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癡呆

扣妮子

早晨上班，我們公司早晨要用手機打卡，打卡才算出勤，每月出滿勤有獎。

可是在公司樓下，我翻包，發現我沒有帶手機，沒帶手機可以原諒，剛碰到一位沒帶手機往家跑的同事，可是我帶的啥？

是鼠！標！

平時我出門，如果孩子被留在家，我總是把鼠標帶走，為了不讓兒子玩游戲，結果成習慣了。

新聞上講，現代人可以活到90歲，我懷疑我的腦袋能用到90歲嗎？現在還沒過到一半，腦子就不好用了。

昨天在外面，客戶讓我查個單號，這太有難度了，單號是12個數字啊！

我沒有筆，快遞查詢需要輸入號碼。我說兒子，你記前四個，閨女，你記中間四個，我記最后四個數字，一人四個數字，正好。

進入快遞查詢，兒子報號，閨女報號，輪到我了，忘咧……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又忘啦……

兒子說，媽，你記前四個數吧。

終于查到了。

我們家全同志的狀況并不比我好多少，中午跟他通了個電話，他接通了就問我，你吃飯了嗎？

我說，沒吃。

和他說了點正事，說完他又問，你吃飯了嗎？

我說，剛跟你說了，沒吃。

然后他問，你干嘛呢？

我說，去湖西大學。

他說，你去湖西大學干嘛？

早晨吃飯的時候我跟他說過我要去湖西大學，然后要見誰，有啥事，他是忘了還是根本沒聽？

他記憶力不好吧，就不要瞎得瑟，跟他去一家飯店，我保證那家飯店我是第一次去的。他堅持說結婚前帶我來過，我堅持說是第一次，明明是他是帶別人來的還嘴硬，差點在飯店里吵起來了。

最近我們倆拌嘴，都是因為這些記憶上的事情，然后總會以一句話結束：跟你說話得錄音。

誰說不是呢，干脆在家里裝個黑匣子。

前段時間休假出去玩，在回來的路上，聽車載廣播，說到下輩子結婚的事，我隨口問了全同志一句，你下輩子還跟我結婚嗎？（我壓根不想結婚）

他說，當然了。

我說，別開玩笑了。

他說，真的，不信你問問孩子，兒子，我是不是總跟你說，結婚就得找像你媽這樣的女人？

這么好那么好，夸了我半天。

我心里美滋滋地，愉快地回了家。一進門，哇，家里真涼快啊，太涼快了，外面熱死人，家里怎么這么涼快。

一看，空調沒關……一天一宿。

全同志一下子變臉，提聲大喝：你長了個豬腦子嗎？

下次出發前，全同志在樓下特意打了電話讓我別忘了關空調。

下輩子結婚的事下輩子再說吧……

你說我們腦子不好用吧，各自還真有腦袋靈的時候。

平時全同志喝點酒喜歡吹牛逼，賣弄他那點學識，一喝點酒就給我們全家講韓國歷史，我才不關心這個呢，中國的歷史我還沒整明白呢。

公元476年是韓國的三國時代，936年韓半島統一，1948年大韓民國建國，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53年停火……

每次反復，我都背下來了，兒子也聽夠了。有天我刺激了全同志一下，我說，你別整那沒用的，你腦子好，你說說你兒子你閨女幾班，學號是多少？

傻了吧……他沒準連孩子幾年級都不知道。

兒子五年級4班，學號27，閨女三年級5班，學號16，就這個我背了半年也沒背下來。

韓國的學校，一申請啥，就拿個表，要填孩子的年級，班級，學號，幾乎每個周都得填一次。你想這如果是寫錯了，老師會怎么想啊？家長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幾班的，所以一填表我就喊孩子，全施炫，你幾班學號啥來著？

這么難背，剛背下來了，又升級啦，全換了，又要重新背。幸好沒多生。

后來全同志一吹牛，我就讓他背孩子的學號。

終于有一天，這人背下來了，那咋整？

那還不容易，他唾沫四濺地談古論今，我再打斷他，你媽生日你爸祭日，幾月幾號？

又傻了。

關于記憶，我們比較容易記住那些對自己不利的事情，那些感動我們是很容易忘記的，要不怎么說忘恩負義。往往別人對我們施恩是很容易忘記的，別人說的感動的話我們都忘了，傷心的話卻刻骨銘心。

我長這么大，有多少老師夸過我聰明，這些都不記得了，卻清楚地記得五年級的數學老師罵我是笨蛋，死不開竅。那么多給我鼓勵的老師我都忘記了，可是卻記住了五年級的數學老師。過了這么多年，那些曾經說過愛我的男生們我都不記得了，我還記得禿頂數學老師。

婆婆對我的好，我也比較容易忘記，譬如昨天談起順產，才想起來生孩子的時候婆婆對我的好。

昨晚跟全同志抱怨，我說，你看媽，2月買床，3月買冰箱，4月買洗衣機，5月買空調，6月買電磁爐，好幾件都是我們刷的卡。

全同志說，你咋不記得咱們今年搬家媽給了500萬，買車媽給了1000萬呢？

啊，對啊，我只記得出去的錢，不記得進來的錢啊，進多出少。

所以啊，婆婆大人，不用給錢，回頭就忘了。

前幾天又出了件笑話，全同志要去濟州島出差，因為我頻繁往返韓中，每次出行，要帶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護照。

早晨送走了全同志，我開抽屜找存折，猛然發現全同志的護照還在抽屜里，我急忙打電話給他，我說，你怎么沒帶護照啊，趕緊回來拿，還來得及。

默默地把他罵了一百遍。

過了好一會，電話來了。

全同志氣急敗壞地沖我喊：今天我要是誤了飛機都怪你！

咋了？咋怪我啊？

他喊：去濟州島還用護照嗎？害的我聽了你的話就往回趕，剛想起來不用護照，現在掉頭去機場，這不要晚了嘛！

啊……濟州島是韓國國內啊，我以為一坐飛機就得護照呢～

我哈哈笑，得意地不行，把全同志狠狠地耍了一番。

我們家的樓，一樓需要按密碼才能進來，你說誰這么有才，設計這么難的密碼，讓我們住戶都一不小心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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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不動就忘了，忘了就得打警衛室電話。

每次都被警衛室的老頭說一頓，你們這么年輕的人，腦子怎么這么不中用？

那我問全同志？

算了吧，被他笑話還不如被警衛室的老頭笑話！

難道只有我這么癡呆？晚上去上課，7點，來不及了，飯都沒吃就跑去學生家了。

整7點，到了學生家門口，叮咚——

為了怕她們家狗又出來咬我，我穿了長褲，躲到門后，還用我的包擋著腳（前幾天被她們家狗咬過）

家長一開門，一臉蒙，說，老師，我家孩子沒告訴你他去了濟州島休學旅行嗎？

我一想，啊，告訴我了，我忘了……

家長說，老師，你這不算事，我今天去學校打掃英語教室（這位家長好像是班里的會長，有的學校打掃衛生需要家長去），辛辛苦苦干了兩個小時，結果發現～

我打掃的是鄰，班，的，教，室……

哈哈哈，她比我年輕，80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