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兄弟情

■溫振春

戰友兄弟情

■溫振春

“戰友戰友親如兄弟，革命把我們召喚在一起，你來自邊疆，他來自內地，我們都是人民的子弟。戰友戰友，這親切的稱呼，這崇高的友誼……”這首深情歌頌戰友情誼的《戰友之歌》，頗受部隊官兵喜愛，早已唱遍軍營內外，響徹大江南北，引起強烈反響。

丁酉金秋。中國人民解放軍福建省軍區原獨立師二團三營七連的戰友，懷著急切而激動的心情，從祖國的四面八方團聚在江西鋼城、仙女湖畔新余市格林東方酒店，隆重舉行了七連戰友首屆聯誼會。“戰友戰友親如兄弟，友誼把我們團聚在一起，你來自邊疆，他來自內地，我們都是七連的兄弟。戰友戰友，這親切的稱呼，這崇高的友誼……”耳熟能詳的《戰友之歌》因戰友深情延伸了內涵。

走進酒店大堂，戰友們頻頻握手、檢索記憶、噓寒問暖、相互拍照、歡聲笑語，好一派久別重逢的激動、熱烈場面，簡直將人“圍堵”得身不由己，多次催促才完成簡單的報名事宜。“錦繡鋼城迎戰友，繁華盛世敘親情”，一塊巨大的簽字布立在大堂左側，恰似一位端莊的禮儀小姐，以紅撲撲的臉龐和甜蜜蜜的笑容，誠摯地歡迎參會戰友的到來。以往也曾參加過一些大型活動，對于在簽字布或簽字簿上簽字，我多少有點不屑一顧，認為這是典型的形式主義，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然而，這次的感覺卻截然不同。那是因為分別幾十年的戰友能再次團聚，這是多么不容易哦。所以，我鄭重其事地在簽字布上簽上了名字。后來發現，參加聯誼會的所有戰友一個不落地簽了字，這是何等的珍貴啊。只有感情崇高而深厚的戰友，才能做到步調一致、整齊“畫押”。

公元2017年10月17日上午，戰友聯誼會正式舉行。“戰友親情傳喜訊，五湖四海匯鋼城”，大氣莊重、溫馨貼切的會標赫然布置在會場主席臺上，給聯誼會增添了熱烈的團聚氣氛，滿溢著偉大的戰友親情。

“請全體起立，立正！報告連長，參加七連戰友首屆聯誼會的戰友78名，軍嫂8名，會議準備就緒。請您指示。七連戰士付榮江。”付榮江戰友代表七連全體參會戰友和聯誼會籌備組，按照部隊招式向原連長廖立清報告。“開會！”廖連長聲音洪亮地下達命令。

“各位首長、各位戰友，聯誼會現在開始。首先請原七連連長、本次聯誼會籌備組組長廖立清致辭。大家歡迎。”主持人康志華戰友宣布會議議程后，一位健碩的“年輕”老人健步走到主席臺中央，向大家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全場報以熱烈掌聲。

“在各位戰友的熱烈倡議下，我們福建省軍區原獨立師二團三營七連的戰友，在這里舉行首屆戰友聯誼會，大家歡聚一堂，敘舊話新，旨在戰友之間進一步加強交往、增進了解、深化友情……”廖連長操著正宗湖南口音激動地開宗明義。的確，三十多年的光陰，彈指一揮間。在部隊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令人難忘，值得追憶。歲月的風雨，已在我們的額頭刻下或深或淺的年輪，但它銷蝕不了戰友之情。

“戰友們、兄弟們、軍嫂們，大家好！今天，我們在美麗的江西仙女湖畔‘鋼城’新余市，與全國各地的戰友相聚一堂，這是我們人生中一件永遠不會忘記的事情。此時此刻，我們的心情是多么的高興和激動。”帶有蘇南口音的王潮興副營長、老連長，雖然七十開外高挑精瘦，可語氣還是那樣鏗鏘有力、力中藏柔、剛柔相濟。

“戰友們，幾十年前，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這所大學的七連里，我們朝夕相處，同吃同住，同訓練、同學習、同娛樂，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很好地完成了訓練、學習、軍演、比賽、施工、守備、看護等多項任務。比如，我們在福州參加‘7771’工程施工中，做到車不掉漆、人不掉皮，及時準確地處理了排除啞炮、塌方、冒頂等險情，做到了既提前完成施工任務，又安全無事故。在全軍學習‘硬骨頭六連’運動的全師比賽中，取得了全師第一名的好成績，師里給了我們團500元獎勵。”講到這里，他不緊不慢地補充了當年的細節，顯得格外興奮與自豪。值得自豪和贊賞的，更有我們可愛的軍嫂，因為軍功章里也有軍嫂的一半。

