格斯認為矛盾是“連續產生又同時解決”的，也可抽象為“即在又不在”。本人嘗試運用恩格斯的這種哲學思維來辯證理解并闡述《反杜林論》中提到的以下幾個問題：

一、對認識論的“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

恩格斯在反駁杜林提出的先驗主義的時候提到了徹底的認識世界是不可能的，若是那樣，人類未來歷史的發展就中斷了。恩格斯提到“這樣人們就處于矛盾之中：一方面要毫無遺漏地從所有的聯系中去認識世界體系；另一方面，無論是從人們的本性或世界體系的本性來說，這個任務是永遠不能完全解決的。但是，這種矛盾不僅存在于世界和人這兩個因素的本性中，而且還是所有智力進步的主要杠桿。”①當中提到了在人們認識世界的時候，明確了“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是世界存在的兩個總的基本特征，從總體上揭示了世界的辯證性質，而“即在又不在”則能抽象的描述出對認識世界的辯證理解。

若要徹底的認識世界，這個認識運動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過程，即人類認識世界是一個有限與無限的矛盾運動過程。“要毫無遺漏地從所有的聯系中去認識世界體系”，但從“人們的本性”和“世界體系的本性”來說都是有局限性的，我們一直處在矛盾之中。“人們的本性”的局限性在于有限的生命和有時代、思想的限制；而“世界體系的本性”的局限性在于有層次、無限以及有變化。

在認識世界的這個認識運動的過程中，本身就具有反復性和無限性。反復性在于先前提到的“人們的本性”和“世界體系的本性”的局限性，所以需要不斷的經歷實踐——認識、認識——實踐的多次反復，才能不斷地接近對世界的徹底認識，但也僅僅只是接近。同樣，也因為有這些局限性的存在，所以完全的認識世界又是一個永無止境的、無限發展的過程，因此這個認識過程具有無限性。

所以如同恩格斯所說要完全徹底認識世界的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因此也說明了若看不到認識運動過程的辯證關系及矛盾，就看不到認識的真諦。而矛盾就是“連續產生又同時解決”，所以唯物辯證法認為，矛盾是普遍存在的。在認識運動過程中不僅存在矛盾，而且矛盾也是貫穿于認識運動過程的始終，自始至終地存在著矛盾運動。

也就是因為認識過程中矛盾的存在，也因為矛盾是連續產生而又同時解決的，所以我們說認識是“即在又不在”的，或者說真理是“即在又不在的”。

同時我們也可以這樣來描述，世界是發展變化的，認識世界是認識運動的過程，既然是認識過程，則認識也是發展變化的，在同一瞬間或相同的條件下，認識“即存在”則是真理，“又不在”則是謬誤，或者也可以這樣說，真理“即存在”，是因為真理的相對性，“又不在”則是因為真理的絕對性。

二、對機械運動的“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

恩格斯提到“運動本身就是矛盾；甚至簡單的機 械的位移之所以能夠實現，也只是因為物體在同一瞬間即在一個地方又在另一個地方，即在同一個地方又不在同一個地方。這種矛盾的連續產生和同時解決正好就是運動。”②

首先，運動是物質的存在方式，運動和物質是不可分割的，并且運動形式具有多樣性。

杜林提出“物質的自身等同狀態”，即世界最初是處在不變的物質狀態，恩格斯批判杜林的這種“物質的不動的狀態，是最空洞的和最荒唐的觀念之一，是純粹的’熱衷的胡話’。”恩格斯認為：“運動是物質的存在方式。無論何時何地，都沒有也不可能有沒有運動的物質。宇宙空間中的運動，各個天體上較小的物體的機械運動，熱，電流或磁流這些分子振動，化學的分解和化合，有機生命——宇宙中的每一個物質原子在每一瞬間總是處在這些運動形式的一種或另一種中，或者同時處在數種中。任何靜止、任何平衡都只是相對的，只有這種或那種確定的運動形式來說才是有意義的。”③

“沒有運動的物質和沒有物質的運動一樣，是不可想象的。因此，運動和物質本身一樣，是既不能創造也不能消滅的；正如比較早的哲學（笛卡兒）所說的：存在于宇宙中的運動的量永遠是一樣的。因此，運動不能創造，只能轉移。”③

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舉出了打槍證明的例子來說明不存在機械力受束縛或者平衡的，反駁了杜林的觀點。若按照杜林物質和運動是分離的觀點，物質是可以脫離運動而存在的，世界上就存在著沒有運動的物質，要使絕對的不動轉到運動，就不得不有第一推動力，也就是上帝的存在。

關于物質是運動的，及運動不滅原理，是和自然科學的能量守恒和轉化定律相一致的，運動的形式是可以相互轉化的。

其次，運動是絕對的，靜止是相對的，二者之間存在辯證關系。

按照杜林的靜止就是絕對的靜止的觀點，物質有運動狀態和靜止狀態，靜止時就是絕對的不運動，不運動就不代表存在機械力。恩格斯列舉了“懸石論證”，將50公斤重的石頭舉到10米高懸空而掛，使它處于自身等同的狀態和靜止的狀況中。恩格斯認為“石頭懸空而掛這一簡單的事實已經代表一種機械功，因為如果它掛得太久，繩子就會由于化學分解作用，強度不再能承擔勢頭的重量而拉斷”。可見這種靜止仍代表機械力，所以根本不存在杜林所認為的絕對靜止。

