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高校教學規范性不足的誘因及問題分析

劉芳

【摘要】教學規范性的遵從與提高是落實科教興國戰略和人才強國戰略的基礎，但當前高校對科研業績以及創新理念的強化削弱了一線教師對教學規范性的重視。盡管本科教學評估活動的開展使得國內各高校基本上建立起了規范化教學的管理框架和制度，但在細節上，還是存在不少問題，顯現出規范化管理的缺失。我們仍需要從課件制作、教材選取、教學語言的規范、處理好本科教學與職業教育的關系、保持學術自由與教育責任的平衡、落實教學大綱和課程實施大綱兩種不同制度等方面進一步提升高校教學的規范性。

【關鍵詞】教學質量與教學改革；教學規范性；課程實施大綱

為了實施科教興國戰略和人才強國戰略，2004年教育部制訂了《2003—2007年教育振興行動計劃》，提出要實施“高等學校教學質量與教學改革工程”，以“全面推進教學改革，初步形成有效提高學生實踐能力、創業能力、創新能力、國際競爭力的新型教育教學模式、教學內容和教學方法”。繼而在2010年，教育部根據黨的十七大部署制定了《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以下簡稱《教育規劃綱要》），并強調：“提高質量是高等教育發展的核心任務，是建設高等教育強國的基本要求。”按照《教育規劃綱要》的要求，各級政府和高校開始全面實施“高等學校本科教學質量與教學改革工程”，并加大了教學投入。但是這幾年的實踐表明，高等學校本科教學質量與教學改革工程的實施效果十分有限。究其原因，仍在于當前形勢下各方對高校教學規范性的重視不夠。

一、當前高校教學規范性不足的誘因

第一，教學規范性與教師的利益關聯性不強。通常認為，高校的基本職能是教書育人，而教學質量的提高需要有規范的教學活動。但近年來，國內各高校對“科研型”“學術型”大學的青睞無形中指引著高校教師們更傾向于學術研究和科研成果的積累。科研與高校教師的利益相關度無疑高于教學活動。不重視教學的觀念不斷形成并加深，決定了教師的行為方式。一直以來，大學教師職務晉升依賴于科研成果的輸出，以至于他們不愿將太多時間投入于教學活動。對于教師個體和學術職業群體的工作來說，學術身份具有重要的符號意義和工具意義。為大學教師創設一條教學型學術職涯路徑，使教學與科研共享同等地位，才是一項可持續發展的戰略選擇。

第二，當前我國教育主管部門對改革與創新理念的重視進一步削弱了教學規范性的地位。《教育規劃綱要》將創新人才培養和體制機制創新放在突出位置，并在全國范圍內推行重大改革創新試點項目。不論是本科教學工作水平評估還是申報質量工程項目，改革與創新在高校管理中不斷被強化，但這種追求教育改革與創新的觀念，不是為了追尋教育真正改革的目的與意義，而是為了化解不被認同、“落后就要挨打”的危機，與“百年樹人”的教育理念是背道而馳的。教育的改革創新與學校的規范管理從來都不應該是矛盾的。好的改革創新首先是規范的，而教學規范是順應教育自身規律的，是能夠促進改革創新不斷涌現的。

第三，個別教師對個性化教學與規范化教學之間關系的理解存在偏頗。教學是有意識、有目的、有組織、預見性很強的活動， 因此，符合科學規則的教學設計及其過程的規范化表達至關重要。教學規則的全面掌握、靈活運用、體現個性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先有規矩爾后才可能超越一切規矩。懂規矩、用規矩， 然后才可能達到不被規矩約束的階段。這種教學自由自在的境界， 得來并不容易， 獲取的過程十分艱難。

二、當前高校教學規范性不足的問題分析

第一，多媒體課件已經成為國內高校常見的教學手段，極大地改善了教學的有效性。從規范教學的角度看，教師在具體制作每一個課件之前，對課件的內容應先有一個設計方案。如果教師把教材中的整段文字和圖表直接“貼”上屏幕，使得整個課件既沒有展示自己的構想，也沒有體現運用多媒體的特色，學生看課件和看教材幾乎沒有什么區別，這就把一個鮮活的教學工具給用死了。每一堂課的重點、難點怎樣引出、闡述、表達最合適？根據現有的材料和軟件怎樣組合成課件？每一個課件，根據不同的教學內容和教學要求，都應有一個清晰的思路和答案。

