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周杰/口述 馮楠/整理 圖_李輝杰
鄉韻伴我成長
文_周杰/口述 馮楠/整理 圖_李輝杰


“俺社里要把那個電線架,架了高壓架低壓。低壓那個電桿兩丈二,高壓電桿兩丈八……”閑來無事時,我嘴里總愛哼上兩句。有朋友曾笑我:“老周啊,你真是時刻不忘電業局工作啊!”我總是笑笑,不置可否。對河南戲曲有一定了解的人肯定知道,這是豫劇《李雙雙》中的著名唱段。可能真的和自己從事的工作有一定關聯,我沒事時張口就來的戲文,就有這幾句。
我常常被朋友打趣是“四不”男人——不抽煙、不喝酒、不斗地主、不打麻將,唯一的愛好就是聽戲。可能一個人對一種藝術形式的愛好,很多時候取決于他的成長經歷與環境。我是20世紀70年代初生人,小的時候不僅物資緊缺,娛樂內容也十分貧乏,其時電視尚未普及,大家的娛樂渠道大致就兩種:看電影或是聽戲。那時候的電影票一般是一毛五一張,屬于奢侈消費,大人們是舍不得掏錢讓你去看的。那就只剩下去戲院看戲,或者等待每年春天方圓幾個鄉村合辦的大戲。
我至今記得那種聽戲時人山人海的情景。大戲一般要連唱幾天幾夜,用“萬人空巷”來形容那幾天的看戲盛況也不為過。七八歲的毛孩子哪里懂得高深戲文,但豫劇高亢激越、簡潔明快的唱腔,節奏鮮明、詼諧歡快的曲調一樣能讓我看得入迷。我經常是擠在臺前,高高仰頭,一看就是一大晌,全不顧日頭毒辣。有時候擠不過那些大人,我就溜到戲臺后面,伸直了脖子看演員們如何化妝、如何整理戲服,也是津津有味。
當時我們村有好幾人在獲嘉縣豫劇團里。我的一個好朋友的父親就是劇團拉板胡的好手。我跟著混在里面,耳濡目染,漸漸懂得了生、旦、丑等角色的區分,也曾因看到演員們訓練翻跟頭、下腰的痛苦而咋舌。9歲時,河南豫劇團來鄉里招學生,我鼓足勇氣去老師跟前吼了兩嗓子,但因為太小,沒力氣,終究沒有入選。其中遺憾自不必提,但劇團于我,始終是一個充滿斑斕顏色的精彩天地,《程嬰救孤》《五女拜壽》《劈山救母》《鍘美案》……這些豫劇名篇也逐漸深入我的腦海,常聽常新。
有人說豫劇“土”得掉渣,我卻不以為然。豫劇之所以吸引我,不僅因為它的旋律與音調之美,還在于其中幽默詼諧、樂觀向上的語言情趣,質樸無華、寬厚浩然的文化風貌。聽《鞭打蘆花》,我曾為其中父親痛悔時的哭訴眼含熱淚;聽《苦情》,我也曾為其中子女的不孝與老人的無奈無助而怒火中燒。在抑揚頓挫的唱腔中,我慢慢成長,并從中汲取到受益一生的教誨。推己及人,在文化娛樂貧乏的農村,戲劇其實起到了重要的文化推廣和宣傳教育作用。很多農民一輩子大字不識一個,但他們卻知道楊家將如何忠義、潘仁美如何奸詐,就連包青天和陳世美“家住均州”都是十分的清楚明白。豫劇,唱的從來都不僅僅是戲,而是中原一帶久遠的歷史與深厚的積淀。
“老爹爹自幼愛武藝,老母親吃齋念阿彌……”被人說“土”又何妨,一旦唱起了那充滿鄉韻鄉情的熟悉戲文,一種精神的自得與圓滿就會彌漫心頭。我知道,無論走到哪里,我都是家鄉的人。
(作者單位:獲嘉縣供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