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民族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 云南 昆明 650000)
劉彥博(1992.03-),男,漢族,河南鹿邑人,碩士,云南民族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方向。
時代飄零的孤鴻
——淺析郁達夫小說中的頹廢感傷色彩及原因
李俊堯劉彥博
(云南民族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云南昆明650000)
郁達夫這個浸染著時代色彩的作家,以獨特的自我暴露式自敘抒寫,成為現代文壇上一道獨特亮麗的風景。他頹廢感傷的文字更讓我們看到了由于身心孤寂、靈肉矛盾、時代特征原因知識分子苦悶憂郁的人生,這些復雜矛盾的心理掙扎更是讓我們看到了真實自然的人性。
頹廢感傷;孤寂;靈肉矛盾;時代色彩
引言
郁達夫是我國現代文學史上獨具特色的作家,他開創了我國現代文學自敘傳小說的先河,他是新時期的浪漫文人,受時代色彩的感染,他有著極其復雜的性格。他用自己敏感的神經感受著時代頹廢感傷的心緒,他的小說也因此被稱為“頹廢派”小說。下面我將從孤寂者的漂泊、靈與肉沖突的矛盾和時代色彩的感染三方面闡述郁達夫小說中的頹廢感傷色彩。
郁達夫帶有傳統文人敏感憂郁的氣質,他認定“人生終究是悲苦的結晶”。這悲觀的情調駐扎在他的心底。所以在郁達夫的小說中常常縈繞著濃郁的凄涼傷感氣息,這種情調讓人讀來真切沉重,在郁達夫的小說中主人公大都沒有可以傾訴衷腸的朋友,在矛盾痛苦時便也只能自怨自艾罷了。這種感傷頹廢的情調不僅與主人公的性格有關,也與他們居無定所的羈旅漂泊的人生體驗息息相連。在郁達夫的小說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主人公大都獨自一個人在漂泊,或在異國,或寄住在旅館,居無定所,漂泊無依。這種流浪漂泊的生活讓他們沒有心靈的依靠和歸宿,更沒有安全感。這種孤寂的漂泊構成小說中充斥著濃郁的頹廢感傷色彩的一個重要原因。
同時在郁達夫的小說中也出現了一些“城市邊緣人物”,他們生活在城市的周遭,沒有固定的工作和住所,沒有身份認同的他們雖生活在自己的國家,但終究逃不了孤寂縹緲的思緒。如在小說《春風沉醉的晚上》中這種頹廢氣息雖不如《沉淪》那般凄涼,但讀來一種感傷情結也會不覺彌漫心頭。同樣在荒淫無度的生活中心靈孤寂的還有小說《迷羊》中的主人公,主人公與戲子謝月英的相遇就是因為內心的空虛寂寞,主人公“我”因寄住在父親朋友那里,因為寂寞無聊去戲院聽戲,無意間認識戲子謝月英,后來謝月英與他私奔,雖然有人陪伴他了,但并沒有擺脫主人公身心的飄零寂寞,兩人又開始了輾轉反側的漂泊之旅,從此又陷入了寄居旅館,無工作的流浪中。小說結尾也說“仰躺在車上,我只微微覺得有一股冷氣,從腳尖漸漸直逼上了心頭。”[2]縱觀郁達夫的小說無一不是一個孤寂者的漂泊之旅。“孤寂者的漂泊”是李歐梵先生在《中國現代作家的浪漫一代》中對于郁達夫人生經歷的總結。其人生的孤寂落寞,是其小說處處帶有濃郁的頹廢感傷色彩的重要緣由。正如李歐梵先生所說“郁達夫認為他是被人生所遺棄了 :首先是被父親所遺棄,因為他很早便去世了;跟著是被母親所遺棄,因為她時常不在家;再后是跟同學們合不來,因為他深惡他們的浮華行為;最后,他更被歷史所遺棄,這完全確立了他那‘奇零人’的地位。”[3]兒時的創傷讓他無比的敏感,弗洛伊德也曾在精神分析說中闡釋道兒時心理的壓抑因無處釋放宣泄會對其一生的性格有很大影響。郁達夫本人的性格是十分敏感憂郁的,所以后來他的妻子王映霞女士也說對他的有些行為不能理解。從郁達夫小說中主人公的經歷和他本人的生活體驗,我們就可以理解他小說中的頹廢感傷色彩是與其孤寂漂泊的生活相關的。
所謂靈肉沖突指的是在小說的敘事中,由于作品主人公對于愛情的追求與向往同肉體原始沖動之間無法達到平衡的矛盾。周作人也認為肉欲與壓迫之間的抗爭就是靈肉沖突,二者不分高下。郁達夫對于靈與肉矛盾沖突的抒寫是現代文學中的第一人,同時也是對封建思想的反叛。而郁達夫小說中造成靈與肉沖突的原因是十分復雜的。既有傳統文人的封建思想和固有的清高,又有追求自由愛情,內心的抑郁孤寂和性苦悶。郁達夫對于性的直接暴露的描寫展示了他無法實現人生理想的頹廢感傷。在郁達夫的很多小說中都提到了主人公的性苦悶,以及他們在尋求肉體上的狂歡。然而這些主人公們大都是傳統文學素養極高的人,他們追求人的自由,人的本真欲望,這些小說的主人公們大都有這高尚的品德,他們同情同他們一樣可憐的弱者。但傳統文化禁欲主義中對色欲肉欲的輕視,以及周圍人的冷眼態度,仍使他們陷入自責與感傷之中。
