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云好水灌三江

■撰文/王遠長

披云好水灌三江

■撰文/王遠長

披云山的水，從喝到玩到觀賞，擁有人們最向往的清澈，是心靈最初的歸宿。

披云山以終年難得不披云而得名，來歷頗具傳奇。據說朱元璋伐閩出師不利，敗逃天師山，敵兵緊追不舍。眼看將束手就擒，山間突然騰起濃云密霧，朱元璋就勢藏進一個山洞，搜山兵將目不視物暈頭轉向，失足跌落山崖慘呼不絕。敵軍見大山如此兇險，哀嘆天助重八，鳴金收兵。朱元璋念天師山救駕有功，賜名披云山，從此一山二名，沿用至今。其實這也不算奇，奇的是那些詭秘的云霧飛天作雨，飄至披云山落下，從不同方位注入不同河流，再由不同地方歸海，可謂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這一山之水灌三江的奇妙，大概絕無僅有吧。

披云山分屬三個鄉鎮，披云水也分頭往三個鄉鎮奔走。向東名橫溪，經竹垟畬族鄉，匯入浙江第二大江的甌江，從溫州入海，想起披云水，麗水人自然倍感親切。向北的住溪經住龍鎮，由烏溪江轉錢塘江，經杭州入海。錢塘江是浙江第一大江，是浙江人民的母親河，披云水就此格局見大。向南名寶溪，歸寶溪鄉境，入閩江，自福州入海，閩江則是福建省第一大江。披云山偏居浙西南一隅，在名山大川前乃無名之輩，然她絕不妄自菲薄，眼界與胸懷不亞于三山五岳，將億萬綠葉滴瀝而成的山泉撒向兩浙八閩，造福人間。

三溪之水一樣的清純甘洌，一樣的秀麗動人，但又各具特色，展示不一樣的英姿魅力。

寶溪入閩，頗有感恩回報的意味。披云山屬福建武夷山脈分支，根在八閩大地。寶溪發源經過一條峽谷稱青龍峽，景色秀極，是許多驢友的必赴之地。瓶裝“披云水”即取自青龍峽，上海世博會浙江館用以泡茶待客的也是“披云水”。寶溪流到溪頭村，溪畔有一竹建筑群。當初十多位國際建筑設計師前來考察，依水而觀，腦洞大開，思如泉涌，妙象頓生。慕名而來的游客們都止不住地贊嘆竹建筑設計之巧妙，更沉迷于清澈溪水之秀美，吃飯住宿都爭著下榻楓樹潭農家樂。傍著寶溪水，夜靜夢聞溪聲，早起樂賞翔魚。

住溪起源自海拔千米以上的天師廟，過“千米居”之稱的青井村飛奔而下，到水塔村頭聚成一泓龍門潭。某年深秋，我與一群文友到此覽勝，山中寒意浸骨，卻見群峰翠綠，清泉在冰涼的巨巖上湍急跌宕，潭面漂幾片慢慢回旋的落葉，潭水白氣絲絲，藍綠得將心融化，叫人不忍離去。我情不自禁，試作七絕《龍門潭秋意》：“清泉續續萬磐涼，碧水無驚落葉黃；未見龍門魚躍壁，伊人戀戀望秋潭。”溪水再往下到雙渡垟，將小村包裹成山中的微型半島。雙渡垟正如其名，山中一小塊坪地，村頭和村尾各有渡口。它是龍星的一個自然村，相對閉塞，時常野渡無人舟自橫。但現在已是遠近聞名的生態休閑度假村，游人一撥撥，民宿一幢幢，究其原因還是那一灣清水太醉人。雙渡垟通了公路，雙渡景象不復存在，村頭有蹬步，村尾多橋通對岸，游人乘竹筏，純粹作親水游戲。與龍星村隔溪相望的住溪村是住龍鎮政府所在地，當年紅軍挺進師在這里建立蘇維埃政府，一條狹窄的老街現在成了著名紅軍街。人們喜歡游走紅軍街，除了緬懷革命先烈，還欣賞老街景致。先民引住溪水沿老街穿村而過，水渠大多被石板蓋為涵洞，只時不時在舊宅一側亮出一截，讓人得以一窺其廬山真面目。

東流的橫溪到竹垟鄉政府所在地蓋竹村，一路被打扮得格外詩情畫意，溪水用低矮的水下石壩囤起來，成梯級分布，人稱水上梯田。兩岸有百年老樹，有新植花草，更有致富后筑造的居舍。溪中再搭舞臺和長排，畬族最喜慶的三月三活動可以從陸上移至水上。夜幕低垂，燈光閃爍，流光溢彩，波光粼粼，載歌載舞，帶給畬漢兩族人民數不盡的歡樂。蓋竹村尾有一座木廊橋橫臥溪上，這是80多年前一位寡居婦女羅黃氏出資建造的，人們懷念她的功德，將廊橋命名為坤德橋。羅黃氏斥巨資建橋的本意是將兩岸連在一起，讓鄉親免受涉水之苦，現今的人卻特愛戲水，將身心融入水中。時代在變，功德依舊，他們都是紅塵中的普通人，卻又做著不普通的事，架橋離水和囤水造景均為智慧之舉，善德之舉。我吟七絕《竹垟好水景》記之：“秀浪雕花落竹垟，新居老樹映波光；蒼天亦眷塵心慧，不負畬鄉治水郎。”橫溪就這樣風光獨特地向甌江匯聚，給故鄉親人以最美的水景享受。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反過來將披云三溪比作女人，她便是天生麗質又健康的女人。活潑開朗，骨骼清奇，無須治病，又適時排毒、健身、修養，給美麗添一份氣質，增一份涵養，多一點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