“在祖國最需要的時候，我們連隊先后三批挑選了20位優秀戰士，參加了中越邊境自衛反擊戰。他們在戰斗中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奮不顧身、英勇殺敵的精神。我們的戰友付榮江，把平時在連隊學到的本領用到戰場上，四發子彈消滅敵人的火力點，在戰斗中火線入黨、立功、提干；我們的戰友王茂華不幸光榮犧牲，獻出了年輕的生命。我們向王茂華同志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禮！”王副營長表情凝重，滿臉掛著敬佩與禮贊的神情。

“戰友們，我們從部隊分別后，都能保持人民軍隊的本色，在各個不同的崗位上做出優異成績。像福建周寧縣的肖志榮、江西新余市的張道明，都是參加過自衛反擊戰的，他們現在還在擔任村黨支部書記。我們為戰友們退伍不褪色、保持人民軍隊的光榮傳統感到驕傲。

“我們七連的同志，不論是在部隊還是工作需要調到其他單位，個個都是好樣的。戰友們，我們都是七連的人。七連，我愛您！”作為一位老連長，自然經歷太多，感觸太深，感情太真。

“戰友們，在分別幾十年的時間里，多么想見上一面，今天終于如愿以償了。我寫了一首詩獻給大家：戰友今聚首，共敘別后情。相見鬢發白，日月添風流。戎馬軍營途，少壯匆匆過。醉罷常相思，淚濕幾多秋。”是啊，戰友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分別時。老連長詩興大發，幾多感慨幾多愛，幾番思念幾多情。我們務必記住老連長的殷切期望：“讓我們在奔向全面小康、實現民族復興的征途上，同心共筑中國夢，不忘初心譜新篇。”

想當年，1976年2月，曾被毛澤東稱為“第二個井岡山”、被陳毅譽為“東井岡”的江西省吉安縣東固山，連我在內的10個熱血青年，與全縣四百多個應征入伍新兵一道，在吉安市井岡山大會堂觀看了戰爭故事片《英雄兒女》后，雄赳赳地從大貨車轉乘悶罐車奔向東海前線福建。我在永安縣下吉山新兵連集訓一個月后，被分在永安縣大湖公社嶺干村駐扎的二團三營七連一排一班。當時，部隊剛從莆田涵江調防到那，沒有一間營房，全都住在村民騰出的民房里。我的乖乖！入住房屋竟是低矮、高密度的破舊土木結構，環境臟、亂、差現象嚴重。觀察發現，村民所住房屋的狀況也是如此，有的甚至更糟。好在一股瀑泉從村莊后龍山的石間涌出，在村中淌成一條兩三米寬的溪流，既方便浣洗、澆園，又平添了一道自然風景。人在其中，傾聽那涓涓溪水舒緩的吟唱，不失為一種醉美的享受。

無營房，建營房。搞營建是部隊當時的緊迫任務。挖土、練泥、打磚、燒窯、挑磚、攪拌、砌墻……建房的“一條龍”服務幾乎樣樣都干過，而且干得是那樣的歡快。只要天氣允許，每人每天打出700塊磚坯。在練泥工序，不幸“殘忍”地將一頭壯實的大水牛給活活累趴了。曾記得，一位團首長許下諾言：“如果第一窯磚燒成功了，連隊蒸肉包子犒勞大家。”原來，從未干過燒窯工夫的我們，采用當時最“先進”的圍窯燒磚技術，硬是首燒成功。看著一大堆堅硬、齊整的紅磚，全團上下歡呼雀躍，奔走相告。嘿嘿！全連官兵著實撐飽了一頓大肉包。

我入伍第二年上半年，連隊被安排搞全訓。作為軍械員兼文書，必須為訓練做好各項保障工作，及時向上級報告訓練情況。同時，也要參加射擊、投彈、單雙杠、二百米障礙、五公里越野等基礎科目訓練。半年下來，真的累脫一身皮。功夫不負人，刻苦得正果。經團里嚴格比賽考核，我斬獲為數不多的“特等射手”稱號，捧回一本夠份量的《特等射手證書》。

軍訓考核結束，以為可以休整，誰料突接命令，三營調往福州市倉山進行“7771”工程施工。由于時間緊、任務重，連部人員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也要下到人防坑道參加施工作業，主要是同班排的戰友一起排渣。記得有一次，放炮后的渣量太多，我們進到坑道排渣作業連續17個小時，連用餐都是由炊事班將面條送進坑道吃的。雖然個個干得汗流浹背，但是人人依然干勁沖天，沒有一個人叫苦喊累。有這種吃苦耐勞的精神，還有什么艱巨任務完不成呢？經過一年半的艱苦施工，完成了該工程444米長、3米寬、3米高坑道的貫通與被覆。1979年2月18日離開福州調回嶺干駐訓，住進了寬敞明亮的嶄新營房。

