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夜月到月夜

邱金花　鐘寶平

摘 要：人教版高中語文必修三第二單元中《蜀道難》有言“又聞子規啼夜月，”《詠懷古跡（其三）》亦言“環珮空歸夜月魂”以及《琵琶行》中的“春江花朝秋月夜”，這三篇課文頻頻出現的“夜月”、“月夜”兩詞，弄得學生記得顛倒糊涂，默寫時二詞經常“難分你我”。在此，筆者認為可從以下三方面加以辨析。

關鍵詞：高中；語文；教學策略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992-7711（2017）22-03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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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詞語的結構來看，二者皆為偏正短語。偏正短語，由兩部分組成，前一部分修飾或限制后一部分，后一部分是整個短語的核心，一般把前一部分叫做修飾語，把后一部分叫做中心語。定語和狀語都是修飾語，謂詞性偏正短語中的修飾語叫狀語。定中短語也叫“體詞性偏正短語”，是語法功能相當于體詞的偏正短語。定中短語的修飾語是定語，充當中心語的一般是體詞性成分，定語從領屬、范圍、質料、形式、性質、數量、用途、時間、處所等方面描寫或限制中心語。例如我的老師、古老的煙斗、跳動的落葉、世外桃源、更加堅決、非常壯觀等等。由此可知文本上的“夜月”一詞強調的是夜晚的月亮，“夜”是修飾語，“月”是中心語，描繪的核心是“月亮”；“月夜”則突出的是有月亮的夜晚，“月”是修飾語，“夜”是中心語，表述的重點是“夜晚”，也即是二詞的強調側重點不一樣。

二、從地理的知識（進程發展）來看，二者所指月亮的出現時間程度不同。俗話說：初七初八上弦月，就是上半夜在西邊的天空看到月亮，這時的月亮是朝西彎的。十五十六滿月，太陽月亮此起彼落，月亮徹夜可見。二二二三下弦月，就是下半夜在東邊的天空看到月亮，這時的月亮是朝東彎的。月相變化是周期性的，按照天體的運行規律而言，農歷初一，地球上看不到月亮，這天是朔。朔之后一二天，在傍晚西部天空露出彎彎的蛾眉月，凸面向著落日的方向。以后，月球的位置相對于太陽逐漸向東移動，明亮的部分也日益擴展。五六天后，成了明暗各半（西半邊亮）的“上弦月”，日落時在觀測者的正南。再過七天（農歷十五前后），便到了滿月，日落時，太陽在西，滿月在東，隔著地球遙遙相望。滿月從傍晚東升，在次日晨曦中西落，通宵照耀。滿月以后，月面西部日益虧缺，過了七天，又變成了明暗各半（東半邊亮）的“下弦月”。下弦月于半夜升起。下弦月后，月亮繼續虧缺，成為黎明前掛在東方天空的殘月。殘月在天空中的位置愈來愈接近太陽，明亮部分也愈來愈少，終于轉到和太陽相同的方向，月亮也就全部變黑了，朔又來臨。由此可知，夜月，先夜晚后月亮，那指的應該是下弦月。古時的“夜晚”一般以十二點為分界線，十二點以后唯有下弦月可見。“月夜”，從月亮到夜晚，先見月亮再進入十二點，月亮出現在上半夜，指的應是上弦月。因此二者所指的具體時間具體進程也不一樣。

三、從詩詞的意境（心理感覺）來看，夜月一詞，詩人先經歷黑暗，方見明月，仿佛一種有苦到甜之味，情境顯得尤為凄美。《蜀道難》中的“又聞子規啼夜月 ”，李白因友入蜀，輾轉無眠，此時又聽到杜鵑在月夜里不斷哀鳴，“杜鵑啼血”相傳為蜀國古望帝魂魄所化，啼聲哀怨動人，詩人借以表達為友擔憂之情，抒發抑郁不得志的惆悵，愁滿空山啊！又如《詠懷古跡（其三）》中杜甫感嘆“環珮空歸夜月魂”，借描寫昭君的魂魄在月夜歸來思念故國表達自己憂國憂民、傷時嘆己的情懷和孤獨沉郁之感。

“月夜”一意境，則是先見明月后至黑暗，詩人的心境不免由喜而悲。再知人論世，聯系當時作者的心境而言，白居易被貶放逐，三聽琵琶曲后由生“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之感，于是有言“春江花朝秋月夜”之“月夜”。由月亮到夜晚，傷時傷女又傷己，詩人的情感而悲且痛，則能不“江州司馬青衫濕”呢？

其實在我國古典詩詞中亦有不少“夜月”和“月夜”的詩句：譬如歐陽修《玉樓春》中的“禁斷六街清夜月”，夜月反映著詩人騷客孤獨與寂寞的心態，蘊含有很深重的離別的哀傷與春歸的惆悵。因此古代詩人站在夜晚的月光下總是把月寫成寒月、孤月、夜月。就連豪放曠達的蘇東坡也寫出了“花影莫孤三夜月”，一彎殘月，滿懷孤寂，月下彷徨，憂苦之情不可遏止。對于詩人來說只能是“添愁益恨”，凄苦的月亮在夜晚中映照著凄苦彷徨者的心靈。當士大夫經歷了人生波折頓悟了人生禪機，便自然地走向那澄徹晶瑩的月光世界里了，希冀著“抱明月而長終”，吟風嘯月成為士大夫的努力追求的人格化身。

又如徐禎卿《月》中的“故園今夜月，迢遞向人明”， 當孤臣浪子云游天涯之際總是把明月與故鄉聯系在一起，明月成為啟動鄉愁、寄托相思返歸家園的神秘相似物。這不正標志著在人們意識的深層，夜月總是母親社會溫馨與和諧的象征，因而每當人們浪跡天涯心靈孤寂之時，仿佛經歷了由黑暗再見明月之后，月亮便成為家園的精神寄托；夜月牽系著相思的心靈，縮短著時空的距離，這樣又引發了亙古一月兩地相思的主題。所以在古典詩詞里常常表現出望月思鄉的主題，舊夢重溫的情思，月亮是昭然于天際凝然不動的鄉愁，詩人懷念家園、父母的情思，常寄托于明月的傳遞。

再如張若虛《春江花月夜》，題目就彰顯可見，為何？月亮昏黃的色彩和諧浪漫，詩人的浪漫遐想開始富裕與揮發。以富有生活氣息的清麗之筆，創造性地描繪春天夜晚江畔月色的美景，詞句優美，被稱為是“孤篇蓋全唐”的杰作，尤其是描寫月夜的句子，聞一多稱之為：“這是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

夜月與月夜，字詞雖一樣，達意卻天壤之別。但學生只要抓住了這三個方面的辨析，自然而然就不會再糊里糊涂，“難分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