然而，恩格斯在肯定物質的運動是絕對性的同時，又強調了物質的靜止狀態，并且深刻地揭示了絕對運動和相對靜止之間的辯證關系。恩格斯提到“運動應當從它的反面即從靜止找到它的量度，這對于我們形而上學者來說當然是一道難題和一副苦藥。”“從辯證的觀點來看，運動表現于它的反面，即表現在靜止中，這根本不是什么困難。對辯證的觀點來說，這一切的對立，正如我們看到的，都只是相對的；絕對的靜止、無條件的平衡時不存在的。個別的運動傾向于平衡，總的運動又破壞平衡。因此，出現靜止和平衡，這是有限制的運動結果，不言而喻，這種運動可以用自己的結果來計量，在自己的結果中表現出來，并且通過某種形式從自己的結果中重新得出來。”④從恩格斯的話中，我們可以這樣來歸納理解“運動是絕對的，靜止是相對的”二者之間的關系：所謂的靜止也是運動，是運動的特殊形式或特殊狀態；靜止是運動的量度，沒有相對的靜止狀態，其運動狀態就無法計量；運動在靜止那里找到了一個證明，得到了顯現。

從以上提到了物質和運動的關系及運動的絕對性、靜止的相對性就可以辯證的理解機械運動的存在，是“即在又不在”。也就是因為在整個物體運動過程的某一瞬間，物體既在某一位置上，又不在這個位置上。說它在某一位置上，是因為它總要占據一定的空間；說它又不在這個位置上，是因為他此時并沒有牢牢地固定在這個位置上，它仍然在運動，正在移向另一個位置。這也體現了恩格斯說的“運動本身就是矛盾”、“這種矛盾的連續產生和同時解決正好就是運動”。

三、對生命（蛋白體）的“即在又不在”的辯證理解

恩格斯在反駁杜林對生命的理解的時候，提到了“生命是蛋白體的存在方式，這種存在方式本質上就在于這些蛋白體的化學成分的不斷的自我更新。”⑤

從恩格斯的話中可以看出，第一，蛋白體是生命的物質基礎；第二，生命是物質運動的特殊形式，也可以看作是最高級別的運動形式；第三，這種存在方式的本質就是蛋白體與其外部自然界不斷地新陳代謝。這些結論也得到了現代科學的證明。

再來看恩格斯繼續提到的對生命辯證的理解，“巖石經過風化就不再是巖石；金屬氧化后就變成銹。可是，在無生命物體中成為破壞的原因的東西，在蛋白質中卻是生存的基本條件。從蛋白體內各組成部分的這種不斷轉變，攝食和排泄的這種不斷交替停止的一瞬間起，蛋白體本身就停止生存，趨于分解，即歸于死亡。因此，生命，蛋白體的存在方式，首先是在于：蛋白體在每一瞬間既是它自身，同時又是別的東西；這種情形和無生命物體所發生的不同，它不是由某種從外面造成的過程所引起的。相反的，生命，即通過攝食和排泄來實現的新陳代謝，是一種自我完成的過程，這種過程是為它的體現者——蛋白體所固有的、生來就具備的，沒有這種過程，蛋白質就不能存在。”⑤

所以，我們不難理解生命（蛋白體）作為最高級別的運動形式，自身也是具有矛盾性的，在每一個瞬間即存在又放棄存在，也就是用“即在又不在”來對生命進行了辯證的理解，也同樣是符合唯物論的邏輯的格。

四、利用辯證唯物主義的辯證思維來認識和理解世界

從本文通篇提到的“即在又不在”的辯證思考，是《反杜林論》中顯現的恩格斯哲學思維的特點之一，是他對矛盾是“連續產生又同時解決”的又一闡述形式。

在赫拉克利特提出的古希臘哲學的世界觀中提到：一切都存在，同時又不存在，因為一切都在流動，都在不斷地變化，不斷地產生和消失。因此，我們可以這樣說，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運動的，而矛盾存在一切事物及其變化之中，并且貫穿于每一事物發展過程的始終，每一事物從產生到滅亡都存在著自始至終的矛盾運動，因此，我們在任何時候，對任何事物，都要承認矛盾的存在，分析矛盾，勇于揭露矛盾，積極尋找正確的方法解決矛盾。

我們認識和理解世界的思維方式，不應該如形而上學者那樣“在絕對、不相容的對立中思維”，而是應該“在相對、相容的差異中思維”。同樣，我們學習哲學也應如此，需異中求同，同中求異的反思與思辨。

①引文在第一編第三章第34頁．

②引文在第一編第十二章第117頁．

③引文在第一編第六章第56～57頁．

④引文在第一編第六章第59頁．

⑤引文在第一編第八章第78～79頁．

（作者單位：成都理工大學文法學院）

高思煬，碩士，研究方向：科技與社會；指導老師：周世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