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盼
明清時期安康地區(qū)社會風氣問題研究
馬 盼
明清時期 ,隨著移民的大量涌入,安康地區(qū)民眾的生產和生活都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治安問題就是其中的一個主要方面,其突出表現為:賭博成風、盜竊現象嚴重、打架斗毆時有發(fā)生、男女關系混亂。究其原因,主要是和移民的進入有關,其次是人們社會成產方式的變化。
安康 社會風氣 移民 措施
安康位于陜西省東南部,一河漢水東西流過,將安康分為南北兩半,南為秦嶺,北為大巴山區(qū),而安康盆地則居于中央,地轄漢濱及旬陽、石泉、白河、紫陽、嵐皋、漢陰、平利、寧陜、鎮(zhèn)坪十縣、區(qū),自然經濟區(qū)域屬秦巴山地。明清時期,在經濟、戰(zhàn)爭、自然災害、政策、社會種種因素的綜合作用下,大量的移民遷入安康,使安康成為當時陜西主要的移民聚集區(qū)之一。[1]而隨著移民的進入,帶來的不僅是人口的增長和文化的交流,同時也給安康帶來了一系列的不安定因素,本文就以明清時期移民給安康地區(qū)的社會治安問題為切入點進行研究。
社會風氣,簡稱風氣。指社會上或某個群體內,在一定時期和一定范圍內競相仿效和傳播流行的觀念、愛好、習慣、傳統(tǒng)和行為。它是社會經濟、政治、文化和道德等狀況的綜合反映,同時也反映了一個民族的價值觀念、風俗習慣與精神面貌。而在明清時期,安康地區(qū)的社會風氣徒然發(fā)生了巨大的轉變,它的具體表現形式可以總結為以下幾個主要的方面。
(一)賭博現象嚴重
在安康境內,由于山高水險,地處偏僻,故存有大量的碑文史料。我們可以通過這些保存至今的實物史料,一探明清時期安康地區(qū)的社會風貌以及存在的社會問題,尤其是社會風氣問題。而在這些問題中尤以賭博最為常見,影響也最為惡劣,清朝時亦將賭博作為朝廷的“首禁”。
賭博現象在安康境內不絕于“碑”,如:清道光五年所立《石泉知縣整飭風化告示碑》、清道光九年所立《鎮(zhèn)坪撫民分縣嚴禁牲匪賭竊告示碑》、清道光三十年所立《雙豐橋組碑》、清同治元年所立《景家公議十條規(guī)款碑》、清光緒元年所立《署磚坪撫民分府嚴拿匪類告示碑》、清光緒元年旬陽縣金寨鄉(xiāng)所立《廟子埡鋪公議鄉(xiāng)規(guī)約碑》等等。這些碑文史料都較為詳細的描述了本地區(qū)所存在的賭博現象,并都規(guī)定了一定的懲處措施。而曾任旬陽縣知縣的嚴如煜也在其《三省山內風土雜識》中有過對當時安康地區(qū)賭博肆虐的記載:“山內地雖荒涼,而賭局絕大,往往數百兩千兩,為輸贏之注。無錢以償,流而為盜。其賭自造寶盒,彈錢擲骰,不打馬吊,不斗紙牌也。”[2]
以現存于嵐皋縣的《雙豐橋戒賭條規(guī)碑》為例,此碑中就對當時的賭博現象進行了大量的描述,并對參賭、窩賭者制定了詳細的懲處措施。首先,僅碑中記載的賭具就包括斗雞坑、蟋蟀盒、鵪鶉圈、盒子寶、彈錢寶、紙牌、骨牌、擲骰、搖攤九種之多,而對于窩藏賭具者碑文也明確規(guī)定“往日家藏賭具者,從今父戒其子,兄戒其弟,皆要棄毀。如隱匿不毀,一經發(fā)覺,上戶罰錢八十串,下戶罰錢十串,以作本境橋梁道路之費,公同送官。”[3]其次,賭博不僅僅只流行于一代人或是一個年齡段人之間,父子同賭、兄弟同桌的現象亦并不少見,碑中就有“為父兄者欲禁子弟之賭博,必先正己,痛改前非。自議之后,如父兄犯賭,照子弟犯賭更加一等”的描述,可見當時賭風之糜爛。再次,窩賭、誘賭屢見不鮮。以窩賭來說,賭博的地點具有一定的不確定性,一般存于人流量較大的場所,如庵觀寺院、飯鋪宿店,紅白事場等地。當然也有可能在某家某戶甚至某賭徒的家中。最后,碑文中還對當時差役充當賭博保護傘的行為進行了記錄:“向來差役憑票來境,見詞訟內弄錢不多,遂依官勢,勉托相好,放稍抽頭以圖肥己,致爛地方。”[3]可以想象,當時的賭博已成為安康地區(qū)一種常見的風俗現象。
(二)盜竊成風、匪徒肆虐
當然,在這些禁碑、規(guī)約碑也不難發(fā)現盜竊現象的蹤跡,而此處所說的盜竊,非是單只錢財,更多的是農家產出。而盜、匪往往是相互關聯的,在描述明清時期的地方風氣、個地方志的文本中不難發(fā)現,盜匪叢生于各地,尤其是在偏遠山區(qū)的一些府縣,更是肆虐無忌,給當時的社會治安造成極大的惡劣影響,甚至威脅當時地方的統(tǒng)治與安定。
