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非法集資犯罪辯護中的幾個問題

王存偉

【摘 要】近幾年，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社會對資金需求旺盛，因融資激增及相關監管的不規范，也因許多人對非法集資犯罪的法律意識淡薄，涉嫌非法集資犯罪的案件大量出現。筆者作為律師，辦理了多起此類案件，認為針對此類案件，要更多地關注以下幾個方面，也許會對保護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的合法權益有所裨益。

【關鍵詞】非法集資；犯罪辯護

一、對非法集資案件的定性

非法集資犯罪主要包括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集資詐騙罪，這兩者的主要區別是有沒有采取隱瞞真相，虛構事實，但二者的量刑差別卻是巨大的。犯前罪者最高可以判處十年有期徒刑，犯后罪者最高可以判處無期徒刑。兩罪相比較，前罪是輕罪，后罪是重罪。所以對于案件的定性，關乎案件當事人的量刑長短，至關重要。依據案件已經查明的事實，在面向社會集資的過程中是否存在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情形及其因果關系等來為當事人辯護。辯護人應當努力找出按照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定罪的依據，如果沒有相應的事實依據和法律依據，才考慮是否構成集資詐騙罪，但是實際上在現實中往往既有前罪也有后罪，兩者同時存在，這就要求辯護人針對具體的情況作出最有利于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二者統一稱為當事人）的辯護，有時兩罪并罰反倒對當事人有利。在商丘市前段時間的關于非法集資案件的司法實踐中，當涉嫌集資詐騙罪的數額超過五千萬元時，一般都有商丘中院負責一審，也就意味著當事人被判處無期徒刑的可能性較大，如果通過庭審確證集資詐騙的金額是五千萬元以上，沒有其它特殊情節，一般當事人都會被判處無期徒刑。有些案件中對于第一被告，所有的金額往往不加區分，全部定性為集資詐騙的金額。此時，辯護人就應當針對案件的事實，提出應當將犯罪金額加以區分，哪些是集資詐騙金額，哪些是非法吸收存款（簡稱非吸）的金額，如果集資詐騙的金額低于五千萬元，意味著集資詐騙罪將被判處有期徒刑，與非吸罪兩罪并罰，一般地說對于當事人來講也比無期徒刑要有利。即使集資詐騙金額最終確證大于五千萬元，兩罪并罰對于當事人來說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判處無期徒刑。

二、對非法集資金額的確定

在非法集資案件中，非法集資的金額至關重要，它是案件定性后量刑的依據，要針對案件的具體證據全面考慮、綜合認定。在許多案件的金額確定中司法鑒定意見亦即審計報告又起著重要作用，是確定金額的重要依據。但是作出報告的往往是注冊會計師，對于一些金額究竟如何定性是不大了解的，有一些需要剔除，審計報告中的沒有償還的金額，并不必然是造成的實際損失，也不等于非法集資的金額。對于“一對一”的件中所涉及的民間借貸的金額，應當從非法集資的金額中剔除。所謂“一對一”就是出借人與借款人直接簽訂民間借貸合同，涉嫌集資犯罪者只是起到中介作用或者只是提供擔保或者二者兼有，但無論哪種情況，都是借貸雙方的民事行為，與涉嫌集犯罪者的聯系不具備刑法上的因果關系，其中借貸的金額都不應當計入集資犯罪的金額。在筆者辦理的楊某某集資詐騙案件中，提出應當將所涉“一對一”的件所有涉及的金額予以刨除，公訴機關及審判機關均予同意。在一些集資案件中，有的金額只是依據一方或者依據有相互矛盾的證據得出，證據屬于孤證，不能相互印證，根據證據規則的要求，應當排除。被告（犯罪嫌疑人）提出用于正當生意（商業），或有其它正當資金的去向等，這些資金應當從集資詐騙的金額中刨除。在資產經過評估拍賣或直接變現的金額，也應當從集資詐騙的金額中刨除。

三、關于非法集資案件中的審計報告

審計報告作為非法集資案件中的司法鑒定意見，對非法集資金額的認定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作為辯護人，要利用審計報告為當事人爭取最大的合法利益，力爭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把集資金額降下來。出具審計報告的主要依據是賬務賬簿、相關憑證、合同等，這就要考察財務賬簿的可靠性、相關憑證及合同的真實性等。還要考慮審計報告中的一些金額，與非法集資犯罪的性質不相符的應當予以剔除。如果財務賬簿的可靠性值得質疑，那么整個審計報告的基礎就可能非常不牢固。在楊某某的集資詐騙案件中，作為辯護人，筆者就提出審計單位僅僅依據會計提供的財務資料，只有財務記賬本上記錄的信息，而沒有其他能夠相互印證的不應當作為集資的金額，應當剔除，得到司法機關的認可；在該案中也提出“一對一”的借款合同中涉及的金額應當剔除，也得到司法機關的認可。還有，如果審計報告作出的審計金額數額低于被告自認的金額，低于公訴機關起訴的數額，要力爭審判機關定案時以審計報告確定的金額作出相應的判決。在今年我市中院審理的被告胡某某非法集資案件中，作為辯護人，筆者就提出應當使用審計報告的金額定案，這一金額遠小于起訴中的金額，得到法院認可，使得胡某某最終被判緩刑的好結果（截止目前，市中院判決諸多此類案件僅有兩人被判緩刑）。

四、關于犯罪被告人（嫌疑人）的級別管轄

截止目前，關于非法集資案件的級別管轄沒有明確的規定。各地司法機關執行的標準都不統一。作為辯護人，如果能夠提出建議，使得案件能在基層法院審理的，盡量不要在中院審理，一般來說，這樣更有利于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在中院審理意味著當事人可能被判處無期徒刑，而在基層法院審理，就沒有當事人被判無期徒刑的擔憂，有期徒刑一般不會超過十五年，即使基層法院按照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和集資詐騙罪數罪并罰，一般地也比當事人被判處無期徒刑要有利，因為罪犯被判處無期徒刑在投牢（即送監獄執行刑罰）之前被羈押的時間是無法折抵的，加之投牢之后一般尚有二年多時間才能被裁定為有期徒刑，相比較而言，在基層法院審理對當事人一般都要遠遠好于在中院審理。在筆者辦理的段某某集資詐騙案中，該段為第一被告，涉嫌集資詐騙金額近五千萬元。作為辯護人，筆者向司法機關提出應當將該案在基層法院審理的理由，被采納，結果一審段某某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二審全案維持原判。在該非法集資案（其中前兩個被告按集資詐騙罪，其余按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提起公訴）十幾名被告中，相比較第一被告段某某的量刑較輕，雖然他被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但綜合來看，辯護的思路與策略也較為正確，辯護也較為成功。

以上幾點是針對非法集資案件的具體特點，結合筆者的辦案經驗，將辦理案件中須關注的部分重點加以粗淺整理，當然如果被告（犯罪嫌疑人）有自首、立功、悔罪、平時表現等法定或者酌定減輕、從輕情節的辯護時也要一定一并提出。

以此與同行交流，有不足之處，請大家批評指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