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野生動物代言
——記溫州市綠眼睛生態保護中心主任方明和

■撰文/林娟輝

為野生動物代言
——記溫州市綠眼睛生態保護中心主任方明和

■撰文/林娟輝

人物簡介：方明和，男，現年33歲，民間環保組織“綠眼睛”的創辦人。16歲創辦綠眼睛環境組織；17歲成為中國第一位在北京人民大會堂獲得環保獎項的青少年；19歲成為綠眼睛中心法人代表，被《南方人物周刊》贊譽為“中國民間環保組織最年輕的掌門人”；獲得國家八部委聯合頒發的“全國保護母親河先進個人”等榮譽。

年少夙愿踏上環保征程

1984年，方明和出生于中國農民城——龍港，父母在外經商，他是家中獨子，喜愛動物，熱愛大自然，喜歡在環保書報中追尋自己的夢想。初二那年，他開始了個人的環保之旅，以“10元的零花錢買進一大摞舊報紙，剪下環保信息后，再賣回9元錢”的方式，收集了1萬多份環保剪報，還給國內著名環保人士馮剛、梁從誡等寫信。

雖只是個孩子，但方明和不只是玩玩而已。聽說廣州人都是吃野味的，他不相信，想一探究竟。2000年暑假，背著相機，他只身一人來到廣州市野生動物交易市場。“上千家大排檔都堆著動物尸體，人們坐在門口麻利地剝著動物的皮。”血淋淋的場景讓16歲的方明和驚呆了。

“動物沒救了，人也沒希望了”，這種感受，讓回來后的方明和一直情緒低落。直到有一天他在蒼南縣圖書館邂逅了一本《黑猩猩在召喚》，他如獲至寶。“珍·古道爾的傳奇人生是第一個打動我的故事。每當我遇到坎坷和困難，想想當年珍的經歷，我便充滿力量，無畏無懼。”花季年華，在同學們崇拜張柏芝、謝霆鋒、趙薇等當紅明星時，方明和也有了自己的偶像“女神”——《黑猩猩在召喚》的作者、全球著名野生動物學家珍·古道爾。在偶像精神的感召下，他開始把拯救動物作為自己的使命。有一次，他在龍港鎮調查偷獵野生動物狀況時聽到槍聲響起，立馬向槍聲方向沖去，正遇上3名男子開槍打鳥。一男子向他怒吼：“不要命啦！”方明和不予理會，在槍聲里“咔咔咔”按下快門，向當地林業部門提供了這3名男子偷獵的確鑿證據。

若要追溯方明和在環保征途上最初的起點，時光則要回到20年前。小鹿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倒掛在中年男子的扁擔上，袒露的胸膛處，一個槍眼清晰可見。少年感到觸目驚心，欲救下小鹿并將偷獵者繩之以法，于是一路冒雨暗暗跟蹤，終因孤立無援，讓小鹿在淚雨交織的視野里漸漸消失。快20年過去了，方明和還忘不了自己初中時一次放學回家路上的遭遇，忘不了那只可憐的小鹿（學名黃麂）。

“小鹿的眼神一直留在心里。”一個艷陽高照的上午，在滿目蒼翠的藻溪鎮盛陶村綠眼睛野生動物救護基地，方明和看著籠舍里3只被救護的黃麂，對記者這樣說。這天，他滿頭大汗，和工人一起在基地鋪水泥板路面。他戴著寬邊斗笠，身穿灰色T恤、軍綠色速干褲，腳穿黑色水鞋。若不是8年前采訪過他，記者真當他是農民工了。

為千千萬萬只小鹿，少年方明和踏上征程。2000年11月25日，在碧綠的玉龍湖旁，12個志同道合的中學生在方明和的倡議下，創立了綠眼睛環境組織。迄今為止，方明和已在環保路上走了近17個年頭。這期間，“綠眼睛”已從最初的中學生業余團體轉變成一個成熟、獨立的環保NGO。

創“綠眼睛”為大自然請命

“綠眼睛”，對命名者方明和而言，其含義是非常純真的：綠，是環境的主題；他們決心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人類的生存環境。一群孩子在方明和的帶領下，懷著對人類生存環境的擔憂與關愛，開始從身邊每一件有利于環保的小事做起，為大自然請命。“不好好讀書”“沒事找事”，在一片質疑聲中，孩子們勇往直前，利用周末時間，出去撿垃圾、拆鳥網、觀鳥、宣傳環保知識，盡自己所能保護環境。