當年在連隊時，整天與連排首長和戰友們一起摸爬滾打，戰友們在訓練場上的生龍活虎，在施工場地的揮汗如雨，在學習會上的刻苦鉆研，在戰友之間的情同手足……每每看到如此感人的情景，盡管自己文筆拙劣，但出于感動與敬佩，我會不由自主地在訓練、施工等間隙，將最感人的人和事快速寫成消息，乘連隊開飯時在飯堂宣讀。對了，在連隊當過兵的人都會記憶猶新，那時通俗而貼切地稱為“飯堂廣播”。

在部隊時，官兵同甘共苦。從班、排長到連、營、團首長，對戰士都關懷備至。記得1976年下半年，我所在一排的排長廖立清請假回湖南益陽沅江縣探家，特地為我買了一本《新華字典》，鼓勵我好好學習。寫到這，我又情不自禁地從書架上取出端詳許久——《新華字典》，1971年修訂重排本，商務印書館，1975年，北京；在扉頁赫然印有紅色字體的《毛主席語錄》：“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列寧主義。”這本藍色塑料套包裝的《新華字典》，在當時那可是名副其實的豪華精裝本。我如獲至寶，帶著它住嶺干、進福州、上北石霜、到福安、返吉安……我以隸書端正地在字典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并加蓋了自己用小刀刻成的印章。后來，小孩上學時也喜歡用這本字典。她在我的名字之后緊挨著寫上“的”字，另起一行仿照隸體標上她的名字，并在名后備注一個“用”字。呵呵！這不成了她的“專用”了么？之所以我對這本普通的《新華字典》費這么多筆墨，是因為這本巴掌大小的書有著非同一般的份量和深意，它滿含著部隊干部對戰士的關愛深情，承載著部隊干部對戰士的進步企望，記錄著我從部隊到地方的成長歷程。

有一次，我嚴重感冒了。連長和指導員在第一時間來班里看望，特別交待炊事班為我煮病號飯——雞蛋煮面條；連隊衛生員彭掌根跑到地方小賣部買了一瓶水果罐頭……這些四十年前不怎么起眼的“小事”，總是歷歷在目，讓我無法忘懷。

在戰士的思想情操、成長進步上，干部們尤為關切。小舉一例：住民房時，僅隔四五米的對面房間，住著一胖一瘦兩個黃花閨女，那個長得像莫言筆下豐乳肥臀身材的村姑，生性嘴甜愛打招呼。為了防止連隊的兄弟在女人問題上“濕鞋”，王潮興連長沒少操心，多次在大會小會上嘮叨：那兩座“高峰”只能遠看，盡量少看，最好不看，免得跑神走火、傷人害己！看似輕松而活潑的玩笑，實則嚴肅而幽默的忠言。

原七連政治指導員方火才被“點將”后有感而發：“我在南昌陸軍學院學員隊任副教導員和教導員時，1979年9月帶了121位從戰場上下來的戰斗骨干；后來又帶了一批部隊選送的擬提干的學員，13位學員英勇參戰，其中3位犧牲、5位受傷。耳聞目睹才有誰是最可愛的人的切身感受。我們七連的曾曉明、張付貴等戰友在戰場上結下了生死情意。個別還比較困難又念及戰友情意很想參加聯誼會，曾曉明給他出了路費還要幫他交會務費。我知道后，我想曉明為戰友團聚出了大力，還為聯絡領導、戰友在交通、話費方面倒貼不少，再讓他為戰友交會務費，我的心很不安。要是知道內情，參會的其他領導和經濟條件相對好點的戰友都會這樣做甚至做得更好。”方指導員不愧為正能量的方向引導人。

身材魁偉的原三營營長謝維添，盡管步子有些緩慢，但精神矍鑠。他充分肯定七連：官兵士氣高昂，綜合素質過硬，完成任務圓滿，部隊貢獻突出。他給到會戰友分享了他的軍旅生涯、地方工作的經歷與喜悅，諄諄告誡大家保持軍人本色和良好心態，保重身體，發揮余熱。他還向戰友們贈閱了《尋跡》自傳和《凝云書法》作品集。我們要像老營長學習，退而不休，休而不閑，自勉奮力再登攀。

