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百荷千度
在高速路上看見的北方(外四章)
重慶◎百荷千度
我看見的北方,只是隴原大地上的一個縮影。我走過的高速路,也只是中川至白銀的路段。
而它們卻代表整個北方來走進我的視野,和我那最初的遠方。
綿延成片的山,荒蕪,低矮。遠遠望去,就像是神的畫筆,在一大片干凈的土地上勾畫的線稿,錯落有致,明暗清晰。
我曾經攀登過這樣質地的小山,看似低矮,唾手可得。走近,斷層的表面,砂石溫柔地覆蓋著,卻時刻準備落入山腳,粉身碎骨。誰還敢在那低矮的小山留下勇者的腳印?
真正的礦石被深深地埋藏在地的最核心。那不是我們眼里看見的貧瘠與荒涼。
絲綢之路,遠古文化,藏在那看不見的山脈里。一直喂養著這一座座山,和骨子里像綿延山峰的心臟一樣堅強的子民。
我隨著車子的飛馳,退回我的王朝,把北方的記憶燃燒。
十一月末的季節,我背著塞滿南方溫暖的行囊,來到北方的一個城市。
北方的太陽闖進我的胸膛,卻掩蓋不了歲月的滄桑。
一個地方待久了,偶爾也喜歡冷風的刺激。從骨子里涼出來的感覺,與生俱來。
異鄉人都想迅速地去讀懂一個城市。
我用腳步丈量這個城市的大小。
我用腳印來閱讀:這個城市的歷史,這個城市的奔跑,這個城市的陽光,這個城市的黑夜……
我把雙手揣進兜里,穿越這個城市的黃昏,把背影和身后的腳印留給零下溫度。
忘記來時的路,繼續背上行囊,前行。
車站。已蒼老。只留下南來北往的鄉音,回響。空寂的站臺,高高在上。
走過歲月的綠皮車窗。
半掩憂傷,守候蒼茫。
誰架起的高鐵,遺忘了車窗?遺忘了窗外的風光,遺忘了守候在站臺邊,熟悉的客鄉。
一壺。一行囊。穿越南方北方。
煮。支一口人生的鍋。孤獨地煮著時光。把時光煮成碎碎的夜。
一睜眼是浮世,一閉眼是凈梵。青春給煮成記憶。歲月給煮成逗號、句號、問號、嘆號。
鍋安好,時光已煮老。
日子。已聞到春的氣息。
捏一把泥,把日子種在土里。生根發芽。用山里最純的井水澆灌著,守候日子開花。
開桃花紅李花白。走過春夏,果實掛滿秋天,壓彎了日子的腰。等到果實成熟時:
歲月的皺紋早已布滿日子的額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