2001年，畢生致力于野生動物研究和保護的聯合國和平大使珍·古道爾博士知道中國少年方明和的故事后，點名要見他。在親切至極的見面之后，不久，方明和就收到“女神”在回去的飛機上寫給他滿滿兩面的一封信。信中說：“你是一位非常勇敢的孩子。”

2003年，隨著“綠眼睛”在當地知名度的逐步擴大，蒼南縣林業局將群眾撿來的7只貓頭鷹幼鳥交給方明和代為飼養照顧。這些幼鳥在志愿者的照顧下，長出了飛羽，最終回歸了大自然。隨著媒體的報道，越來越多的群眾和林業部門委托“綠眼睛”救護受傷的野生動物。動物種類包括國家重點保護和省級保護的鳥類、獸類、爬行類、兩棲類，體型最大的有擱淺的鯨豚、海龜，最小的有拳頭大小的貓頭鷹，其中以國家二級重點保護的猛禽（老鷹和貓頭鷹）為救護重點。這些猛禽作為生態系統的關鍵指標，對維護生態平衡和保護農田莊稼發揮極大的作用，是人類不可或缺的朋友。

被救護的動物來自溫州11個縣（市、區），從最北的樂清到最南的蒼南。它們大多是受傷后被熱心市民撿到，市民直接聯系“綠眼睛”；有些是通過政府部門、新聞媒體和公安110熱線轉來；而有些動物是被執法部門查獲后，交由“綠眼睛”進行救護。這些動物在專業救護人員和志愿者的悉心照顧下，有很大的機會重返大自然。為此，方明和還自學野生動物鑒定、救護知識，并赴北京猛禽救護中心、北京市野生動物救護中心、臺灣國立屏東科技大學保育類野生動物收容中心、香港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野生動物拯救中心等地參訪學習。在他的潛心研究和精心救治下，一直是救護領域難點的斷腿黃麂（以往被盜獵者的捕獸器夾斷腿后，容易發生應激反應以致猝死），救治率逐步提高，實現了從10%到70%的跨越，這是方明和用心感知動物苦難的成果。當年那只小鹿的死亡，成為他救治更多小鹿的動力。

每個動物的背后都有一個感人的愛心故事。保護野生動物一直是“綠眼睛”的立命之本和第一使命。10多年來，“綠眼睛”堅持保護動物和宣傳教育并重，溫州民眾保護野生動物的意識也日益提高。

執著信念播撒希望之種

突破救護基地空間限制是當務之急。方明和一直想建立一個集保護、教育于一體的野生動物救護教育基地。2016年，在多方支持下，基地選址定為蒼南縣藻溪鎮，占地23畝（是全省面積最大的野生動物救護隔離場地），周圍青山環繞，清靜舒適。這個被方明和認為是最理想的野生動物康復馴養基地，正在一邊建設，一邊接納需救助的野生動物。

2005年世界環境日，方明和站在北京中華世紀壇“SEE生態獎”領獎臺上時，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這樣說：“今天很高興看到溫州的年輕人站在領獎臺上。我總是說，看到溫州的企業家就看到經濟上的希望，但是經濟上的富裕不一定就表明我們這個社會會健康。溫州人給人的一個印象就是精明、能干、會賺錢，但這個是誤解，今年我們看見溫州的年輕朋友，對于守望家園不但有理念，而且有決心，還有行動，如果大家從小就這樣，我們這個社會成為一個和諧社會就大有希望！”

和很多的“80后”不同的是，方明和不張揚。“既悲觀又樂觀”，方明和這樣看自己。悲觀的是“保護的力度總是跟不上破壞的速度，人類看不到自身也是多米諾骨牌中的一環；真正破壞環境的人，我們是不能觸及的。”但他也總能看到希望：“人都有惻隱之心，只是缺少火種的點燃。我們的力量是薄弱的，但我們有年輕人的熱情、執著的信念，就像星星之火，總有燎原的希望。”

“保護事業離不開公眾參與，離不開多方力量相互制衡。”除了為大自然請命，方明和還意在播撒環保的希望之種，喚起公眾的參與意識。方明和現在是溫州環保講師團成員，每年要到各地做數十場宣講，曾經最忙的一天要走4所學校。這被他稱為“溫柔的革命，在有限的作為里創造無限的可能”。

每次將野生動物放歸大自然，是方明和最開心的時候。“自由、飛翔，是對我們最好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