因身體不適未曾參加聯誼會的原三營政治教導員謝志忠，專門給聯誼會發了賀詞，給全體戰友發來一封信，并特意委托康志華代勞宣讀——“首先感謝你和曾曉明戰友把我拉進《五湖四海皆兄弟》七連戰友群，感謝廖立清連長邀請我參加聯誼會，讓我感受到戰友之間的那份真情和友誼，觸發了對戰友聯誼會的那份期盼和渴望，相隔近四十年的久別重逢是何等的珍貴！

“看到曉明和你，還有聶茍仔、付榮江、歐陽水保、阮永紅等，花了一年多時間，歷經千辛萬苦，如果沒有你們這種無私奉獻精神是難以辦成的。為此，我建議戰友們給予一百個贊。在你們這種熱忱執著的感動下，我也由衷地提供了一些信息和建議，目的是為聯誼會出一份力、盡一份責，也是應該的。

“親愛的戰友們，由于本人身體欠佳正在逐步恢復，還需一段時間鞏固治療，因此不能到會分享戰友們的喜悅，深感歉意！但我的心永遠和你們在一起……”謝教導員發自內心的傾敘，沁人心脾，感人肺腑，令人起敬。

還有原二團副團長朱竹林、參謀長羅賢爐、原三營副營長劉明治、副教導員黃元善等老首長，以及對越自衛反擊戰參戰代表付榮江、排長代表陳偉光和老兵代表陳慶維等先后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原八連連長郭文輝為聯誼會書贈“軍魂”隸書字幅。原師政治部主任、大校、國家級書法家洪正官為紀念冊題詞：“相聚新余，意深情篤”，還為戰友們揮毫潑墨書贈條幅，以“學無止境”、“靜以修身，儉以養德”等名言警句相勉勵。

在聚會的過程中，先后有過四五次心潮澎湃、熱淚盈眶的場面：一是戰友們從各地來到戰友聚會的新余報到時，相隔近四十年未曾謀面的戰友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二是在戰友聯誼會會場，當上臺致辭、講話的首長和戰友追溯當年同吃一鍋飯的點點滴滴時，真摯的戰友之情涌上心頭；三是主持人康志華代謝志忠教導員向戰友宣讀飽含深情的賀信時，康志華曾兩度哽咽，掩面而泣，戰友們也隨之動容；四是會期自由活動時，戰友們唱起卡拉OK一展歌喉，大會廳回蕩陣陣嘹亮軍旅歌曲。廖立清連長一曲《送戰友》唱得那么聲情并茂，忍不住感慨流淚，在場的戰友、軍嫂深受感染，泣聲一片；五是戰友聯誼會圓滿結束、又將經受離別的情感煎熬之時，戰友們難舍難分的情愫無以言表，正如唐詩所言“相見時難別亦難”……

聯誼會結束之前，廖立清連長將一面“福建省軍區獨立師32614部隊77分隊戰友接待站”的矩形小紅旗，鄭重地交到福建籍排長陳寶龍手中。戰友們有約：三年后在有福之州的榕城再相聚。

“丁酉金秋聚鋼城，久別戰友談笑聲。可奈別離又在即，期盼他年匯榕城。”在與首長、戰友和軍嫂告別返鄉之晨，我二十年戎裝、再盼戰友會的一切感動、眷戀、惆悵、渴望盡在這條微信中。

“久別重逢難舍難分，平安返回友情長存。日后微信多打招呼，攜網相伴各自珍重。”李忠華戰友閃電般“和”上一首，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戰友們，雖然我們相處很短，但卻了結了我們幾十年的想念，這次聚會猶如一支‘強心劑’，進一步加深了戰友之情。讓我們在網絡微信這個平臺上，抱團取樂，學做頑童，共同度過健康長壽、幸福美好的晚年……”

這次聯誼會前后，戰友們在微信群里的交談，我都逐一閱看，有的還反復數遍，有時會看得淚眼朦朧、內心酸楚，難以平復。雖然我在部隊和地方機關從事文字工作幾十年，還曾與新聞宣傳有過交集，但在戰友們面前，那可就相形見絀了。欣賞著戰友們的微信，既是文字功底的加強，也是思想覺悟的熏陶，更是人生意義的感悟。

自從報名參加戰友聯誼會，我便萌發了寫點東西的想法。連日來，我一直在琢磨如何下手敲鍵打稿。由于自己的文墨水平是有限公司，很難準確表達七連首長和戰友們的感情。高手盡在戰友中。多虧戰友們文筆流暢、感情豐富、精神高尚的微信，提供了翔實而豐富的素材，讓我豁然開朗，給我莫大激勵。于是，自我加壓“趕鴨子上架”，在電腦上敲出了《戰友兄弟》，略表我對各位首長、戰友以及軍嫂的深情敬意。

吉安縣審計局）