這種靈與肉的沖突在郁達夫的著名小說《沉淪》中表現得更細膩,同時也更深刻。在小說《沉淪》中這種靈與肉的沖突的矛盾更加尖銳,也造成了主人公的悲劇,主人公一個人在日本留學本就十分孤寂,再加上由于自己國家國力衰微,被同學嘲笑,他內心更加痛苦,在加上其正值青春期的性苦悶,他患上了抑郁癥,這使他想在肉體中得到滿足和發泄。他偷窺旅館主人女兒洗澡,但偷窺完內心又自責恐懼。在梅園里他又偷窺一對戀人,偷窺后他就自說“‘你去死罷,你去死罷,你怎么會下流到這樣的地步!’”[4]這是他的傳統文人行為思想與他此時真實肉欲的矛盾,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內心對于靈與肉的矛盾與心理掙扎。然而他性格的柔弱使他不可能在靈與肉之間找到平衡。他只能在二者間矛盾糾結,這兩個不同聲音的呼喊只能加重他的憂傷和痛苦。而在郁達夫的另一部小說《遲桂花》中雖然也有靈與肉的沖突,但這種矛盾還較緩和些。由于主人公當時的身份處境和壓抑的心理使他尋不到一份正常健康的愛情,靈與肉在那個時代很難達到平衡,所以靈與肉的沖突也是郁達夫小說中充滿頹廢感傷色彩的一個重要緣由。
五四時期是一個多重思想交織的時代,各種外來思想與傳統思想在激流涌蕩,那個時期有其獨特的時代烙印,這些烙印便都在這時期文學作品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在日留學期間他深受日本文學影響,日本的悲美傳統給了他深刻印象。留學期間他閱讀西方進步書籍,又逐漸接受了西方文學的思想,以盧梭為代表的西方思想使他又感受到了世紀末的頹廢思潮。古今中外多重思想交織在一起,讓這個本就敏感脆弱的書生更加頹廢感傷。不禁對國家對自己的人生更加憂慮哀傷了。
郁達夫也是出生在書香世家,雖然出生時家道已經沒落,但他母親還是很重視他的教育的。郁達夫對文學的感性,大部分是從中國古典文學中培育出來的。”[5]郁達夫精通古典文學,身上有著傳統文人的悲懷傷感情結。所以在郁達夫的有些作品中我們是可以看出郁達夫的愛國情結的。在《沉淪》中當他感覺在妓女那被看不起后,他高唱“醉拍欄桿酒意寒,江湖寥落又冬殘。劇憐鸚鵡中州骨,未拜長沙太傅官。一飯千金圖報易,幾人五噫出關難。茫茫煙水回頭望,也為神州淚暗彈。”[6]一首詩便可以看出他古典文學的功底,自己將自己身世與國家興衰相結合的士大夫情懷。所以《沉淪》中的主人公由自己的處境想到國家與人民。更加的感傷擔憂。所以最后他強烈的呼喚國家的富強。
郁達夫曾留學日本,日本文學向來是有悲美傳統的,我們閱讀日本作家芥川龍之介的小說時會有十分壓抑的感覺。他們對黑暗的揭露讓人讀來太沉重了。但郁達夫卻曾深深沉浸于這些書中。他日本小說的閱讀量很大,日本的“私小說”對他的小說創作影響很大。私小說重視抒情和表現內心的心理活動。所以小說的心理表現更細膩,小說的感染力也更強。在郁達夫的小說創作中,他受日本私小說家佐藤春夫影響很大。日本學者小田岳夫就曾指出 :“達夫并不僅僅是崇拜佐藤春夫,在創作上也多受其影響,《沉淪》在很多地方與《田園的憂郁》相似,這就很充分地證實了這一點。”[7]佐郁達夫與日本文學的這種密切關系,使日本文學的悲美傳統不自覺的影響到他,所以這也是他作品帶有頹廢感傷色彩的一個重要原因。
結語
郁達夫小說中的頹廢感傷氣息真切感人。這是一個孤寂者的漂泊之旅,是靈與肉沖突的內心掙扎,是接受了多重思想打著時代烙印的心理刻畫。他的小說最讓人折服的便是他的大膽的自我暴露了。在郁達夫的作品中我們既可以看到一個傳統學者的清高傲骨,也可以看到新思想影響下一個追求浪漫的文人對自由的向往,同時我們也可以感受到在那個新舊交接的時代這些文人的迷茫與無奈。在這些充斥著濃郁的頹廢感傷氣息的小說中,我們真真切切感受到一個自然人對高尚精神和肉體欲望的追求。
[1] [2][4][6]郁達夫.傾城春色,終只是繁華過往[M].北京理工大學出版.2013.2、115,23,28
[3] [5]李歐梵.中國現代作家的浪漫一代[M].新星出版社.2005.83-84、28
[7] 小田岳夫(日).郁達夫傳記兩種[M].浙江文藝出版社.1984.33
李俊堯(1992.08-),男,漢族,河南鄭州人,碩士,云南民族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