原存于平利縣牛王溝牛王廟,現移至平利縣文化館的《牛王溝公議禁盜碑》載:“蓋聞物非己有而竊取者,謂之盜。盜者也,不必穿窬之謂也。凡稻、粱、黍、稷、漆、桐、耳、竹、木、蔬菜,俱不可以任意侵掠也。我境土瘠民繁,五谷為養(yǎng)命之原,貨財亦糊口之助。竟有狗盜狼竊之徒,白晝強取,黑夜竊盜,竟使業(yè)不由己,民不聊生。”[4]在傳統(tǒng)的自然經濟時代,農家產出往往代表的是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所以盜竊農家產出與盜竊財物并沒有區(qū)別,甚至其影響更為惡劣。在安康境內明清時期的碑石中,也存有大量的禁止盜竊的碑刻,如:嵐皋縣明珠壩的《安良善以彰德化碑》、紫陽縣芭蕉鄉(xiāng)《靖地方告示碑》、現存于漢濱區(qū)的《景家公議十條》等等都對當地的盜竊現象進行了記載。可見,牛王溝禁盜碑得出現并不是一種偶然現象,更多的是存在于明清安康境內的一種普遍現象,甚至可以理解為當時的一種畸形的社會風氣。
如果說盜竊只是威脅到當時居民的財產安全,那么匪徒的出現就已經嚴重威脅到安康境內居民的人身安全。清嘉慶年,曾任安康旬縣陽知縣的嚴如煜就在其《三生山內風土雜識》中描述到:“山內官吏士民,行走數十里,無不攜有軍器,以防賊匪。賊人暗藏利刀,質小而銳,名曰黃鱔尾。遇追捕緊急,挺持格斗。我無利器,則為彼戕害,伊何道而賣刀買犢也。”百姓官民,出門必須攜帶武器以防止賊匪的侵略,地方耄耋敢怒而不敢言,差役拿匪更似要時刻小心賊匪同黨“打火炮”,凡此種種無不反應當時安康境內居民生存之艱難,盜匪之猖獗。長此以往下去,民心不穩(wěn)、風化敗壞已成為可以預見的事實。
(三)溺嬰,拐賣婦女,擄掠兒童
清時同治年間,安康紫陽縣曾設育嬰會,而設立這一機構的原因則是“溺女貽害既已成風”。我們都知道,古時的中國或多或少都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乃至近代,此種思想仍有其生存的土壤。然而,很少有某一時期會出現“溺女貽害既已成風”此種可怖的風氣。而明清時期的安康由于種種內在或外在的原因,“溺女”已成為當時普遍存在的一種社會風氣。管中窺豹,紫陽一縣如此,那么更大范圍的安康境內亦不存在于少數。而據《漢陰縣志》載:輕賤婦女舊習重男輕女,以為女子為賠錢“貨”,更怕女兒出嫁后夫妻反目,送歸娘家,成為父母終身之累,認為“養(yǎng)兒一枝花,養(yǎng)女豆腐渣”。[5]故時有溺棄女嬰者,其種種現象數之不盡。
拐賣婦女、兒童更是大行其道,安康嵐皋縣所立《靖地方安鄉(xiāng)閭碑》就有對當時拐賣婦女現象的記載:“外來匪徒,拐來別處婦女,隱匿其名,冒充假姓來境嫁賣,致害無知鄉(xiāng)民聽其煽誘,折行婚娶,匪類得財即遁。”[1]由此碑可見,明清時期的安康境內,拐賣婦女現象猖獗如斯。
而在嚴如煜的《三省邊防備覽》中還載有擄掠兒童的字句:“賊擄十數歲小孩,教以擊刺。稍大者號曰毛牯,錐次者號曰馬娃子。此輩幼小無知,以殺人放火為頑戲,便捷輕銳,如錐如馬,故以為名。”[6]從記載看,當時的擄掠兒童與今相比區(qū)別還是很明顯的,其目的不僅僅只是拐賣兒童,更多的是將兒童當作擴大劫擄者力量,或是自身勢力的一種途徑。可以想象,幾年或是十幾年之后,這些被劫擄的受害者成長起來又變成新的擄掠者,形成一個惡性的循環(huán)。
從以上可以看出,明清時期,由于大量的流民、災民及朝廷移民政策下移民的遷入,人們生產方式、思想意識的轉變,安康地區(qū)的社會風氣也隨之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是從大量的事實來看,變化造成的影響雖然不能完全消除,但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被控制和弱化的。當然,這需要我們和政府共同努力才能完成。歷史具有循環(huán)性,而今,安康移民搬遷工作正以一種如火如荼的方式進行著,因此研究社會風氣意義重大。我們必須揚長避短,以史為鑒,防止走明清時期安康地區(qū)社會風氣問題的老路。
[1]王曉潔,李厚之.清代安康鄉(xiāng)約初探[J].安康學院學報,2013(04).
[2][清]嚴如煜.三省山內風土雜識(民國版)[M].陜西通志館,1936.
[3]陳良學著.湖廣移民與陜南開發(fā)[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8.
[4]張建民.碑石所見清代后期陜南地區(qū)的水利問題與自然災害[J].清史研究,2001(02).
[5][清]趙世震.漢陰縣志[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1.
[6][清]嚴如煜的.三省邊防備覽[M].揚州: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49.
(作者單位:延安大學)
馬盼(1991-),女,漢族,陜西人,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