第二，教學過程的不規范性體現為教師教學語言不夠規范、精煉。教學語言是否規范、精煉，是否有感染力，直接影響著課堂教學的效果。以法學教育為例，縱觀我國目前的法學課堂，整體上教師對課堂用語的關注度不高。有的教師直接照搬學術論文與法學著作中的用語，未能轉換成生動活潑的課堂教學語言。課堂語言生硬，缺乏趣味性與感染力，即使教師的授課內容的確充實，也會影響學生對授課內容的接受。有的教師過分追求課堂氣氛的活躍與語言的風趣，又偏離了法律語言本身的規范性、準確性與凝練性。

第三，學生過分看重成績，違背教學目的。例如，在法學教育中，由于過分強調課堂教學與司法考試的銜接，甚至唯司法考試是瞻，直接將學生的司法考試通過率作為檢測教育質量高低的標準，導致部分學生消極應對在司法考試中分值較少的課程；拋開法學基本概念、基礎原理和基本理念的闡釋，在課堂上大談律師執業的潛規則，甚至違背職業道德，這樣的法學課堂將異化為法律培訓。

第四，教材選取的隨意性。教材是進行教學的基本工具，而且對于初涉專業教育門檻的學生來說，高水平、高質量的教材也是培養他們成長為合格專業人才的最初營養素。有些教師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而選取質量不高的自編教材，也有教師基于人情等其他因素的考慮選擇與自己熟知的編者編寫的教材，而不管這些教材在該學科中的認可度是否高。

第五，從教學內容的規范性上看，當前還存在的一個應當引起重視的問題是，部分高校教師將課堂變成了“公眾集會”或者“布道場”，未能在學術自由和教育責任二者之間保持適當的平衡。如今，社會正處在急劇變革的過程中，各種思潮與社會心理進退起伏。社會的多元化與思想紛爭不可避免地延及大學并以課堂為舞臺競相展演。如果參考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思·韋伯為大學課堂設定的五項教學規范，即“價值判斷不屬于課堂；政治兜售不屬于課堂；個人體驗不屬于課堂；不以所謂‘讓事實自己說話的方式灌輸價值；拒絕充當學生的領袖或生命導師的誘惑”，我們可以發現，其核心是高校教師在授課過程中應保持價值中立。在大學課堂上，事實與價值應被謹慎區分，“教學內容只能是分析事實及其存在的條件、法則和相互關系，分析概念及其邏輯的前提、內涵”。教師應將價值判斷的權利留給學生自己，“阻止聽講的學生下某種價值判斷，或者暗示他們應該做出某種選擇的做法都是不允許的”。大學教師在課堂教學中必須對自己的價值觀、信仰進行一定程度的自制，即所謂的“講壇禁欲”。大學教師在課堂上應客觀地分析多種立場，讓學生根據自己的思想去確定個性化的立場。

第六，盡管制訂教學大綱是各高校的常規化管理要求，但大綱要求與教學實踐的脫節是一個普遍存在的現象，導致教學大綱成為一紙空文，淪為文件歸檔和應對教學檢查的工具。從實際操作的角度看，要實際發揮教學大綱的規范化功能，還需要尊重教學規律，這樣才能將制度落在實處。借鑒美國大學的課程實施大綱制度，即高校教學的規范性應針對以下兩個方面做出不同的要求：從教學管理部門對教師教學的監督角度以及從教師對學生授課的角度。對于前者，教師根據教學計劃以綱要形式編寫有關學科教學內容的指導性文件，提供給教學管理部門審核，在一定時期內保持其穩定性。因此，教學大綱的內容應該是綱領性和基礎性的。對于后者，教師應以學期為單位，以學生為中心，制訂并在課程開始前向學生公布一份詳細的課程實施大綱，向學生準確地傳達課程的期望、要求、作業標準和行為準則，注重培養學生的學習責任心。

美國大學的課程實施大綱在功能上接近國內部分高校的教學日歷，但在內容上更為細致具體，并具備教學日歷所不具有的溝通功能。課程實施大綱通常包括以下內容：課程名稱和時間、開課學院、課程學分、教師姓名及聯系方式和辦公地點、先修課要求、必讀材料及其他、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時間安排、出勤政策、評分政策、遲交作業政策、補考政策、未完成作業和修改作業政策、學校的學習資源、高質量作業的范例等。事先向學生公布課程實施大綱，不僅可以使學生與老師充分溝通，而且可以讓學生依據具體的評價標準對教學活動進行評價。

總之，要推進教學改革，建立更加有效的內部教學質量保障體系，高校必須重視教學規范化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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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中國計量大學2015年教改課題“高校青年教師教學規范性問題對策研究”（HEX034）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中國計量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